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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血劍(一)

第三十章 血劍(一)

第三十章: 血劍

三界看樣子會漸漸恢復平靜,重回正軌。

箭神與花神領着天兵們回到天界向天帝覆命。

而追尋獨孤強的人,卻只有雷公電母能夠回來。

天帝看着傷痕累累的雷公電母,不忍責怪,只好問了問緣由。

雷公電母跪在地上慚愧地說道:“臣等辦事不利,追拿要犯時,其逃入一片着火的林子中,臣以爲他是無路可逃然後自尋短見,誰料那火海竟聽他驅使,將圍觀的衆天兵,全部吞噬。臣等甘心領罪。”

天帝沉默了一會,搖搖手,“怪不得你們,這廝是火神之後,自然有些能耐,如今安慶恩已除,我們再加派人手捉拿他便是。”

雷公電母當場謝恩。

天帝正欲對慕容荃等人一一封賞。

慕容荃等人一一謝絕了天帝的封賞,只有歐陽文瀚除外。

歐陽文瀚追求的,是不朽的功名,是流芳百世的業績,如今這一切纔剛剛開始,他又如何肯放手?況且天帝已經當着衆人承諾要痛改前非,做個賢明的三屆之主。

長孫玉兒看着眉笑顏開的歐陽文瀚也只是偷偷替他高興。她看着安全回來的司馬健又是另一種情緒,一種完全不同於歐陽文瀚的情緒。她已經不想再繼續呆在歐陽文瀚身邊,她知道不停地追逐,不是她一生的想要的幸福。她只想回到故鄉,享受一下遼闊的草原,享受一下生活的樂趣。所以她拒絕了天帝的封賞。

“我就不陪你了,我想回關外。”長孫玉兒對歐陽文瀚說,她語氣平淡。

長孫玉兒對歐陽文瀚追求功名的決心已經心知肚明,但她心裡仍偷偷的期待着歐陽文瀚能挽留她。

女人的離開通常都是希望得到男人的挽留。

然而歐陽文瀚只是略帶關心地囑咐了幾句。

長孫玉兒識趣地點頭,她此時除了點頭,還能做些什麼?

司馬健湊過來,輕聲說道:“我送你吧。”

看着司馬健的目光,看着他傻傻的樣子,長孫玉兒融化了,或許,他纔是她幸福的開始。

天帝派出最奢華的馬車,分別送衆人離開。

歐陽文瀚留在天界,任平叛將軍,慕容荃、沈凝嫣、李若嵐、長孫玉兒與司馬健,上了同一輛馬車,共赴關外。

慕容荃實在也想不到,經歷種種,沈凝嫣與李若嵐已經情同姐妹,竟都願同慕容荃一起到關外牧馬放羊。

天馬踏着雲朵,拉着馬車飛速而下。

夏侯嘉沒有搭上馬車,他陪着琪琳遊蕩在天界,兩人講着初遇,談論當初被困天界,又聊到孤島試毒。。。。。。

原來他們已經一起經歷了那麼多。。。。。。

高處賞雲,如登高賞花,一切美麗皆在腳下。

“還記得我們被捆在石柱上時我對你說的話嗎?”琪琳問道。

夏侯嘉點頭,想到她認真的神情,想到那句讓他面紅心跳的話語,他不禁動容。

看着夏侯嘉逐漸紅潤起來的臉頰,琪琳忍不住把他抱住。她的確沒有想到,對待大事沉着冷靜的夏侯嘉,面對女人,居然也會羞澀,而且,羞澀得那麼可愛。

“那你願爲我做一個可以娶老婆的道士嗎?”琪琳的話語柔柔地在他耳邊響起。

夏侯嘉毫不猶豫地點頭,面對爲自己連性命都可以不要的女人,面對這麼一個敢愛敢恨的女人,面對這個時刻讓自己牽腸掛肚的女人,他還能否認嗎?

