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煉藥師公會的時候已是傍晚了,他一直都在想着心兒最後給他說的那句話。
“現在就離開普陀峰去溟洲藥塔,中洲的水遠比你想的深的多得多。”
“我不知道父親真正邀請你來的原因是什麼,可是我隱隱已經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一種無形巨大的漩渦似乎已經在整個中洲席捲起來,不然父親不會在這個關鍵時候將我雪藏!”
“而且難道你忘了離殤那個人,更忘記了黑市對你的絞殺令?可是你有沒想過爲什麼這段時間黑市的人再找過你?實話告訴你,這件事是我找人解決的,雖然我不能明說什麼,可是三大世家和黑市確實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並且父親似乎已經知道你知曉我是女兒身的秘密 ,可是他並沒有殺你,也沒有問我,這讓我心裡很不安!”
“如果你足夠聰明,今日就離開中洲到溟洲煉藥師公會安心修煉,等你能夠在中洲自保的時候再來這裡實現你的理想!”
“我承認心裡一直有你,也忘不掉當日發生的一切,可是你要知道我身上肩負的太多,如果你心裡真要有我,就保下性命,等有朝一日時機成熟,我自然會和你道明一切!記住,不論你有幾個女人,但爲了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我不想有一天會在洛河裡找到你的屍骨!”
......
他從來沒有見過歐陽芷心如此焦慮過,更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像一個親人一樣,對自己有如此多的囑託,可是他不會離開中洲,因爲他還沒有完成他想完成的所有事情!
“你放心,爲了你,我也會好好活着!”
他心裡默默說着,大步跨進長樂宮。
“中洲分會副會長簡離大人和天才煉藥師凌雲到!”守門太監的聲音尖銳嘹亮,足以響徹整個宮殿。
聲音還未曾落去,他便是感受到無數雙目光齊刷刷掃向自己,議論聲四起。
“蔣勁成!”他順着一道冰冷的目光看去,蔣勁成正坐在顯眼地位置瞪着自己,那種冰冷怨恨的神情像極了一條從草叢中探出的毒蛇,正用着陰寒的目光掃射着什麼。
他淡淡笑了笑,跟着領路的太監向着一側落座。
簡離與刑堂四聖也坐在他旁邊,這般強大的陣容當即驚得不少人收回了目光。
“小友,看來那蔣家公子對你恨之入骨啊!”簡離淡淡笑了笑。
他點了點頭,也不再理會蔣勁成,頗有深意地瞥了遠處的劉恆一眼,通過靈魂感識問道:“代王大人,鳳凰靈魂所在的地點可探查清楚了?”
“探查清楚了。”劉恆品着茶水,安靜地回覆道:“不過長樂宮戒備森嚴,暫時還沒有打探到確切的位置,可是未央宮鎖困鳳凰之處已然明曉,就在少帝的臥牀密室之中!”
“少帝臥牀的密室?”他摸了摸鼻子,“難道呂后就不怕鳳凰溢漏的煞氣侵蝕了少帝的龍體?”
“凌雲大人有所不知,少帝並不是我皇兄親子,而是這呂后假以皇兄親子之名扶持的一個傀儡,那少帝的死活,這女人自然是不在乎!並且有這麼一個鳳凰終日在臥房中嘶嚎,對於那少帝也是一種很好的震懾,這女人的心可歹毒至極!”說到這段皇家的醜聞,劉恆聲音陰冷至極。
“此事可當真?”
“此事千真萬確,而且我師父文卿大人手中握有確切的證據,只是眼下我勢單力薄,此事便一直忍耐下來,不過他日起兵,單憑此點,已足夠讓這個女人死無葬身之地了!”
他點了點頭,“未央宮那邊的戒備如何?”
“守護未央宮的強者是當年輔佐皇兄的商山四聖人,今夜當東園公唐秉守夜,此人與我以及師父交情不淺,並且也對呂后之事多有耳聞,我事先已以性命作爲擔保,你屆時隨同換夜太監進入未央宮即可,他不會阻攔!”
劉恆頓了頓,“並且少帝今夜也會來長樂宮參加呂王慶功,按慣例滿朝文武同慶應有兩個時辰,這個時間是你潛進未央宮搜尋鳳凰精魂的最佳時機!”
“好!這次辛苦你了,至於你上次說的丹藥以及軍費之事,我已經讓文三兒籌辦,這兩日便可給你備足,屆時你只需找尋他便可。”
“舉手之勞凌雲大人又何足掛齒,不過據說少帝宮室那鳳凰靈魂因憤恨呂后,將這種怨氣轉嫁到了少帝身上,這般終日集聚的怨念遠比梧桐之木上的煞氣要強大的多,大人此行可要多多小心纔是。”
“好!”
他懸空舉杯,示意地與劉恆同飲,可動作隱晦,一般人是看不出絲毫門道的。
更沒有人會懷疑他們之間會有什麼瓜葛!
