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除了沈禾的歌聲,沒有任何聲音,所有人都在認真的聽着。就連沈其榮和林美芳,都聽得如醉如癡。
當沈禾唱完的時候,幾個人拼命的鼓掌,大聲的喊着:“好聽,真好聽。”
周愛玲看着沈川的眼神,毫不掩飾自己的愛,柔得彷彿能滴下水來。
唐慧寧把歌本拿了過去,看着詞譜感嘆的說道:“這首歌太好聽了,無論是詞和曲,都是一流。沈川,你真是個天才,我都快愛上你了。”
劉鵬飛說道:“我也喜歡這首歌。”這小子性格比較內向,剛來的時候幾乎沒話說,現在混熟了,話也不多。
沈禾站起身,抱着沈川腦袋,在他臉上狠狠親了一下:“二哥,謝謝你。”
沈川呵呵一笑:“傻丫頭,你是我妹妹,我是你哥,不需要謝。”
沈禾問道:“我演出的時候,你能回來嗎?”
沈川點點頭:“如果沒有意外,應該能回來。”
林美芳看着自己老兒子,臉上的笑一直都沒有消失過:“行了,都去睡覺吧,明天還要坐好幾個小時的火車呢。”
一想到坐火車,沈川就頭疼。現在可都是綠皮火車,而且慢的能讓你腎炎發作。二百多公里,居然要六七個小時。可不坐又不行,這個時候還沒有高速,坐長途大巴,能把你坐瘋。
車是上午九點十五的,晚上四點左右到,這是正常情況下。因爲這個時候的火車,別指望能準時。晚點十分二十分的都算幸運,一兩個小時都是常態。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起來,已經快八點了。幾個人簡單的吃了口飯,林美芳把早上煮的二十多個雞蛋和昨天買的香腸,麪包塞進沈川揹包裡。
“這個帶着,路上吃!”
沈川無奈的說道:“媽,帶這些東西幹啥,要是餓了,在火車上隨便吃點就好了。”
林美芳說道:“火車上的東西能吃嗎?你也不怕中毒,還賊拉貴。”
“好吧!”沈川無話可說,感嘆提供火車餐的工作人員,始終如一的保持着口味,即使二十多年後,口味都沒有變化,讓每一位吃到火車餐的旅客記憶深刻,這真的不容易。
除了幾件換洗的衣服,也沒什麼好拿的。就算周愛玲和唐慧寧兩個女孩子,也只是帶了瓶這個時候比較流行的雪花膏,還有不知道牌子的口紅。不像十多年後,女孩子出門,化妝品就能裝半個旅行箱。現在絕對都是天然美女,圖個眼影,抹個口紅就算化妝了。
因爲沒有大件東西拿,都是簡簡單單的揹包,所以幾個人商量了一下,乾脆走着去火車站。反正距離也不遠,步行二十來分鐘就到了。
在臨走的時候,沈川在西屋找到了小狗子,抓着它的脖子拎起來,說道:“你要好好守着家,要是有壞人敢來找麻煩,給我一爪子拍死。”
“汪!”小狗子有氣無力的叫了一聲,估計是說,你這樣對待我,有在乎過我的狗權嗎?
沈川可不在乎小狗子是不是尊嚴受了傷,把小狗子放下:“我走了,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一聽好吃的,小狗子一翻身站起來,裂開嘴討好的一笑,然後又汪汪的叫喚兩聲,小爪子在地上拍了拍,又撅起了小屁股。它在跟沈川保證,一定會守好家。要是有壞人敢來搗亂,保證一巴掌拍死,然後吃了在拉出來。
“哈!”沈川笑了一聲,彎腰摸了摸小狗頭,“你真夠噁心的,不過我喜歡。”
“走了!”沈川出了屋,很大氣的一揮手,“出發!”
