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雄烈焰在四處燒起,轟隆隆響徹中天,煙燎青雲,霧連地角。宮殿房舍觸火而灰,火勢極快,頃時片刻便燒到千里之外。
忽的從半空“咔嚓”一聲,一道白光閃過,咕嚕嚕炸響而開。雲明往上望去,只見半空中卷出一片黑暗空洞,似雷似夜。空洞咕嚕嚕震響四方,從中雲霧四卷,不頃時,一座座巨大連天神殿便立在眼前。
雲明臉上一變,道:“那是什麼?”向前飛縱過十數步,往上凝視。神殿分數百座,各位星衡,平分水翼。隱約雲霧相藏,似遠似近,高低迭伏。中間連綿青山,卻立於霧間,不可視清。
雲明冷笑一聲,右手一掌,收了風雲純陽劍,撤了雄雄烈焰。滿天火焰呼嘯而起,捲風而過,收回風雲純陽劍中。再看去時,整片大地哪還有什麼宮鑾殿閣,全化爲焦土灰塵。
雲明低吟道:“難不成又是一處幻境?那我就去走走看!”身子一縱,風雲純陽劍扔出,踏上神劍,飛入滿天神殿中。
飛到近前時,座座宮殿見得愈加清楚,牆門橫天,碧連城池,黑如墨水。雲明走近一座宮殿,環顧四周,屋舍檐樑齊全,十分平常。四處風聲驚動,雜草亂生。
雲明緩緩在宮殿中走去,心道:“這裡也不知哪裡,難道又是一個幻境?若又是幻境,就別怪我用風雲純陽劍全燒光了!”走過一條青石壁道,又轉過一條回欄走街。四處平常如凡,屋舍齊全,更有一些店鋪農居。周圍暗草私生,長開了五、六尺。
這時,從另一邊傳出一個哀鳴聲,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啼叫。雲明身子一縱,向聲音方向行去,越走近那聲音便越清楚。走到了一處殿門前,聽那聲音絮絮叨叨,是個男子聲音,模糊中好像說着“我會在這和你一起……”的話。
雲明冷笑一聲,道:“我看看到底還有什麼鬼怪!”風雲純陽劍握緊,推開殿門,走了進去。裡面黑暗無比,伸手不見五指,難以視物。不過雲明此時以靈魂看物,自然看得清楚。
只見殿中簾珠幾幅,牀椅四置,窗臺緊鎖,偶有暗光滲透。另有幾扇門分於三角,簾珠依依掩住。而聲音便從中間那門傳出。周圍幽冷刺刺,除了那聲音外卻無他聲。
雲明走近那門,低聲道:“是什麼鬼物?”推開簾珠,輕身一移,便走進門,向裡中看去。只見門內寬容十數丈,殿壁輝煌。最中立着一口黑木棺材,而黑木棺材邊坐起一個男子,男子眼光凝視着棺中,口中絮絮不休着說着話,卻無一句能聽得懂。
雲明提着膽子,走近前去,正要開口問話,忽的一滯,眼中一凝,道:“齊飛雁!你……”只見那男子卻是齊飛雁。齊飛雁卻似乎聽不見半點聲音,更看不見雲明。仍對着棺材中絮絮不止。
雲明喚道:“齊飛雁!齊飛雁!”只是連喚幾聲,齊飛雁仍是充耳不聞,一心看着棺材中的東西。雲明眉頭一皺,道:“難道棺材中有什麼東西吸住他的心神?”走近兩步,往棺材中看去。
只見棺中躺着一人,金縷玉衣,長髮束巾。雙眼緊鎖,面容紙黃。一張臉漲大了兩倍,膨脹胖圓。只是饒是如此,雲明也能看出棺中此人赫然也是齊飛雁!只是棺中那齊飛雁明顯已死去多日,不知爲何,臉也膨脹了數倍。
雲明驚駭之下,退後了數步,道:“這是怎麼回事?”看向那活的齊飛雁,只見棺外的齊飛雁明明是活生生的人,卻不知爲何神識迷茫,注視着死的齊飛雁。
雲明環顧四周,大感有異,疑道:“這兩個齊飛雁到底哪一個是真?哪一個是假的?爲什麼會到了這裡?還變成這樣?”思索幾轉,又走近棺材,向棺中看去,死去的齊飛雁一身華袍,卻無法看出什麼。
雲明自語道:“這死的齊飛雁是誰?”又看向棺邊的齊飛雁,道:“齊飛雁!你聽得見嗎?聽得見回我一聲啊!我是誰你知道嗎?”連喚數十聲,齊飛雁卻始終沒有回答。
雲明左手一握,流火轉出,射到齊飛雁面前,他卻仍一動不動,只注視着棺中死的齊飛雁。雲明眉頭一皺,收回流火。往棺中看去,道:“這到底是什麼?爲什麼會這樣?這死屍到底是不是齊飛雁?”
