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慕陽扯了扯嘴脣,卻不知道是笑是哭,右手握緊了五虛靈骸棍又鬆下了。雲明右手擡起,風雲純陽劍落下,與顏慕陽脖頸不差一分。
顏慕陽喘了喘氣,道:“我沒有想到,有一天會這樣的死去。”雲明笑道:“能殺人的人終究也有人能殺他,也會被人殺。”顏慕陽點點頭,道:“不錯。”
天主勉強從地上趴起,胸前一灘鮮血染成一片,道:“你算計我們?”雲明看向天主,點了點頭,道:“是啊。”
天主劇烈的咳了幾聲,數滴鮮血咳出,雙手支在地上,道:“你不是魔界的人?”雲明向着天主走進兩步,笑道:“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是魔界的人了?”
天主咬了咬牙,臉色又青又白,道:“我終究還是上了你的當。”顏慕陽看向天主,道:“我是來殺他的。”
雲明微微一笑,道:“不錯。他是來殺我的,你也是來殺我的。現在兩個人都一起解決了吧。”天主雙眼一睜,金光映閃一片,道:“你殺了我,只是殺死我的分身擺了。我的本尊絕不會放過你的!”
雲明笑道:“你的本尊?出得來嗎?不會放過我,我的敵人多得是,再來一個神殿又有什麼干係?”
顏慕陽呼出一口氣,道:“最多十天之後,雲明,你在修道界上就是一個孤家寡人了,除魔會,御風宗統統會被滅掉!”
雲明眼中一寒,道:“我能殺你,也能殺曾聽!”顏慕陽閉上雙眼,道:“你能殺我,卻不一定殺得了曾聽。更何況東境城外九嬰殿、雪殷殿、虛靈殿八十萬魔軍,你能殺得了多少?”
雲明雙眼一閃,道:“八十萬魔軍……”天主忽的擡起頭,道:“哦!我突然想到一個事,我神殿也有數百年未踏出中原來。那麼……神殿便傾兵而出,分攻雲道宗、天武宗、佛宗三宗!”
顏慕陽道:“不錯,雲道宗、天武宗、佛宗如今實力傾往東境城,宗門中無人。神殿出兵必能大勝。”天主道:“其下圍收方外四宗,蓬萊島、忘憂堡、金天府、七情谷。徐收上去,女巫族、煌鯊宗、西北鎏金殿……一一攻收!”
顏慕陽點點頭,道:“我魔界攻下東境城後,就從東境城而出,也向外收去。看看咱們誰先收完,誰收得多!”天主笑道:“好!”
雲明臉上漸漸陰沉下來,雙眼凝重一片,道:“你們真是逼我啊!”天主看向雲明,道:“雲明,你好好看着,看我神殿與魔界誰快誰慢,誰先收平修道界!”
顏慕陽點點頭,道:“不過到那時,你雲明還立得下腳嗎?”雲明冷冷一笑,道:“你們確定真能成事嗎?”
顏慕陽道:“哦!你說說,怎麼不能了?”雲明看向顏慕陽,道:“我怕什麼?即使你們剷平了修道界的所有宗門,我又怕什麼?”
天主笑道:“那麼就等着看吧!”顏慕陽道:“也是。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雲明轉身看向顏慕陽,道:“秘密?什麼秘密?”顏慕陽道:“雲明啊!你可知道,你成魔已經傳揚整個修道界了。而你成魔後,以殘酷無情的手段殺了多少人。就一個西北鎏金殿少數也有一、兩萬。你在殿中所施加的手段,只道沒人知道嗎?”
雲明雙眼暴寒,冷冷道:“那有何干?”顏慕陽搖搖頭,道:“你太蠢了!你即使回去救東境城,也救不回來了。即使救下了,你與除魔會終究是死敵!”
