“老闆,這個多少錢?”沈川拿着鏽跡斑斑的鐵毛筆問道。
攤主帶着贛省口音:“三千五!”
“你怎麼不去搶!”周彥說道,“就這破玩意,也不知道你在哪撿到的,賣廢鐵都沒人要,你居然張嘴就要三千五,是你傻,還是你認爲我們傻?”
“哎!”攤主不願意了,“你這人怎麼說話呢,不買就拉倒,你怎麼罵人呢?”
沈川擺擺手,笑着說道:“老闆,這東西不是古器,也不是什麼工藝品,而且鏽成了這樣,你居然要三千五。別說騙傻子,傻子也不會花三千多買這玩意。我買,也只是好奇,我給你五十,賣就賣,不賣就算了。”
說着,沈川把東西放下,站起身就要走,攤主急忙說道:“兄弟,你這五十太少了,再加點,一百,一百你拿走。”
沈川搖搖頭:“那上面有打磨的痕跡,估計你也處理過,但鏽的太嚴重,處理不出來了對吧。我說了,我買就是因爲好奇,不然誰他媽的腦子有病啊,花五十塊錢買根生鏽的破鐵棍。”
見到沈川又要走,攤主一咬牙,好像下了多大的決心似的:“行,五十就五十。告訴你吧,這東西是我八十塊收來了,虧了三十呢。”
沈川拿起鐵毛筆:“我說老闆,你說這些話太沒意思了,說來說去還是把我們當傻子。這世上有做賠本買賣的嗎?就這麼個玩意……”
沈川晃了晃手裡的鐵毛筆,“不要說八十,收廢品的給你八毛他都嫌多。”
攤主被沈川說的有點羞惱,但看在五十塊錢的份上,又強忍着:“行了,五十就五十,給錢。”
他家就在廬山腳下,是去年過年到五老峰上香祈福時撿到的,回去之後拿銼刀想把鐵毛筆的鏽打掉,可鏽的太嚴重,也就放棄了,然後隨手就扔進了他裝着“寶貝”的箱子裡,打算碰運氣,看能不能碰到傻子賣掉。可一年了,又好奇拿起來看的,就是沒有問價的,不要說五十塊,就是五塊他都賣。
古玩不實行明碼標價,討價還價在古玩業習以爲常。古玩店爲了招攬和取信顧客,基本上還能貼譜要價。而攤販則不然,普遍採取寧可要跑了,也別要少了的經營策略。所以,在地攤買東西,不僅要有識貨的慧眼,還必須清楚市場行情,否則一劃價可能就賣給你了,你若發現價錢給高了不成交,攤主立馬急皮怪臉說你拿他找樂兒尋開心,甚至別人也會說你的不是。由於不會劃價,吃虧上當者屢見不鮮。
沈川在周彥懷裡掏出五十塊錢扔給攤主:“兩清!”
周彥說道:“你是不是真傻了,花五十塊錢買這破爛兒。”
沈川把鐵毛筆揣進兜裡:“你懂個屁!”
“我不懂,你懂?”周彥罵了一聲,“二貨!”
沈川懶得理他,天眼看就黑了,“給周培打個電話,問問他們回酒店沒,要是回去了,等一會,一起吃飯。要是沒回去,咱兩找個地吃。”
周彥左手拎着一個黑色兜裡,裡面裝的都是淘來的寶貝,右手拿着錢包:“電話我扔車上了,上了車再打。”
兩個人走了十多分鐘纔到停車場,上了車,周彥拿着電話打給周培:“回酒店沒有?”
聽筒裡裡傳來周培的聲音:“錄的不太順利,估計要很晚才收工,今晚不回去了。”
“行,我知道了。”周彥掛斷電話,“她說錄音不太順利,今晚不回酒店了。”
沈川一笑:“那行,咱先找個地方吃完,然後去三里屯溜達溜達。”
“行!”周彥說道,“帶你去酒吧見識見識。”
三里屯的第一家酒吧出現在83年,因爲在使館區,顧客多是外國人、海歸、文娛工作者,這兒是京城夜生活的發源地,一時成爲了夜晚經濟的符號。
從第一家酒吧出現到98年,三里屯酒吧街的店鋪經營達到了高峰,成爲京城酒吧文化的開山鼻祖。甚至有人稱,三里屯酒吧街從一個重要方面孕育並催生了京城的時尚文化產業,是先鋒文化的代表。
從這裡製造出的時尚,被追逐非主流的都市白領和新新人類廣爲效仿。幾年後,客從遠方來,總要讓人帶着去三里屯一遊。
而此時的三里屯,是文藝界人士特別喜歡的地方,基本上沒有什麼遊客,很有點小清新的意味。
夜幕降臨,華燈初照,在美麗的霞光中,三里屯開始向人們展示她流光溢彩的一面。
周彥把車停在一家酒吧門口,下了車,沈川擡頭看了一眼:“咖啡酒吧!”