這時,死屍雙眼一睜,竟直視雲明,開口幽冷至極,道:“我就是齊飛雁!”一隻手“嗤”的一聲,抓向雲明。雲明臉上劇變,饒是早有預防,卻也沒想到這棺中的齊飛雁速度如此之快,不到片刻便到眼前。
雲明此時修爲失去八、九成,僅靠着靈魂與半分修爲行動。速度不比之前,風雲純陽劍剛擡起一半,棺中齊飛雁的手已來到雲明胸前三寸。眼見雲明就要被撕膛掏心時,一把長劍從上削下,嗤的一聲,一隻手臂連着肩膀甩了出去。長劍迴環一圈,嗡的一聲細響,刺入棺中齊飛雁的胸膛中,迴轉兩下,抽將出來。
雲明驚險過後,退後兩步,看向那人,只見那人一身藍衣,長髮飄飄,劍眉星眼,手持長劍,刺死了棺中的齊飛雁後又將棺邊的齊飛雁殺了。轉而看向雲明,冷冷的道:“你是何人?怎麼也在這裡?”
雲明抱了抱拳,道:“多謝閣下相救。在下雲明,誤入此地,迴轉已久,始終不得出去。”藍衣男子“哦”了一聲,道:“你是什麼門派的?怎……”話未說完,眼睛突的一凝,看向雲明手上風雲純陽劍,道:“你……你手上的劍……”
雲明笑了笑,把風雲純陽劍背到背後,道:“一把難得一些的寶劍而已。我是御風宗弟子云明,不知閣下是?”藍衣男子對着風雲純陽劍看了兩眼,道:“原來是御風宗的,御風宗不是被滅門了嗎?怎麼還有弟子敢進入禁地魔林?”
雲明道:“御風宗從未被滅過門,進入此地自然也是敢的。”藍衣男子回劍入鞘,推開棺材,道:“哦!我是天武宗弟子秋水寒,與師門誤入此地,分離開來。”
雲明道:“天武宗!原來天武宗也誤入了這裡。那你們有辦法出去嗎?”秋水寒冷笑一聲,道:“若有辦法也不至於會在此遇見你了!這個破地方叫死亡鬼域,死氣橫生,四布殺機。隨處是真是假,若稍一疏忽,便有可能慘死此地。地形複雜多變,想要出去絕對不容易。”
雲明聽他語氣冷漠,也不生氣,微微一笑,道:“我們到外面說去,商討一下怎麼樣破開這地方。”秋水寒點點頭,身子一縱,向上突出,破出屋檐,雲明也跟着縱出。
秋水寒跳下屋舍,在街上立住,道:“之前我聽到聲音,只道是什麼小鬼,原來是齊飛雁。這傢伙步入鬼域也不知撞了什麼東西,魂魄四裂,早已不是自已了!”