凡塵。

大唐的西南部有片密林,羣山中有一座名爲麒麟山,琪琳山旁有座塔,名曰“麒麟塔。”傳說那附近有麒麟出沒,沒人知道是真是假,因爲很少人到過那個地方,更少人到了那裡又安全地回來。

夏侯嘉與琪琳正在去麒麟山的路上。

琪琳對麒麟山沒有恐懼,因爲那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那是她的家。

每當琪琳想起要將這麼一個英氣勃勃的道士帶回家時,她心底總有壓抑不住的欣喜。

回家的感覺總是好的,更何況是夏侯嘉也願意陪着她一起回去看望她的爺爺。

夏侯嘉自然也清楚這一行的意義,哪有女子隨便邀一個陌生男子回家看望親人?但他沒有拒絕,因爲現在的他不會去介意門戶,介意出身,介意是正是邪。就好像最美的地方,也會有最糟糕的風景,最好的人也會有缺點一樣,他同樣看得到琪琳的有點,看得到琪琳的善良與熱情。

只要相愛,有何須顧慮她是正道或魔道?這是夏侯嘉這一段時間以來最大的感悟了。

夏侯嘉沒有乘着雲朵,只是陪着琪琳慢慢地走在林子裡。

這也是一種享受,和相愛的人在一起,無論多平凡都是一種享受。

已是深秋,但越往林子深處走去,那裡的風景越是美麗,似乎連季節也不願侵擾,這如畫的地方。

青溪在山林間穿梭,留下歡快的回聲,樹木厚重的綠色讓讓這片林子更加深幽。

追逐着青溪,沒多久,兩人便來到麒麟山下。

麒麟山下小屋八九間,屋前坐着個老者獨自下棋,老者鬍子已花白,但頭髮依舊烏黑,一雙眼睛亮如星辰。

他的目光再接觸琪琳是突然一亮,整張嚴肅的臉頓時有了生氣,笑容在他臉上散開,眼裡滿是慈愛。

“小丫頭,終於捨得回來看爺爺了?”老者道。

琪琳如小女孩一般撲在他懷裡,噓寒問暖。

夏侯嘉也走了過去,抱拳行禮。

“這位是我的爺爺麒麟魔,這位是夏侯嘉,道號虛空,是琪琳的,琪琳的好朋友。”琪琳說着不覺間臉頰微紅。

麒麟魔對着琪琳帶有深意的笑笑,然後仔細打量眼前這位道士。

這是夏侯嘉雖已不是道士打扮,但他眉宇間,卻一直逗留有修道之人獨有的氣質。他那張英俊的臉,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威嚴,他的眼睛大而明亮,看起來約摸二十出頭的年紀,但頭髮已白。

“這位賢侄的修爲看來不在老朽之下,老朽只是不明白,爲何正當壯年,爲何卻鬢髮已白呢?”麒麟魔慈祥地問道。

夏侯嘉突然覺得江湖中成名已久的麒麟魔並沒有傳聞中那麼可怕,他倒更像一個關心閨女的老者,認真地替閨女的未來斟酌。

夏侯嘉不好意思地笑笑,“只是,只是晚輩有真元過度虛耗的經歷。”夏侯嘉身處險境而不驚,沒想到面對這位慈祥的老人,他的話語,竟有些顫抖,他害怕自己言行上不注意的地方,會惹來麒麟魔的反感,畢竟,麒麟魔是琪琳唯一的親人了。

琪琳見爺爺問起這個問題,連忙補充道:“他是爲了救琪琳,不惜損耗真元三日之內來回於天山與成都之間。”說罷,琪琳將夏侯嘉相救一事娓娓道來。

麒麟魔讚賞地看着夏侯嘉,然後兩人坐於門前的石椅上,飲茶聊天。

看着相處愉快的兩人,琪琳心裡像是花逢春季,美不勝收。

她從沒想過,一個正直、仁慈的道士能與麒麟魔暢聊古今,談天論地,更想不到他們能拋開門戶之見,如多年未見的好友般相處融洽。

林中漸黃昏,秋季的黃昏本該傷感,但秋風未襲林深處,紅紅餘暉陪笑聲。

麒麟魔顯然對夏侯嘉很是滿意,竟親自下廚,爲夏侯嘉做了多樣佳餚。

香氣瀰漫在山間,笑語徘徊於屋前,月與稀星悄悄現,三人仍未倦。

沉浸在如詩畫般的風景中,不經意間,一個半月已經偷偷逝去。

一個半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足以讓一個人因悲傷而墮落,亦足以讓一個人從墮落中重新站起來。