不過蔣勁成似乎卻是感覺到自己這個動作是在挑逗他,當即拍案而起,發瘋般吼道:“呂王大人,今日宴會你請我蔣家人又請這不三不四之人,到底是何意?難道說是有意想讓我蔣家人難看?”
滿場寂靜,空氣中也瀰漫出一種肅殺之意。
“蔣少主不要如此動氣!小心氣大傷身!”一肥頭大耳,腰盤體圓之人慌忙過來賠笑。
這人應該就是呂后的親哥哥呂王呂臺!
“呂王你今日如果不給我一個交代,此事我蔣家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蔣勁成咬了咬牙。
他剛要起身,簡離卻是拉住了他,給他示意靜觀其變。
“蔣少主可是誤會小王了。”呂臺大氣不敢喘,再次賠笑道:“小王並不知曉蔣家和凌雲之間有什麼過節,這是小王考慮不周,考慮不周!”
“你不要和我揣着明白裝糊塗,我今日只要你一句話,今日長樂宮中我和他只能留一個人,你準備請誰離開!?”蔣勁成冷冷指着他,聲音陰冷至極。
“將少主,既然來都是客,你何必又讓老夫爲難呢。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今日就看看呂后娘娘的面子上暫時放下恩怨,若能化干戈爲玉帛,也不失爲美談一件啊。”呂臺再次賠笑道。
“放屁!”
蔣勁成冷冷喝問道:“這個人也有資格和本少相提並論?本少只說一句話,請誰留誰,你自己看着辦!”
呂臺臉色霎時間鐵青起來,可是他兩邊也不敢得罪,更不敢和蔣勁成當面反駁,只能苦澀地笑道:“少主這不是爲難小王嘛。”
“何事竟然讓蔣家少主如此動怒,呂王難道是你招待不週了?”一道頗具威嚴的聲音在整個宮殿席捲不絕,雖未見其人,可看似親和的笑聲卻有着一種讓人足夠的敬畏的感覺。
“是呂后娘娘到了!”呂臺心下一喜,慌忙跪伏在地,“恭迎娘娘聖駕!”
場上文武也慌忙下跪迎接。
蔣勁成身爲四大世家的少主無需行禮,就這般站着冷冷盯着在衆人擁簇而來的女人。
朝堂之禮可束文武,可束天下黎民,可有兩類人不受這凡塵禮節的約束,一爲四大世家尊貴者,二爲煉藥師公會煉藥師!
凌風以及煉藥師公會的衆人也未曾起身,象徵性地點下頭也算表示敬意了。
他趁着這個機會,也好好打量了這呂后一番,只見她衣着華麗,容顏豔麗至極,行走間也頗有一代聖後的風範,更重要的是她周身散發着一種強大的威壓,無時無刻不在宣揚着她尊貴的身份。
“這個女人竟然和當年沒有多少變化,不過不曾想她竟然也成爲了一個聖者!”他微微摸了摸鼻子,生怕她看出什麼端倪,也沒有太過打量。
不過他明顯感覺到這呂后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掃射了一番,那般眼神當真有着勾魂奪魄的威力。
“如果不是她境界太高,此番用妖鳳幻月之術定然能夠辨別,她是否是靈目一族的人!”他略有遺憾地吸了一口氣,不過來日方長,他也不急於一時。
“聖後孃娘,侄兒蔣勁成有禮了。”蔣勁成雙拳抱胸,也算是象徵性地示意。
“都是自家人,蔣少主又何故如此客氣。”呂后屏退左右,淡淡笑了笑。
蔣勁成淡淡笑了笑,“既然聖後孃娘也認定侄兒是自家人,那今日又如何請這凌雲!簡直掃興至極!”
“哦?”呂后緩緩轉過身,“不知侄兒所說的凌雲,可是這年輕的少俠?”
“聖後孃娘別來無恙啊!”簡離緩緩起身,笑道。
“原來是煉藥師公會的簡離會長,我可是許多年不曾見你,你現在風采依舊不減當年啊。”呂后笑道。
“聖後孃娘終日日理萬機,不曾想還能記住老朽,小老兒只是汗顏啊!”簡離客套般笑了笑。
“簡離會長德高望重,就是先帝在時也要在你面前自稱晚輩,你可是折煞我了啊。”呂后慌忙笑道。
簡離擺了擺手,繼續笑道:“既然聖後孃娘還依舊記得當年的交情,就不知今日在我煉藥師公會以及蔣家面前如何選擇啊?畢竟蔣少主可是放出話了,有他蔣家就沒有我煉藥師公會,這可讓老朽頗爲爲難啊。”
“既然有此事?”
呂后頗爲疑惑地回過身,“蔣少主,蔣家向來與煉藥師交好,你可不能因爲一時的憤怒說一些醉話啊,不然蔣家與煉藥師公會千百年來的交情可是會在今夜毀於一旦了!”
“這個兩面三刀的臭女人!”蔣勁成咬了咬牙,“與我蔣家交惡的是那個叫凌雲的傢伙!蔣家自然不會和整個煉藥師公會交惡,聖後孃娘只要驅逐他一人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