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什麼?送字給一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女性領導,這得要好好想想。主要是,這個女人後來進入了市領導的行列,給她留個好印象,也算爲他老子留了個香火情。未雨綢繆,等到他老子進入市裡,也能得到一份助力。
那個顧老的文字,一直在識海中漂浮着,散發着柔和的氣息。當沈川再次起筆的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的精神前所未有的飽滿,心境如止水,手穩如泰山。
“女子千年志,吾生未有涯!”十個字,一氣呵成。他能感覺到,這一次比剛纔寫出來要順暢得多。別人分辨不出來,但他能看出來,這一次的字氣韻悠長,更加有靈氣。
最後,沈川落了款,寫上二寶兩個字。怎麼看,這二寶兩字的落款,都有點破壞這幅字的整體美感。
“女子千年志,吾生未有涯!”柳局眼睛很亮,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好,你的字我很喜歡,但我更喜歡這句話。”
沈川笑了笑,本來這句話是,“男子千年志,吾生未有涯”。是文天祥被元軍挾持至涯山,面對漂流海上的帝舟,在元軍軟硬兼施逼他投降並促使南宋迅速滅亡之時所寫的一首詩最後兩句,意思是,男子漢有遠大的志向,我的生命並沒有到盡頭。
沈川改了一個字,但意思沒變。送給柳局這樣的女性官員來說,絕對是在合適不過了。
張玉成想伸手去拿,柳局一巴掌把他手打開,“這幅字是我的,你別動。”
張玉成不滿的說道:“我就是看看!”
柳局說道:“我又沒蒙着你眼睛,想看就看,但別動手。”
張玉成哼了一聲,把自己那幅字收起來,“大家都餓了,趕緊去吃飯吧。”然後看着沈川,“走吧,你們也一起去吃點。”
沈川可不客氣,有免費的午餐吃,不吃是傻子。
等墨汁乾透以後,柳局把字遞給身邊的一個年輕人;“找個人把這幅字裱起來,就掛到我辦公室裡。”
“好的!”年輕人把字收好,很隱晦的看了沈川一眼,滿是羨慕妒忌。
“走吧!”柳局的心情特殊好,拉着沈川的手就走。把林美芳都扔了,不停的問沈川學習情況,有沒有什麼困難。
沈川也沒有隱瞞,對於一位教育局的領導來說,他學習什麼樣,人家一個電話就能知道。而且,沈川相信,這個女人肯定知道他的一些情況,還不如光棍一點。
果然,柳局對沈川的誠實很滿意,對沈川更加欣賞,還不止一次邀請他去家裡坐。
二中沒有食堂,有領導下來,都安排在外面飯店吃。當然了,整個八九十年代,國家重視教育,但教育經費卻一直緊張,有的學校,教師的工資都開不出來。
二中的情況也不例外,雖說沒有像鄉鎮學校那樣吃糠咽菜,但也好不太多。自然,吃飯的地方也好不到哪裡去,就在學校對面一家比較乾淨的小飯館。
吃飯的時候,柳局就把沈川拉倒身邊坐。對沈川熱情的有點過分,也不知道,這個女人在打什麼主意。
最後沈川實在受不了了,西里呼嚕的吃完就放下了筷子,然後帶着周愛玲他們就跑了。
出了小飯館,沈川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我去,這女人煥發了第二春嗎?想老牛吃嫩草。”
周愛玲笑眯眯的說道:“也許人家有女兒,想要招你做女婿呢?”
沈川一拍腦袋:“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說完轉身就要往回走。
周愛玲一把拉住他:“你要幹什麼。”
沈川一本正經的說道:“回去啊,做教育局領導的女婿,想想都美。”
“你可真美!”周愛玲拽着沈川就走。
周愛國一邊走,一邊盯着沈川,而且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看得沈川心裡直發毛:“你想幹啥,不看路,也不怕掉溝裡?”
周愛國晃了下腦袋:“姐,你不覺得奇怪嗎?”
周愛玲說道:“奇怪什麼?”
陳三軍指着沈川:“他,會書法,看起來好像還很厲害的樣子,你不覺得奇怪?”
周愛玲點頭:“奇怪啊!”
“那你爲什麼不問問!”周愛國說道。
周愛玲說道:“我問什麼?”
“他怎麼會書法的!”陳三軍都快憋死了。
從小一起長大的,沈川有幾斤幾兩,他們都清清楚楚。寫鋼筆字都跟蜘蛛爬似的,現在居然會寫毛筆字,開什麼玩笑。
現在他們都開始懷疑人生了,懷疑之前活着的二十年,是不是生活在夢裡?現實當中,沈川就是這麼牛逼。
周愛玲笑着搖頭,摟着沈川的胳膊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想說的時候,自然就說了,不想說,問又有什麼意義。”
“切!”唐慧寧看不下去了,“親愛的,你真的完蛋了,在這樣下去,你會失去自我,成爲愛情的行屍走肉。”
“沒救了!”周愛國看着自己的姐姐也搖頭,但他還是不死心,盯着沈川說道,“你難道不想說點什麼嗎?”