自從上次那場大雪之後,這一段時間,天氣出奇的好。白天的氣溫,要比晚上高出七八度,並不那麼冷。
到了火車站,沈川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把多出來的那張火車票退了,但已經不能退了。因爲辦理退票,要在發車前兩小時,現在已經不足一小時。
周愛玲一臉的心疼:“早點來好了,十多塊錢呢。”確實,這個時候的十多塊錢,對個人來說,真不算少了。頂的上工人一兩天工資了,而且還得是效益相當不錯的單位。
“看我的!”本來沈川不想退了,但看到周愛玲心疼的樣子,還是走到退改簽窗口,“改簽明天下午三點到盛陽的車。”
“好的!”售票員把票拿了進去。
好在這是縣級車站,沒什麼人,打票出票十多秒就完事了。沈川並沒有接,而是說道。
“麻煩您直接退了吧。”
然後,所有人都看向沈川,包括幾名工作人員。還可以這麼操作嗎?十多年後常見的退票模式,在這個時候真的很新鮮,不要說現在的乘客,就是工作人員都沒見過。
“這……這能退嗎?”女售票員拿着車票,看向其他工作人員。
其他幾名工作人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名男性工作人員說道:“應該……可以退吧。”
另一名售票員說道:“還是問問站長吧。”說着站起身離開,時間不長又走了回來,“站長說,雖然沒有先例,但不違反規定,可以退。”
扣了手續費,車票成功退掉,換來周愛玲一個甜蜜的吻:“二川,你太厲害了。”
唐慧寧搖着頭,感嘆的說道:“我不得不承認,雖然你長得不咋地,但確實越來越招人喜歡了。”
沈川一翻白眼:“會說話就說,什麼叫長的不咋地,不會說話就閉嘴。”
“哈!”唐慧寧笑了一聲,對着那些低聲議論的旅客努努嘴,“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行爲,就是打開了一個潘多拉魔盒,用不了多久,這種退票模式就會傳遍全國,將會給鐵路部門帶來多大的損失,你知道嗎?”
“管我屁事,開車前兩個小時內不能退票,本來就不合理。”沈川在兜裡拿出煙點了一根,這幾天忙的,連抽菸都忘了。
唐慧寧問道:“那什麼是合理?”
沈川說道:“開車前,半個小時內不能退票纔是合理的。”
在另一個世界,退改簽規定是什麼時候修改的他不知道。反正他有一次退票,距離開車只剩下半個多小時了。
唐慧寧眨了眨眼睛:“你說的確實有道理,半個小時纔是合理的時間。”
這時,一名工作人員走到檢票口,打開門,扯着嗓子喊道:“去盛陽的,檢票了啊。”
沈川擡頭看了看時間,說道:“不錯,才晚點十八分鐘。”
周愛玲一拉他的手,“快點走吧。”
“急什麼!”沈川被周愛玲拉着進了檢票口。
陳舊斑駁的綠皮火車,咣噹咣噹的由遠及近,緩慢的行駛過來。等沈川上了車才發現,只有他們七個上了這趟車。怪不得,剛纔感覺哪裡有點不對勁,原來整個站臺,就他們幾個人。
沈川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旁邊好像是一對夫妻,抱着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在睡覺。對面靠窗坐着一位老人,看起來七十多歲的樣子,穿着一身得體的中山裝,戴着禮帽。手中還拿着一根柺杖,握把鑲着金箍,看起來價值不菲。
老人身邊是一男一女,男的能有三十多歲,女的比較年輕,也就是二十三四歲,穿的都比較普通,也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同。
因爲行李架已經沒有地方了,沈川把揹包扔到了椅子下面,坐下來,看了對面三人一眼。
他能感覺到,對面三人,無論是老人還是那一男一女,都不是普通人。因爲,當他坐下來的時候,那一男一女的眼神,就像一把出了鞘的利劍,在他身上掃過。雖然只是一瞬間的事,但對此時沈川的感知能力來說,怎麼可能瞞得過他。
“有意思!”沈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對面三人看起來沒有任何交流,但可以確定,他們三人是一起的,或者說,那一男一女,是老人的保鏢。
周愛玲坐在了沈川后面,唐慧寧和磕巴,在過道的另一邊,至於周愛國和陳三軍還有劉鵬飛,在另一個出口邊,距離他們比較遠。
“嗚……”
汽笛響起,火車緩緩開動。可能是火車的震動,讓旁邊的女人睜開了眼睛。看了看手腕上,在沈川眼裡很復古的手錶,然後輕微的活動了一下身體,她的胳膊,被女兒枕得有些麻木。
她這一動,懷裡的孩子也醒了,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媽,我餓了。”
這時,那個男人也醒了,聽到小女孩說餓了,笑着站起身,在行李架上拿下一個包,打開後,在裡面掏出一袋餅乾。
“餓了,叔叔這裡有餅乾,吃點吧。”
女人很客氣的拒絕,“不用,我也帶了吃的。”說完把孩子放到地上,彎腰在車座下面,拿出一個做工粗糙的黑色布兜,在裡面拿出一個饅頭。
“吃吧,這是糖餡的。”
小女孩看看男人放在桌子上的餅乾,嚥了口唾沫,但還是乖乖的拿過媽媽給他的饅頭,狠狠咬了一口。
“媽,糖餡的饅頭真甜。”
沈川心裡笑了一聲,居然看走眼了,兩人不是夫妻。不過,看這男的,心裡好像存了點不該有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