一個半月過去,安慶恩只在顏羽墳前徹徹底底的痛哭了三天,三天不眠不休,三天滴水未進,粒米未沾。

悲傷到極點時,安慶恩忽然醒悟,他要將這種痛苦帶給世人,他要做世間的主宰,他要報復他身上所承受的一切痛苦。

也許只有殺戮,才能減輕他心裡最深的痛苦了,原來顏羽在他心裡,藏得那麼深,那麼不明顯卻又那麼的難捨難分。

他從未如此悲傷,就連他兄長被殺時都未有過這一種情緒。

安慶恩很快便控制好自己的情緒,然後找個僻靜的地方,專心地研究“九幽神功”。

安慶恩如今很清楚地知道,求人不如求己,縱然他的計謀再深,也落得如今這個下場,所以他必須讓自己變得更強,更強。

九幽神功在江湖中已經失傳多時,安慶恩之前在尋找刑天封印之處時偶然尋得。他真後悔當初沒有及時苦練功夫,以爲憑藉自己的聰明,便可在天下間立足。

只有聰明絕頂的人在短時間內才能大徹大悟,才能精通一門武學。

安慶恩就是這類人。

所以一個半月之後,安慶恩已經能將九幽神功融會貫通,他的劍氣已能將瀑布劃開兩半,他已能御劍飛天,他的身法亦能與慕容荃不相上下。

麒麟山。

這一天麒麟山下大擺宴席。

魔道中人紛紛來賀。

誰都想瞧一瞧能入贅麒麟族的人到底是什麼模樣。

天下間的名廚也都爭着想要免費幫麒麟魔負責當天的宴餐。

可見麒麟魔的地位與名望在魔道之中絕不會低。

遊走在賓客間,麒麟魔把夏侯嘉一一介紹給衆人。

歡快愉悅的氣氛一直在林子裡蔓延。

夏侯嘉英俊的面龐,儒雅的談吐,的確爲麒麟魔爭了不少面子。

麒麟魔不得不佩服眼前這位青年才俊,也不得不慶幸自己孫女選了這麼個好的歸屬。

衆人雖知道夏侯嘉是正派人士,但麒麟魔都不介意,自己更不能說些什麼了。

遠處不斷喧譁,又有賓客來到。

在場的賓客紛紛讓開一條道,可見來者派頭不小。

爲首的一人年紀已經不小,花白的頭髮,花白的鬍子,臃腫的身材。

緊隨其後的男子年紀與夏侯嘉相仿,腰間懸劍,這人不好看,也不難看,長得端端正正,一席素衣也穿得端端正正。

素衣男子身後,又跟着獅魔與龜魔。

傲世三魔有其中二魔如此恭維地跟在他們後邊,這兩人的派頭,比起大宴賓客的麒麟魔,竟毫不遜色。

麒麟魔看着這幾人徑直走來,也拉着夏侯嘉迎了上去,“馬王爺肯賞臉光臨,實在是老朽之幸。”

馬王爺?難道就是魔道中手下養着衆多魔道高手的馬王爺?那旁邊那素衣男子定是他的孫子馬烈,江湖中傳他五歲學劍,七歲成名,十二歲已如天下一流高手之列。夏侯嘉打量着馬烈,暗自佩服。

“你麒麟魔請客,我當然要來,況且我還要看看究竟是誰能比我的孫子馬烈優秀?配得上你們家的琪琳呢?”馬王爺的語氣似不領情,也不想專門來應約的。

“前輩,我也要瞧瞧,究竟是誰能比我更合適琪琳,更合適繼承你們麒麟族的蚩尤血劍!”馬烈道。

一旁的琪琳聽見了馬烈的話,連忙趕了過來,她攔在中間,對馬烈道:“你愛的只是那柄劍,不是我,感情不是交易,我不喜歡你,所以那個人永遠不可能是你。”