沈川在兜裡掏出煙,點燃之後,仰首向天,一副高人風範:“你們不知道,在我六歲的時候,碰到一個白鬍子老頭,他教我琴棋書畫,還教我武功,只是我資質有限,學藝不精,給他老人家丟臉了。”
“我去!”陳三軍忍不住笑了一聲,“我確定,這個傢伙確實是沈二哥,看武俠小說,看得走火入魔了。”
周愛國翻了個白眼,不再問了。因爲他知道,沈川不想說,他怎麼問都不會說。
“咚咚!”
“咚咚!”
“嘀嘀嗒!”
“嘀嘀嗒嗒!”
遠處傳來鑼鼓還有嗩吶聲,唐慧寧歡呼一聲往前跑,“快走,去看秧歌。”
“噼裡啪啦!”
“噼裡啪啦!!!”
鞭炮聲震天響起,濃濃的火藥味隨風飄來。一羣半大小子,在一堆鞭炮屑中,尋找着那些沒有炸響的鞭炮,然後撿起來,用手裡的香頭或者香菸點燃,快速的扔進人堆裡。隨着砰的一聲響,嚇得人羣中尖叫不斷,引起陣陣叫罵,他們卻哈哈大笑着跑開。
周愛國說道:“秧歌有什麼看頭,還是去趕集吧,這是年前最後一個集了。”
“對!”陳三軍說道,“秧歌正月十五之前,天天有,什麼時候看都可以。但這個集要是不趕,就真的沒了。”
“不看就不看吧。”唐慧寧笑嘻嘻的跑到一個買糖葫蘆的小攤前,回頭問道,“誰吃,我請客。”
周愛玲說道:“我要一竄大棗的。”
“好!”唐慧寧用手指戳了戳一竄山楂的,“我要這竄,其實糖葫蘆,還是吃山楂的,又酸又甜。”說完看向沈川他們,“你們不吃嗎?”
沈川幾個人搖頭:“不吃!”
唐慧寧付了錢,跟周愛玲一人拿着一竄糖葫蘆,一邊走一邊啃,不時的還像小孩子一樣蹦兩下。
集市就在公園南門對面那條街,沈川他們還沒有走出公園呢,就聽到遠處集市的吵鬧聲。
其實早在一個多月前,有的人家就開始儲備過年的物資了。而萊清這樣的小縣城,開集的日子是農曆初三、十三和二十三。一到趕集日子,四里八鄉的老百姓都騎着自行車或趕着馬車到縣裡趕大集。越臨近年關,集市越熱鬧。
今天是小年,農曆二十三,也是年前最後一次集日,雖然已是中午時分,但大街上趕集的人依然人山人海、熱鬧非凡,各種年貨林林總總,吆喝聲、討價聲連綿不斷。
尤其是鞭炮攤位,在街道兩邊排出去很遠,一眼望不到頭。鞭炮聲更是不停的響起,都是攤販燃放的,涌來吸引買家。
不得不說,雖然這個時候物質匱乏,但年味兒卻相當濃烈。一個個臉上掛着燦爛的笑容,是發自心底的滿足。能在集市上,買上幾斤肉,給孩子買套新衣裳,在買點鞭炮回家,能讓孩子們樂上好幾天。
這一幕承載了沈川多好的回憶啊,其實在另一個世界,他不止一次回憶過小時候,回憶過年時的情景,尤其是趕大集,那人山人海的場面,總是讓他充滿了歡快。
周愛玲摟着沈川的胳膊,輕聲說道:“每一年我都能感受到生活的變化,尤其是這兩年,人們臉上的笑容更多了,那種幸福感也更真實。”
沈川說道:“其實人活着,就是一種心態,你若覺得快樂,幸福無處不在。你覺得不快樂,世界必將灰暗。是非常有,不聽當無,禍福相依,順其自然。多行善,福必近,多爲惡,禍難遠。不奢求,心易安,不冒進,則身全。心小不容螻蟻,胸闊能納百川。順境淡然,逆境泰然。不自重者取辱,不自足者博學,不自滿者受益。”
“噗嗤!”周愛玲笑了一聲,“我就說了一句,你就給我整了這麼多,還一套一套的。說真是,給我感覺變化最大的就是你。好像一下子長大了,不在像以前那麼幼稚了。”
沈川說道;“人,總會要長大的。”
周愛玲說道:“是啊,人總會要長大,可你這個變化太突然了。讓人沒有一點準備,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沈川推開站在前面不動的人羣,拉着周愛玲往前面擠。人太多了,其他幾個傢伙,包括唐大小姐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包括你嗎?”沈川笑着問。