雲明右手一遞,風雲純陽劍落在顏慕陽脖頸上,道:“可惜你說了那麼多,我沒一句聽得下。”劍上一揮,一顆頭顱滾落在地上。
這時,從顏慕陽體中一道魂魄衝出,竟化作九道往九個方向衝去。雲明眼中一寒,喝道:“回來!”九道魂魄顫抖一下,竟又回到雲明面前,相互一解,化作顏慕陽本身。
雲明左手一握,握緊了顏慕陽的魂魄,道:“催魂術!”兩道金光“嗤”的一聲刺入顏慕陽魂體中。
顏慕陽身子一顫,魂魄透明一片,臉上白得可怕,道:“我修道千餘年,從未想到會這樣死去……”雲明臉上冷漠一片,金光慢慢往眼中收去。
顏慕陽忽的仰天嘆道:“可惜我再也見不到她了……安則定軍醉自容,臨風舞水碧天濃。騎奔萬里風塵去,陌路伊人千重峰。”
雲明雙眼一閉,便抹滅了顏慕陽的意識收回眼中。天主搖搖頭,道:“魔,只不過是一個悲哀的存在。”雲明睜開雙眼,道:“是嗎?”
天主呼出一口氣,道:“也來殺了我吧!”雲明看向天主,道:“你呢?你還想說什麼?”
天主道:“沒有了。”雲明緩緩走近天主,風雲純陽劍刺出。這時,天主右手忽的拍出,萬丈金光映閃天底。雲明所料不及,竟被一掌擊中胸口。身體一顫,臉上一白,右手風雲純陽劍卻仍直刺而出,嗤的一聲刺入天主脖頸上。三道烈焰衝出,瞬間鑽進天主體中,不到片刻,便將天主燒成灰燼。
雲明右手一鬆,風雲純陽劍“當”的一聲掉落在地,臉上煞白無比,一口鮮血猛的噴出,向後一坐,不斷顫抖。臉上黃豆大的汗滴直滾而下。
雲明咬了咬牙根,道:“該死的天主……”雙手急忙解起印來。不知過了多久,雲明身體一顫,雙眼一金一黑不斷轉動,瞬間又化作赤紅。仰天“啊”的一聲狂嘯,竟在地上打起滾來,身體黑光冒出,金光閃出,火光生出。相互映照,刺亮天底。
雲明雙手捂住腦袋,叫道:“爲什麼!爲什麼啊!”一聲跳起來,憑空立住後又掉了下去,雙眼一明一暗,道:“我要殺人啊!都給我死去!”在地上一滾,雙手舉起,對着遠處山角憑空拍去,黑光炸出,山石“嘭”的一聲應聲而碎,飛沙走石一片。
雲明在地上不斷翻滾,雙眼一睜,兩道黑光射出,嗤嗤嗤在地上直燒開一片虛空。忽的又跳起來,眼中一閃,化作白茫一片,卻藏着萬丈悲傷,道:“爸爸……媽媽……你們在呢?師姐……師姐,我好想你……”
又是捂着腦袋仰天一陣狂嘯,一會兒雙眼射出金刀,亂絞亂卷,一會雙眼射出黑光,亂燒亂噬。直把整片墓地都化作灰燼。
天色漸漸明瞭,從山角一縷斜陽露出。雲明“啊”的一聲痛叫,竟昏了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才慢慢醒了過來,擡頭看去,天地一片明白。
雲明從地上撐起,搖了搖頭,只覺腦袋仍是一片徹痛,心中壓悶如火。在原地調息了片刻,道:“好累……”拖着身體走到一邊,撿起了風雲純陽劍,又把五虛靈骸棍撿入宇宙戒中。
向着遠處一個方向行去,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見轉過一個山莊,山寺桃花依次盛開,芳香一片。雲明雙眼朦朧,道:“這是哪啊?”向前走上兩步,腦子一昏,竟摔在地上昏了過去。
這一昏又不知過了多久的時曰,再醒過來時,只見自己已躺在一張潔白的牀上,趴起來環顧四周,見牀邊有一張烏木桌子,桌子上放了一枚戒指、一個瓷碗。