雲明跟前而走,道:“原來如此。我和他一同進入魔林,先前在一處石橋分開,沒想到他落了這樣的下場。”秋水寒身子一縱,向前走去,道:“在這破地方死去的人無不變異,重新復活,就是已非先前那人。”
雲明點點頭,道:“那麼閣下有什麼計策可出此地?”秋水寒擡頭看天,冷冷一笑,道:“若要破陣設法,我也無能出去。但我另有辦法。”
雲明問道:“什麼辦法?”秋水寒回頭看了看雲明,道:“你知道這個死亡鬼域是怎麼有的嗎?”雲明笑道:“在下不知,還請秋兄指教。”
秋水寒道:“這死亡鬼域屬禁地魔林三大鬼域之一,其後更有一個千眼鬼域,一個無邊鬼域。我們各大門派進入禁地魔林後便落入各個鬼域中,想要出去非一日兩日。而鬼域中自然有一個域主!”
雲明眼中一凝,道:“域主?什麼域主?”秋水寒看向遠山,道:“便是掌控鬼域的人!這個人設下鬼域便是要困死各大宗門人。至於目的……哼!”
雲明道:“原來鬼域也有這種人。不知此人是誰?”秋水寒道:“這個域主便叫楚雲!我遇見楚雲一路追殺而來,與宗門失散,楚雲卻也不知逃到哪裡。”
雲明“哦”了一聲,道:“楚雲……那麼你要……”秋水寒道:“我一路追來,便是要斬下楚雲,破開鬼域!”雲明道:“這麼說你的辦法便是殺了楚雲了?”
秋水寒道:“不錯!不過……卻還要加上一個人!”雲明道:“什麼人?”秋水寒雙眼暴寒,盯着手上長劍,道:“這個人修爲不比楚雲弱上多少,若不是他在旁破壞,楚雲早已死在我劍下!”又看向雲明,道:“我看你修爲不弱……若能爲我拖住那人,待我殺去楚雲,再來與你相助,把那人也除了,破開鬼域,一同出去。你說如何?”
雲明沉吟片刻,笑道:“好!既然秋兄願意合手,雲某自然全力拖住那人。就不知那人是誰?”秋水寒道:“那人……叫作君天子!魔道稱之爲‘邪魅君子’。”
雲明臉上大變,拳頭握緊,道:“那人就是君天子?”秋水寒道:“正是君天子!君天子修爲不凡,手段狠厲!不知何時與魔林勢力合手,若不是他,死亡鬼域也無法困住我們這麼久!”
雲明呼出一口氣,道:“原來君天子也到了這……你能找到他?”秋水寒左手伸入袖袍,取出一個玉色葫蘆,道:“只要他在方圓千里內,我這驅魔葫蘆便能發現。”
雲明道:“好!只要你能找到他,君天子交給我,楚雲交給你。”秋水寒把玉葫蘆系在腰間,道:“只要你能爲我拖住君天子半個時辰,我定能誅殺楚雲,再來相助於你!”
雲明見楚雲只有二十多歲,修爲模模糊糊,卻不知是多高,問道:“你說楚雲的修爲與君天子一樣?”秋水寒道:“兩人相差不多。”
雲明眉頭一皺,心道:“難道秋水寒修爲那麼高……君天子的實力非一般可比,即使當初,楚江月也要使出殘劍術方能制勝。如果楚雲修爲與他一般,那秋水寒能在半個時辰將之誅殺……豈不是……”
秋水寒道:“走吧!我們去找一找。”身子一縱,向前疾步行去,雲明緊跟在後。兩人身子一躍一起,踏過城牆屋舍,不到片刻便過了數十丈。只尋了不短時間,秋水寒腰間的玉葫蘆始終未能反應。
雲明道:“你說君天子他們也在此地嗎?”秋水寒身子一翻,停住在一處屋檐上,道:“是!他們身爲操陣者,必然也在陣中!前幾日不斷出現,這會怎麼不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