琪琳永遠是那麼勇敢,她覺得愛一個人或者恨一個人並不是什麼錯事。

蚩尤血劍?天下間最鋒利最古老的神器?難道這柄劍與麒麟族有什麼關係?夏侯嘉不由得多想。

“我不管你愛不愛我,我只知道,只有最強的人才適合最鋒利的劍!況且他又是正派人士,非我魔道中人,又如何有資格繼承蚩尤血劍?”馬烈道。

“的確是只有我們麒麟族的人才能繼承蚩尤血劍,所以若我孫女選的不是你,你也就沒有資格得到那柄劍,賢侄,你明白老朽的意思嗎?換句話說,只要琪琳喜歡,不管那人是正也好,邪也罷,只要他對琪琳好,我都毫不猶豫地將琪琳許配給他。”麒麟魔道。

琪琳突然發覺爺爺的好總是那麼的無微不至。

“那他能在我十招之內不敗下陣,我便承認他有這個資格!”馬烈說着,劍已在手。

麒麟魔正想阻攔,馬王爺連忙走了過去,他拍了拍麒麟魔的肩,道:“讓年輕人切磋切磋也是好事。”

馬王爺的意思在明顯不過,要是麒麟魔出手,他定然也會出手。

馬烈後面的獅魔與龜魔都曾是夏侯嘉的手下敗將,見馬烈急於上前,正想勸阻,誰料不待阻止,馬烈的劍已經刺出。

夏侯嘉與馬烈的這一戰,看來已經不能避免。

他將琪琳拉到一旁,然後反朝馬烈迎了上去。

夏侯嘉也知道,他不能讓麒麟魔丟臉,更不能讓琪琳丟臉。

在場所有的賓客,都屏這呼吸專注地看着兩人的一舉一動。誰都想知道,這白頭髮的年輕人功夫如何,這馬烈又會用什麼劍招去制敵?

這個衣着打扮都規規矩矩的人,使出的劍法也是規規矩矩的,劍法雖規矩,但卻凌厲異常!

劍氣似一面牆,自上而下,向夏侯嘉壓來。

迷蹤八卦步一施展,夏侯嘉勉強避開了馬烈的第一招。

第一招未停,馬烈的第二招已襲來,劍光如霞,奪目的色彩中,又刺出數劍。

衆人一陣驚呼,皆爲夏侯嘉擔心,馬烈一出手便不留餘地,天下間能躲過他奮力一擊的人絕不多,如今殺招連連,眼看夏侯嘉小命就不保了。

就連一旁觀戰的麒麟魔也不由得爲夏侯嘉憂心。

只有琪琳,他那麼堅定地看着夏侯嘉,那麼堅定地相信他會贏。

劍氣擦過夏侯嘉的衣角,夏侯嘉又險險的避開了第二招。

馬烈的第三招更威猛,劍氣一瀉千里,想要將夏侯嘉整個人吞噬。

夏侯嘉凌空一翻,又險些被劍氣刺中。

正當衆人皆認爲馬烈勝券在握時,夏侯嘉穩住身形,緩緩道,“三招了,我也該出手了。”

難道這小子竟敢讓馬烈三招?還是他別有計策?想將馬烈嚇退?馬烈絕不是容易被嚇退之人啊。每個人的腦子裡都有着不同的想法。

馬烈聽了夏侯嘉的話語,更是惱怒,手中劍化作數點寒光,紛紛向夏侯嘉刺去。

只見半空中忽閃一個八卦的圖案,數點寒光竟被反震了回去!

馬烈揮劍相迎,卻被寒光所帶來更霸道的勁道震飛,數點寒光隨後又至,眼見馬烈將喪身於寒光之下。

在場的所有人都已驚呼,沒想到夏侯嘉竟一招就能將馬烈至於劣勢,勝負已分。

麒麟魔臉上泛起笑意,馬王爺臉上早已鐵青。

不知何時夏侯嘉已出現在馬烈身邊,衣袖一甩,數點寒光消失不見,然後伸手扶住了正要跌倒的馬烈。

馬烈臉上微紅,向夏侯嘉抱了抱拳,然後走到馬王爺身邊。

再也沒有人敢質疑者白頭少年的能力了,全場皆是掌聲。

看着眼前的夏侯嘉,琪琳忽然覺得自己是那麼幸運,心裡是那麼的驕傲。。。。。。

麒麟魔也拍了拍馬王爺的肩,“只是切磋,只是切磋,咱們今天喝酒,不談別的。”說着將馬王爺拉到桌邊。

馬王爺看都未看馬烈一眼,便隨麒麟魔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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