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島衆弟子列開隊形,讓出一條道路。李知塵抱拳道了聲謝,便走進蓬萊島。
島上與一般城鎮無所差異,只是各種奇花異葩、怪石嶙峋佈於兩邊。也有一些藥民種藥採藥。穿着短袖短褲,女子亦如此。
走了進島,便有一個弟子走出,道:“尊客請隨我前去拜見祖師。”李知塵心道:原來是蓬萊島的祖師!難怪看那些弟子那麼敬重。
那弟子引着李知塵便走過幾條小道,來到一間木屋。下跪道:“祖師,客已請至。”
木屋中一個蒼老的聲音道:“知道了,你下去吧!”那弟子恭恭敬敬的拜了一拜,躬身退下。
李知塵拱手道:“雲道宗大弟子李知塵拜見前輩。”
木屋門緩緩打開了,一個白髮白鬚的老者走了出來。老者身穿黃色袖袍,看上去已經一百多歲了,只是臉上依然紅潤,只在額角處留下幾道皺紋。
老者慈眉善目,道:“你就是李知塵吧!果然是送天行的大徒弟,根骨非凡。”
李知塵微微一凜,道:“前輩認識家師?”老者道:“送天行原來叫宋天行,這個送還是我讓他改的呢!哈哈,說起來,也有上百年沒有見過他了。”
李知塵道:“原來前輩與家師是同一時代的人。”老者道:“那時候天才如芝麻,能脫穎而出的絕對非凡,宋天行就仗着一身強厚修爲,幾門神功在中原上闖下一片名聲。後來也成爲雲道宗的宗主。”
李知塵聽得老者這樣說,也頗爲嚮往與敬仰,道:“前輩也定是不凡了。”老師微笑道:“我當年闖蕩修道界是,便有個名頭,叫吳元真人,後來修得煩了,便在蓬萊島上做了島主,就改了名,喚作無源子。”
李知塵心中一跳,這吳元真人百餘年前在修道界中名頭並不小,聲名顯赫。後來卻隱入凡世,不知行蹤。原來是入了蓬萊島做了島主。
老者道:“現在是黃草落花的時節了,也不願去回顧什麼名聲。就只擔心我那徒弟東里天機。”李知塵道:“東里大哥修爲不弱,在修道界中足矣一方稱雄。前輩無足多慮!”無源子嘆了口氣,自語道:“只願他不要進禁地魔林!”
無源子忽然伸出皮包骨的手,在一旁一株桂花樹上折下一根木枝,道:“你今日前來是?”
李知塵急忙長身作揖,道:“還望前輩救命。晚輩有一義妹,被妖魔打傷,命在垂危,已活不過數天。求前輩賜藥,晚輩九死不忘。”
無源子沉默着,指着李知塵揹着的薛輕雲,道:“這個女孩嗎?”李知塵道:“是。”無源子道:“肉體已死,全憑你用元力使其不腐,而靈魂將散,又是你用了九魂遊離丹將靈魂強行留下。難矣難矣。”
李知塵一震,道:“還望前輩設法一救。”無源子摸摸下額白鬚,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女子的魂魄不簡單啊!”
李知塵一愕,道:“晚輩不解,請前輩賜教。”無源子道:“魂魄陰寒而又向陽,九離九分,應屬幽冥寒泉魂!傳說這種魂魄極難生成,一萬個人中亦不見一個。天生是修道的好材料!但是,你揹着女孩已經瀕死,魂魄將消,本來一般的靈藥便可救命。只是她的魂魄卻是非常……”
李知塵道:“那如何是好?”無源子沉吟片刻,道:“這女孩即使救活,其魂魄必將變異!是禍是福又是不知了。”忽然笑道:“你先放下那女孩,我先替你師父試試你的底子。”
李知塵大感詫異,不過眼下薛輕雲性命全在老者手裡,也不得不從。便把薛輕雲放在一邊花叢上,手上一凝,一把玉劍便聚形而出。
無源子摸着白鬚笑道:“你修練的是風元力,與你師父是一門的。這御風成劍的本領是你師父當年用一個秘法與御風宗西門嘯所交換的。”
李知塵見他一眼便道出自已的元力,頗爲驚詫。道:“望前輩賜教。”無源子揮揮手上桂枝,道:“我便用我手上桂枝與你比劃比劃。你若能削斷我的桂枝,便是有真材實料了!”