周愛玲摟着沈川的胳膊越來越緊,“不包括,因爲我知道,你是在跟趙雨晴分手後纔有的變化。愛情會讓人長大,這句話一點都不假。只是你突然要弄樂隊,還寫了那麼多歌給我們唱,這倒是讓我很意外。”
沈川說道;“既然長大了,就不能在渾渾噩噩的活着了。大國和軍兒一直都有唱歌的夢想,我呢,作爲兄弟,既然有能力,那就成全他們,大家一起來完成夢想。”
周愛玲笑了:“我就喜歡你這種說做就做的性格,特爺們兒,特乾脆。”
沈川說道:“做事嘛,認準了,就不要優柔寡斷。選準了一個方向,只管上路,不要回頭。立即行動是所有成功人士共同的特質。如果婆婆媽媽的猶豫不決,什麼都做不成。尤其是有些時候,機會稍縱即逝,就像閃電,只有快速果斷才能將它捕獲。比如這次,我要是不這麼果斷把樂隊弄起來,肯定會錯過春晚。就算明年有機會,也充滿了變數,最後是個什麼結果,誰也不知道。”
周愛玲認同的點頭,突然看到前面一個爸爸,把女兒扛在了肩膀上,小傢伙興奮的嗷嗷直叫。而媽媽在一邊看着,眼裡洋溢着隱藏不住的幸福。
周愛玲突然說道:“二川,你有沒有想過,要過一種什麼樣的生活?比如,家,事業,愛情。”
沈川揉了揉鼻子:“這個問題有點難度啊。”
周愛玲笑着拍了一下沈川肩膀:“就會打岔,不想說就算了。”
沈川撓了撓頭,笑着說道:“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說,在我心中,家,不在房子的大小,甚至不在有沒有房子,而在一個能夠安心的地方。事業,不在做得很大還是做得很小,而在是不是自己從心底裡喜歡做的事情,並且體現了做人的價值和尊嚴。至於愛情,深愛的人,不在外表或背景,而在同甘共苦,當受傷時互相撫平傷口,而不是把傷口撕裂得更大。”
“嗯!”周愛玲臉上露出嚮往的神情,“其實,我想要過這樣一種生活,有情趣做飯,有心情看書,有時間旅行。”
沈川說道:“任何一種活法都是人的自由選擇,只要從心出發,活得適意而滿足,求仁得仁,是謂幸福。”
周愛玲雀躍的說道:“將來,你會陪着我一起做飯,一起看書,一起去旅行嗎?”然後非常緊張的等着沈川回答。
沈川猶豫了一下,最後重重一點頭,“會,無論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只要你需要,我就會在你身邊。”
沈川的話讓周愛玲有點不滿意,但卻很知足,因爲沈川能給她這樣的承諾,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過猶不及,慢慢來,要是逼急了,這傢伙真的會跑。
“你不說要買鞭炮嗎?”周愛玲說道,“我們去買吧。”
沈川點頭:“行,回去吧,大國他們應該就在後面。”
兩個人往回走,走出不遠,就碰到了大國和磕巴,兩個人東張西望的。因爲人太多,沈川和周愛玲走過來,都沒發現。
“你們看啥呢!”沈川一拍周愛國肩膀。
“艹!”周愛國下了一跳,“我在少你們呢,都擠散了。”
沈川說道:“回去吧,我估計,軍兒他們還沒過來呢。”
四個人往回走,直到出了集市路口,纔看到陳三軍和唐慧寧還有劉鵬飛,三個傢伙正坐在公園門口的椅子上吃着什麼東西。走過去纔看清,居然一人拿着一塊白糖在啃。是那種長方形,嬰兒巴掌大小一塊的純白糖,俗稱小鍋白糖。吃起來嘎嘣嘎嘣的,能甜掉牙,但也很脆。
“好吃嗎?”沈川看着唐慧寧,笑着問道。
“嗯嗯嗯!”唐慧寧猛點頭,擦了一下嘴角的糖渣,傻呵呵的一笑,“好吃,就是太甜了。”
要想吃到正宗的小鍋白糖,只有在農村才行,都存手工製作的。而唐慧寧是城裡人,以前不是沒吃過這種糖,但都是食品廠機器加工出來的,味道跟農村這種用爐火熬,存手工製作的沒法比。
“給!”唐慧寧就跟變戲法似的,不知道又在哪裡掏出來一塊,遞給沈川,“你也吃!”
