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事情還要押後,程燃路過一些報亭和學校邊文具店的時候,看到了三國殺的盜版,程燃想到也該找個時間去程齊工作室那裡走訪一下。
目前三國殺的正版精裝版價格已經打到了三十五塊,簡裝版到了二十塊,也就是目前一本小說的價格。但擺出來賣的盜版,就有十幾塊,十塊錢的。
這些對於精裝版的衝擊比較大,簡裝版倒是賣的很好。這跟先前的預料是一致的,盜版十塊錢往下的,那質量就沒法看了,基本上卡牌只是一張硬卡紙,十幾塊錢的,可以做到達到正版的紙張質量的百分之八十。這些差距主要是程燃找的紅星印刷廠本就是國營大廠,製作這些工藝還是很過關的。一般盜版的盜印印刷廠,涉及成本這些,自然不可能做得多麼精心。
紙張可以差不離其,但印刷的質量和一些細節功夫的高低,就一目瞭然了。一般情況下,只要不是特別缺錢,而且還是希望買來長期持有和夥伴們玩耍的,更傾向於比盜版多幾個錢買正版的簡裝版。
這和盜版盜書的情況又不同,一本正版暢銷小說十八塊錢,盜版幾毛錢成本,能賣到五塊錢,再不濟往下打一兩塊錢。利潤空間是很多的。
然而三國殺這製作麻煩,成本也上來了,論便利性,是委實不如盜書的,而且正版的簡裝版也就只賣二十塊錢,導致很多人乾脆願意加點錢買正版了,讓很多盜版商也很是鬱悶,若不是因爲現在很流行這個,很好賣,很多盜版商還真不願意動手付印,他們就不明白爲什麼出版方不把價格提高一點,讓他們盜版也有利潤空間,反正其實這個東西不愁賣,罕有人不追求最大利益化的。
程燃本身就以流行傳播作爲第一需求,而且山海的生產也已經形成了規模,有利於成本的降低。
現在的好處是這個市場是新興的,帶來的是從未體驗過的交互玩法,市場在增長,盜版損害了正版利益,但程燃先有準備,用正版的低利潤把市場控制在任何一個做盜版的進來都沒辦法完全依靠這個賺到大錢,卻能一定程度上提高傳播度的地步,正版雖然單個產品利薄,然而對於最早吃螃蟹的他們來說,在全國打點,面鋪開了,利潤是不低的。
程燃是想把這件事做大的,他沒有想過每一件事都搞得轟轟烈烈,只是如果自己喜歡,那就認真做好了,這上面的利潤,賺多賺少其實無所謂,真想賺很多的錢,桌遊這個行業其實並不暴利。
謝飛白那邊就先不管他了,現在沒功夫搭理,而他大概也在進行自己的新生活,有機會再聚好了。
程燃後面想到的,還是那說起的伏龍競爭對手,找到黑道的事情……
程燃似乎有聽說過雷偉這個名字,但未來到底如何,很多衆說紛紜的東西,本也做不得準。未來打黑除惡中,倒確實是打掉了一批這樣的人,卻也有一些人漂白上了岸,或者找到了背後更樹大根深的背景,契合到了高層的齒輪中去……
這倒是目前一個麻煩。
不過伏龍參與到了競爭環節裡面,面對的是億元級別的市場,這種麻煩,是必然會遇上且要應對的。
想着這些事情,程燃在下了車後,走過文廟街的路口,隨着熙攘的學生人潮進入十中。
本想很悠閒的體會一下眼下的人生,但這就像是一艘在大海航行的船,總會有各種各樣的波瀾撞過來。
自由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平靜也是有人把風浪擋在了外面,這個世界其實從來都波瀾壯闊。
安寧只是人一廂情願的追求,就像是外間瓢潑大雨,而老僧對着屋檐下的古井入定,認爲古井無波,外面的洪水猛獸就並不存在。
佛經裡有一滴蜜糖的典故,旅人遭遇醉象墮入井中,抓住一株小樹,上下皆有毒蛇,還有黑白二鼠啃噬樹根,而樹葉蘊藏一滴蜜糖,旅人忘卻生死,俯首舔舐,這更像是暗喻人一生中會經歷的苦楚和生命的意義所在。
對於程燃來說,此時十中的這方天地,眼下的生活,就是他期望品嚐的那一滴蜜糖。
……
天剛剛濛亮,隨着耳邊清晰踏足樓道的迴響,程燃進了教室,裡面人並不多,然而一眼就看到了老薑的身影。
她手支着下頜,頭側向一邊,秀髮垂下來,桌面上放着一本書,卻似乎並沒有看書,從目光的遊移看來,似乎在走神。
只是這個樣子,那半邊側臉也足以令人望之駐足。
“很勤奮,來的挺早啊,”程燃在她面前站定,問道,“在想什麼呢?”