周彥說道:“這是京城第一家酒吧,83年就開業了。”
沈川笑着說道:“這老闆膽子不小啊,83年就敢弄這麼一間酒吧。”
周彥也笑:“這裡是使館區,很多外國人在此生活,也因爲這個原因,這裡的經濟非常繁華,也帶來了一些娛樂文化,在此生根發芽。而咖啡酒吧的老闆,是一個留學生,在留學期間,就在酒吧打工。
後來回國,首先去的是申滬,作爲國內一線城市,他發現,一到晚上街道就沒有一個人影,顯得非常寂靜。所以,他就打算開一家酒吧。然後他來到了京城,並且選擇在三里屯。
原來這裡是個倉庫,面積有一百多平方,只是擺了幾張桌子,播放的音樂,也都是他在國外帶來的大碟,當時沒有酒保,他就在附近西餐廳挖了一個外國人過來。”
“你認識這裡的老闆?”周彥說道,“認識,這個酒吧開業沒幾天,我們就認識了,不然我怎麼能知道這麼多。”
兩個人說着進了酒吧,面積看起來不算小,能有三四百平,只是裝修比較簡單,就掛了幾個圓形滾燈,周圍掛着一串串的彩燈,還有一些金屬飾品,有點工業風格。
這時,一個穿着格子襯衫和牛仔褲,戴着帽子,打扮得跟老美鄉村牛仔一樣的女服務員走了過來。
“周哥?”因爲光線有些昏暗,服務員沒有看清,只是試探的問了一聲。
周彥說道:“好久沒來了,居然還能認得我。”
“真是周哥啊,我都不敢認了。”女服務員高興的說道,“您幾個人?”
周彥看看爆滿的酒吧,問道:“還有位?”
“別人來了沒有,周哥來了一定得有。”服務員很會說話。
周彥哈哈大笑,在服務員臉上摸了一把:“丫頭真會說話,我喜歡。”
服務員也不在意,領着周彥和沈川向裡走,在靠近吧檯的地方找到了位置:“周哥,喝點什麼?”
周彥看向沈川:“要是什麼,我請!”
順川說道:“先來兩杯啤酒。”
服務員點頭:“好的!”說完轉身離開。
沈川說道:“你來這裡不花錢?”
周彥嘿嘿一笑:“哥來這裡喝酒,那是看得起他,要錢還想不想混了。”
沈川一撇嘴,環視一週,感嘆的說道:“在這個大時代,錢是真好賺,就這裝修,這破地方,居然能人滿爲患。”
“你知道個屁!”周彥鄙視的看了沈川一眼,“這裝修相當不錯了,你不知道剛開業的時候。只是一個大倉庫,除了桌子椅子吧檯酒櫃,就是一套音響設備,其他的什麼都沒有,而且啤酒和雞尾酒賣的比較貴,本以爲沒人原來來,但沒有想到,剛剛開張一個禮拜,名聲就出去了,每天都吸引了滿場的人前來,生意那是相當火爆,不到一個月就收回成本了。”
這時,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抱着吉他走上舞臺:“朋友們,大家晚上好,歡迎來到咖啡酒吧。”
沈川擡頭看過去,這個人身材有些瘦,戴着帽子和眼鏡,下巴上還留着一撇小鬍子,看起來很有文藝範。
“我叫黃藝明,下面送給大家一首情濃!”
周彥說道:“酒吧都是受到西方文化影響,而產生的一種娛樂新形勢,所以一開始,所有酒吧播放的都是英文歌曲,即使有的時候有樂隊演唱,也都是唱英文歌,從來不願意唱中文歌曲。就是前兩年,我最後一次來這裡,有個女歌手,叫什麼名字我忘了,但我記得她非常活潑,非常愛笑,唱完一首英文歌之後,又試着唱了一聲中文歌,沒想到當時反響那是相當大。後來我聽說,那個女孩因爲在這裡唱了一首中文歌,而一下子走紅了,然後改變了所有酒吧只唱英文歌的局面。”
服務員把酒送了過來,對着周彥一笑,笑容相當的甜:“周哥,我給老闆打電話了,他在外面跟朋友吃飯,聽說你來了,連飯都不吃了,一會就能到。”
周彥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服務員臉上的笑不見了,有些幽怨的看了周彥一眼:“好,有什麼事叫我。”
沈川看看服務員離開的背影,突然噗嗤一笑:“你小子到底做了什麼禽獸不如的事情啊,人家一個小姑娘,看你的眼神那麼幽怨,看得我心都碎了。”
周彥端起酒喝了一口,很不要臉的說道:“沒辦法,人長得帥,女人只要見到我,那顆心就會蠢蠢欲動。”
“你還真他媽的不要臉。”沈川也喝了口酒。
舞臺上的男生唱了幾首歌,然後毫不拖泥帶水的鞠躬下臺。緊接着,有個樂隊走上舞臺。是三男兩女,穿着打扮跟槍花毫無二致。
周彥有些興奮的說道,“現在就有人開始模仿了嗎?”
“大家好,我們是槍炮與玫瑰!”
“我去!”聽到樂隊的介紹,周彥的眼睛瞬間瞪大,“他媽的,什麼情況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