李知塵愕然,道:“前輩以一根木枝?”無源子微笑道:“不要緊,來試試吧!”
李知塵見無源子如此說,也知道他並不是逞強,便道:“前輩賜教。”說完,玉劍縱去。
無源子緩緩一退,桂枝一拐,便避了一招。李知塵見狀,便知無源子着實不凡,當下也不顧忌,玉劍揮灑而出。無源子桂枝輕拂,若雲若霧,飄渺無方。
李知塵已攻下數百招,每次一解觸桂枝都被一引,力道全泄,仿若泥入大海。
李知塵劍法加厲,劍氣四濺而出,無源子愈加微笑,每次都是輕拂一下,便把李知塵劍招消了。
突然,李知塵笑道:“我明白了!多謝前輩賜教。”長劍突然變緩,輕輕一掃,便把桂枝削斷。
無源子看着手上斷枝,笑道:“不錯,剛不勝柔。陰陽有分,不能極陰,不得極陽。我這劍法叫作弱雲劍,便是陰劍了。你的劍氣縱橫,便爲陽劍。”
李知塵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無源子向着木屋走了進去,道:“把那女孩帶進來。”
李知塵一喜,急忙把薛輕雲抱了進去。
無源子的木屋平淡之至,就如尋常百姓所居住。因爲外面的花卉,帶得一小陣清香。
無源子從一邊的櫃子中拿出一個木盒,打開來,裡面是兩枚圓滾滾的黃色丹藥,芳香嫋嫋。
無源子道:“張開她的嘴。”李知塵連忙抱好薛輕雲,用兩指掐住,把薛輕雲的嘴巴張開微許。
無源子食指一彈,一枚丹藥便進入薛輕雲嘴中。
丹藥入口即化,而薛輕雲身體也微微顫抖着。過了一會,臉上多了幾分血色。
李知塵一喜,道:“多謝前輩救命。”
無源子卻是眉頭一皺,往桌上走去,提筆疾走,寫了一封信。在信面上又寫着無源子親筆。
李知塵莫名所以,不敢多言。無源子嘆道:“此藥無用矣!此女魂魄太過分裂,又是傳說的魂魄。蓬萊島中沒有丹藥可救治!這兩枚雨露碧血丹只能換她一個月的生命。”
李知塵身體一震,如果連蓬萊島都無藥可治,那天底下還有可以救薛輕雲的嗎?
無源子又道:“我有一故友,居住在南荒中的南風和林,七情谷便是她的居所。如果世上還有一人能救治的,必然是她!”
李知塵急忙拱手道:“還望前輩指明方向。”無源子道:“我已修書一封,你帶着去,她看了之後或許會救這女孩一命。只是她性情乖戾,說不得會爲難於你。”
李知塵道:“晚輩當盡力依承就是。”無源子點頭,又道:“她就是七情谷的谷主,名字叫肖雨雪。而七情谷位於南風和林一道秘境,若不知方向,走上百年亦不能進入。我這就與你說明方向。”
李知塵再拜道:“是。”
別了無源子後,李知塵便揹着薛輕雲御劍而行,而薛輕雲因服下兩枚雨露碧血丹微有好轉,醒來數次。
過了數天,方進入到南蠻。南蠻是中原之極南,叫作南之蠻荒。宗門林立,而其中便有一片大地,或說一片雨林,便叫南風和林。
南風和林中位於最高的宗門便是七情谷。
李知塵過了南之蠻荒後便進入到南風和林。南風和林樹木聳入雲端,野草高數丈,尋常之人不得進入。
而道路崩塌難行,蟲獸常見。李知塵進入到南風和林便受到幾條毒蛇的攻擊,都被李知塵以無形劍氣所擊殺。
在南風和林中走了數天後,便來到一片山谷,谷外一棵巨樹上刻七情谷。
李知塵站在谷外高聲道:“雲道宗大弟子李知塵求見七情谷谷主。”聲音遠遠傳了出去。
不一會,兩名穿着短袖的女子跳了出來,手上都持着短劍,其中一名女子道:“何人在此喧譁?”