沈川搖頭:“我不喜歡吃糖。”這種糖,沈川小時候沒少吃。他小叔,每年過年前都會熬,然後拿到集市上去賣。而且,他自己都會做。
周愛玲拿過唐慧寧手裡的糖,嘎嘣一聲,咬了一口,“你知道嗎,小鍋白糖,只有在農村才能吃到正宗的,但最正宗的,還是沈家熬製出來的。”
“嗯?”唐慧寧瞪着眼睛,看着沈川,“你家?”
周愛玲點頭:“對,就是沈川家,祖傳的手藝,傳了多少代都不知道了。現在,整個萊清,所有賣小鍋白糖的,都跟沈家有點關係。因爲他們的手藝,都是沈家傳出來的。就說今天賣你小鍋白糖的人,沈川都有可能認識。”
唐慧寧賊兮兮的問道:“這麼多人到你家去學習,學費沒少賺吧。”
沈川笑着說道:“不收費!”
“啊?”唐慧寧不可思議的說道,“不收費?那你家教了這麼多徒弟,豈不是要跟你家搶生意?”
沈川說道:“都什麼年代了,靠這個能賺幾個錢。就像我小叔,每年都會做,然後拿到集市上去賣。其實也就是賺個給孩子買兩件衣服的錢。年頭好了,還能多買幾斤肉,幾掛鞭炮。”
“那也不能隨便教給別人啊。”唐慧寧還是不能理解,“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的道理,不會不懂吧。”
沈川聳了聳肩:“其實我也不理解,我爸和小叔是怎麼想的。不過,一開始想要學的,是我本家一個親戚。家裡比較窮,生活很困難。我估計,我爸也是想,能幫一把就幫一把。之後,別人聽說了,也都找過來了。”
唐慧寧豎起大拇指:“佩服啊佩服,反正,放到我身上,我是絕對不會教。”
周愛國說道:“走吧,死冷的在這待着幹啥。”
“走,走!”唐慧寧把剩下的一塊塞到嘴裡,嘎嘣一聲咬碎,“現在去哪?”
周愛國說道:“去買鞭炮!”
唐慧寧一指路兩邊:“那不都是賣鞭炮的嗎?”
周愛國說道:“去土雜,都認識,鞭炮的質量不會差。”
土雜就在文工團對面,走路十多分鐘就到了。這裡的人也不少,除了買鞭炮的,還有買燈籠和彩燈的。
“曹叔,過年好,恭喜發財!”沈川跟忙得昏頭轉向的老闆打了個招呼。
老闆曹德旺看到沈川,笑着說道:“二川,想買什麼先自己拿,人太多了,我不招呼你了。”
“沒事!”沈川擺擺手,“我買點鞭炮。”
“行!”曹德旺指了指外面,“都在外面擺着呢,自己去挑。”
煙花擺的像小山一樣,以前,不管是沈川家還是周愛國家,都捨不得買禮花,一般情況下,買點二踢腳和幾掛鞭炮。但是今年不一樣了,參加省臺春晚,雖然沒給多少,但幾個人一分,每人也有六七百塊呢。
周愛國和沈川一起,花了一千多,僱了一輛倒騎驢,裝了滿滿一大車。這是這個時候,要是十多年後,一千多塊錢買菸花,還真買不多少。
拉腳兒的在前面騎着車,沈川他們跟在後面走着,速度都不快。等到家的時候,都下午三點了。
遠遠的,沈川就看到劉海那輛破面包車停在他家衚衕門口,“你不是說有案子嗎,怎麼又跑回來了。”
周愛國幾個人跟劉海打了個招呼,周愛玲說道:“你們聊,我跟他們把煙花歇下來,放到倉房裡。”
劉海看了一眼滿滿一大車的煙花,“趙剛回來自首了,所以局裡通知我回來。”
“自首?”沈川很配合的表現出了驚訝,“在搞什麼名堂,人弄出去了,又讓回來自首。是109的人太會玩兒,還是我們的想象力不夠豐富。”
劉海苦笑一聲:“應該是第二種,是我們的想象力不夠豐富,所以纔不知道他們想玩什麼。”
沈川拿出煙,扔給劉海一根,自己也點了一根:“既然他自首,那該怎麼辦就怎麼辦。管他出什麼幺蛾子,只要他敢亂飛,就拍死他。”
劉海一笑:“找個地方喝點?”
沈川點頭:“走吧!”說完打開車門,回頭對着不遠處,院子裡的周愛玲喊道,“小鼠姐,我跟老劉出去一會。”
“知道了!”周愛玲一擺手,“去吧!”
兩人隨便在路邊找了個小店,要兩盤小菜和一個酸菜鍋,“你那個案子怎麼樣,有進展沒有?”
沈川打開一瓶啤酒,仰頭喝了一口,“我去,太涼了。”
劉海喝了一口之後,直無罪:“好他媽的爽,差點把牙給我冰掉了。”
沈川用手抓了幾粒花生米丟在嘴裡:“怎麼樣,案子有進展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