雲明眉頭一皺,抄起戒指,察看了一下才放下心來,戴入手上。心道:“這裡是哪?我怎麼會來到這?”又見自已身上已換了一身乾淨的白衣,翻開綿被,從牀上下來。
房間中又擺放了一隻香爐,香菸嫋嫋。其外也有一張桌子、兩張椅子。雲明走到房間門,打開了門,一匹斜暉灑了下來,刺得雲明雙眼有些花。
雲明伸手擋了擋眼,陽光透過指縫落在臉,十分溫暖。向門外走去,只見一個柵欄中種了幾株桃花,正開得盛。
柵欄中一座小井旁,一個白衣女子站起來,看向雲明,微笑道:“雲明,你醒了?”這聲音十分甜美、柔嫩,彷彿二月的春風。卻又十分熟悉。
雲明看向那女子,瞄了好一會,才驚道:“曲兒!”那白衣女子把井水擡起,倒入旁邊一個大水缸,陽光照耀下,波瀾映亮一片。女子走到雲明身邊,道:“是我啊!雲明小師弟!”
雲明又驚又奇,又喜又疑,道:“曲兒……你怎麼會在這?你不是被秦仙舞抓去了嗎?怎麼會在這?”項曲兒道:“走,到屋子裡慢慢說。”
雲明點點頭,便與項曲兒回到屋子中。兩人坐定後,項曲兒才緩緩道來:“我與你去東境城時,被邪魅君子君天子抓去了,那半男不女的傢伙好娘好壞,一路上不知做了多少壞事,雖然自已沒有出手,但總吩咐手下去做。”
雲明點頭道:“後來你怎麼樣了?”項曲兒回憶了片刻,道:“後來他帶我到天畫樓,在一水樓不知幹什麼,隨後又打暈了我,然後我就不知道了。”
雲明心道:“應該就是把她交給了青華派,以取出城之救。”項曲兒道:“然後我就一直昏着,也不知過了多久才醒過來。一醒來才發現在秦仙舞手上。”
雲明心頭一緊,道:“果然是她!秦仙舞有沒有對你做什麼?”項曲兒臉上微白,道:“她一路說了很多話恐嚇我,要帶我去西北找什麼。後來卻不知爲何,在半路突的發起狂來,滿身的火焰冒出,十分可怕。”
雲明見項曲兒想起這事,臉上仍有驚容,只見那次極爲可怕。問道:“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
項曲兒道:“我就趁這個機會跑啊!本來秦仙舞看見我想跑想追來,可是她身上的火焰特別大。燒得滿身都是,身上的衣服、頭髮都燒光了,就沒辦法追來了。”
雲明眉頭一皺,道:“那她死了沒有?”項曲兒搖搖頭,道:“不知道。我顧着逃跑,哪管得了這麼多。”雲明思索片刻,道:“那麼你逃走時是幾曰?”
項曲兒道:“不知道。那時一直昏着,醒來又時時在秦仙舞的控制下,哪知道那麼多?”
雲明沉默片刻,微笑道:“不過你能逃出來已經是大幸了!我一直以爲你已經……”項曲兒眨了眨眼,看着雲明道:“以爲我死了嗎?”
雲明道:“我也遇過秦仙舞,和她打了一架,那時還難以勝她,沒辦法救你。以爲你真的要……”項曲兒笑道:“雲明小師弟,你也忒小看師姐了,我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被殺了呢!”
雲明擡起桌上的水壺倒了杯水,道:“對了,你怎麼救的我?我怎麼在這?”項曲兒道:“我正想問你呢!你怎麼會在這桃花山下?我逃走後便來到這,容山寺的老寺主收留住了下來,前天老寺主出去時卻發現一個男子暈在山下,便帶了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