李知塵憑手道:“在下李知塵,雲道宗弟子,請求拜見谷主。”
那女子冷笑一聲,道:“雲道宗是什麼門派?想求見本谷谷主,谷主也是隨便的人能見的嗎?”
李知塵一愕,這七情谷怎的連雲道宗也沒聽說過?頗爲有氣,任何人聽到輕視自已宗門的話也不會好脾氣。當下耐住性子,道:“還勞通報一聲。”
另外一名女子嘿嘿冷笑,道:“給你三聲時間,馬上滾出南風和林,三聲落下,我就發動機關,把外來者絞死這裡!”
第一名女子道:“滾!”手上兩把短劍相互摩擦着。
李知塵心中一怒,再度壓下怒火,道:“在下有蓬萊島老島主親筆信一封,還望通報。”
第一名女子冷哼一聲,道:“我管你什麼親筆信,不滾是吧?那就去死吧!”說完身子一跳,短劍刺向李知塵,劍劍置敵於死境。李知塵避開幾招,愈發動起肝火,手上一推,把那女子推開幾步。第二名女子見不敵,也挺劍而上,叱道:“膽敢傷我七情谷弟子,找死!”短劍也凌厲而上。
李知塵當下大怒,雙手一擺,一提,便把兩名女子短劍抓在手上。一推之下,兩名女子皆摔了出去。
其中一名狠咬着牙,叱道:“放機關壓死他!”說完,便拿出一個圓球,要放出機關。
李知塵冷哼一聲,身子一上,手上一指,便把兩名女子卸了關節。兩名女子登時慘叫不絕,又是各種毒口污辱,詛咒之話。
這時,一個冷冷的聲音悠悠傳來道:“何人膽敢欺我門下弟子!”一道身影忽的走出,似夢似煙,上一刻還在谷中,下一刻已來到谷外。
李知塵一驚,退開幾步。那身影一閃,在地下兩名女子身上一推,便已接上關節。
兩名女子急忙跪下拜道:“多謝谷主救命!谷主,那男人闖入七情谷,打傷我們,望谷主爲我們報仇!”
眼前是一名身穿紫色衣裙的女子,女子滿頭銀白,垂在雙肩上。臉貌卻如十六七歲的女孩,清麗漂亮。但此時卻是滿臉的寒霜和殺氣,她緩緩望向李知塵,道:“你犯我谷中弟子,自斷四肢,饒你一命。”
李知塵已然知道此人便是七情谷谷主肖雨雪,本來是來求藥的,理應心平氣和。但一聽此言又不禁怒火上升。道:“谷主心中自有定論,在下來到谷前,三番解說,可你那兩位弟子不旦惡口相向,還盡下殺手,甚至要放出機關,在下只是出手抵擋,卸了兩人關節,並無傷人性命。還望谷主見解。”
肖雨雪語毛寒冷,道:“你倒是來教我了?我只知道我谷中弟子受到欺辱,至於我谷中弟子犯事做錯,自由我來懲罰,你又有什麼資格?”
李知塵不怒反笑,道:“在下來時,已然明言,有蓬萊島老島主無源子書信,還勞通報。你門下弟子又如何對待的?你自己不清楚?”
肖雨雪“哦”了一聲,笑道:“無源子嗎?他倒是讓人來欺我門下了!你以爲仗着有無源子撐腰我就會放過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