姜紅芍回過神,擡起頭看到他,笑容在這個清晨漾開,“在想你。”
程燃怔住。
這清早八晨的天外一劍簡直是猝不及防。
不過看到姜紅芍眼底那抹狡黠的笑意,程燃皺眉道,“又耍我?”
老薑抿着嘴,不承認也不否認的“嗯哼哼……”
然而這還是能帶來截然不同的體會的。
在這個似乎開始了某種新階段和未知的十中入學早晨,有個女孩在入學第一天當你面說着“我在想你”,不管是不是隨口言之,還是讓心速亂了一個節拍。
“我突然想到了好好讀書的意義……”程燃道。
姜紅芍笑道,“是吧,好好讀書就是能夠來到蓉城十中,大家一起齊頭並進。”
程燃搖頭,“是以後能有個秘書,天天對我說這句話。”
姜紅芍:“……!”
“以後我給你配,培養出一個排來,你自己選。”
此時教室人不多,和姜紅芍這麼說話的時候,有人還是擡起頭來看他們,只是離得遠兩人說話聲音不大,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但看到女孩擡頭,程燃跟她說着些什麼,還是讓人默然生出一絲羨慕……
真好啊。
程燃前往自己位子上坐下,回過頭看姜紅芍。
老薑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旁邊,聳了聳肩,做了個“我也很無奈啊”的動作。顯示即便程燃和她一個班,但說到要做同桌,也只能是造化弄人。
程燃笑了一下,清晨的空氣裡,有藏在記憶最深層水泥牆油漆和牆皮的氣息,不知道多少人在這幅場景裡來了又離開,最後也只留存在多年以後的午夜夢迴。
從此哪怕世路榮枯見幾回,最難忘記的還是當時少年意氣正風發,思無涯,心無邪。鮮衣怒馬,欲一日看盡長安花。
……
這個新入學的清晨程燃和老薑之間發生的交集只是短短那幾分鐘的事情,像是悄然而生的泡沫,除了最先到教室的幾個人,無人知曉。
同桌張平和郝迪到教室後,早讀課也開始了,張平倒是很大氣的跟程燃偷偷聊天,給他這個轉學生介紹一下十中情況,說全挨邊將近二十個社團裡哪個社團美女最多,說年級上的名人,什麼三劍客,統治競賽的五常之類,說誰誰誰是幹部子弟,富二代,有低調的,也有高調的,惹不起的。
說得最多的還是美女。在張平嘴裡,十中就好像一個不斷冒出美女的潘多拉魔盒,每一次文藝匯演運動會什麼節目的時候,江山代有人才出,真是一浪推動一浪來。
還有說法是在十中任何一個顏值大環境下中上的女生放其他學校都是校花。
他們五班現在班主任孫暉還有個著名言論是,“在十中看到我們的女生們啊……就感嘆自己生不逢時。”
當然,無論美女如何輩出,可鐵打鐵的幾個女生地位是毋容置疑的,這其中姜紅芍堪稱首位,知名度最高,張平道,“去年我們高一的時候,高二年級就有爲她打過架的知不知道!只是那幾個哥們兒挺慘,兩撥人爭了半天,咱們姜哥連正眼都沒瞧上一下。”
程燃表情精彩,“姜哥?”
“噢,你倒是不知道,很多人都以‘姜哥’稱呼她,這是即敬又畏啊……”
張平還在窸窸窣窣的時候,程燃驟然感到毛骨悚然,旁邊的窗戶不知什麼時候冒出一顆頭顱來,然後是孫暉陰惻惻的笑聲,“張平,程燃……是吧,兩個不自習就給我臺上去讀閱讀理解第一篇!”
全班鬨堂大笑中,高二五班不一會只傳來程燃和張平異口同聲在臺上念着《陳情表》的聲音。
“……臣生當隕首,死當結草。臣不勝犬馬怖懼之情,謹拜表以聞……”
在這樣名頭短時間就全班皆知的那些臺下鬨笑的氛圍中,程燃看到姜紅芍帶着一絲怪責看着他,但嘴角,卻分明是在忍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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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更一章,還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