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第七天。
P5092帶領的第六野戰師如期抵達防線。
當他到達的時候便覺得，好多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異樣。
其中像是有審視，還有豔羨。
任小粟在總指揮部外面迎接他，開門見山的說道：“張司令已經向所有將領傳達了他的意思，這條防線將由你接管一切防務，所以，從你抵達防線的那一刻起，就是西北軍實質上的最高指揮官了。”
P5092愣了一下，他終於知道大家爲什麼用那種眼神看自己了。
他疑惑道：“這符合程序嗎，我在西北軍還沒有什麼實職呢，就讓我這麼一個外人來當最高軍事指揮，會不會有點兒戲？”
結果這時候張景林從指揮營帳裡走了出來：“人類文明危在旦夕，如果這時候還拘泥過去的規矩，那纔是對所有人的不負責。事實已經證明你纔是最適合這個位置的人，我相信你能夠勝任。”
P5092只是沉默了幾秒鐘便突然對王蘊說道：“你來彙總各作戰序列的資料，然後綜合整理給我，你知道我需要什麼。”
說着，P5092徑直的朝着指揮營帳走去：“所有作戰參謀過來向我報道，然後將各自手頭的事情對接給王蘊，讓他掌握你們的工作進度。”
待到他進入指揮營帳之後，竟是直接脫掉了髒破的外套，然後坐在了會議室的上首位置。
彷彿他已經在這裡坐了幾十年似的，無比自然。
沒有推辭，沒有矯情，沒有墨跡，P5092只用了幾秒鐘便迅速進入角色。
指揮營帳裡的其他人都面面相覷着，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不是他們不配合，而是P5092進入角色太快了，以至於他們有些手足無措。
這時，P5092冷冷的擡頭看了那些作戰參謀一眼：“都愣着幹什麼？”
此話一出，所有作戰參謀趕緊整理P5092需要的資料，統統交給王蘊進行歸納整理。
對P5092來說，沒有什麼比這場戰爭取得勝利更加重要，既然張景林願意讓他成爲最高軍事指揮，他也最適合這個職位，那就不必再推辭了。
或許這種當仁不讓的態度會讓有些人心裡不舒服，但沒關係，P5092相信少帥會幫他解決這些問題。
指揮營帳外，不少人都默默的看向張景林，想看看P5092不客氣的“奪權”之後，他是如何反應的。
結果張景林笑着說道：“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啊。”
西北軍現在，就是需要一個只想贏的人來帶領大家走向勝利。
除此之外，本就應該心無旁騖。
此時，王蘊快速的將各個作戰部隊的數據彙總起來，老兵比例、新兵比例、年齡比例、軍械裝備配比。
王蘊甚至讓作戰參謀去軍務處取來了這些作戰部隊以往的作戰報告，曾經某支部隊在戰爭中耗費了多少彈藥，造成了多少敵軍傷亡，自己出現多少傷亡，他都一併記錄在自己的腦子裡。
這一切，很快便能對比出哪支部隊是最能征善戰的，哪些可以攻堅克難，哪些可以用來放在特定位置上。
這如海一般磅礴的數據，王蘊只需要看一眼便能在腦海的記憶宮殿裡，快速分門別類。
而這一切，都是P5092最需要的。
西北軍沒有人工智能那種強大的運算能力，即便是王蘊也不行，但他可以嘗試着進行一些彌補。
慶縝和羅嵐他們聽說P5092接手軍事指揮後，也看熱鬧似的來到指揮營帳裡。
他們進指揮營帳的時候，正好聽到P5092問王蘊：“歷史上前十年的這個時候，都是什麼天氣？”
王蘊回答：“接下來7天裡，第一天十晴無雨，第二天八晴二雨，第三天七雨三晴……似乎馬上要進入秋雨季了，北方冷鋒正在南下，大雨將至。”
P5092點點頭：“要做好雨天打仗的準備，雨會持續多久？”
“大概率是3天，”王蘊說道。
P5092的指揮風格其實和人工智能有點相似，都是從細節着手，也一樣的冷靜冷血。
一旁的慶縝聽到王蘊給P5092彙總的信息時，突然對羅嵐說道：“如果當初我身邊有這樣的人才，李氏和楊氏恐怕覆滅的更快。”
某一刻，慶縝竟是還有些羨慕P5092擁有這樣的助力。
突然間，P5092擡頭對季子昂說道：“子昂，我需要你去129工兵營，在314陣地方位進行佈雷。這個地方非常重要，務必讓通過那裡的敵軍損失慘重一些。”
人工智能有辨別地雷的能力，對方僅需要看一眼地面的泥土，便能判斷出哪裡被挖掘過。
但是有季子昂出手便不同了，一方面他埋設雷區甚至都不用動手挖掘，效率極高，另一方面則是，季子昂完全有能力將挖掘過的地面，僞裝的與平時一般無二。
314陣地是通往防線核心的主路，如果王氏的機械化部隊抵達，就一定要從那裡通過，然後才能將後方防線的防禦支撐點納入火力範圍。
但如果有季子昂在那裡埋設反坦克地雷，恐怕什麼機械化部隊暫時都很難過來。
不需要徹底封鎖那條道路，P5092需要的只是拖延時間。
季子昂回答道：“好的，我這就去工兵營報道，保證完成任務。”
季子昂到來後，連這防線的建設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現在季子昂已經有19個小時沒睡覺了，但P5092一聲令下，他依然打起精神去執行任務。
待到季子昂離開後，P5092突然對周其說道：“我聽少帥說過你的能力，麻煩你移步去141陣地去一趟，在那裡等待機會。”
周其挑挑眉毛：“你是在命令我嗎？我可不是你們西北軍的人……”
“有問題嗎？”P5092問道。
周其撇撇嘴氣勢弱了一些：“去就去……不過你總得告訴我過去幹什麼吧。”
“只是有備無患而已，”P5092說道：“我也希望你派不上用場，至於要你在那裡做什麼，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周其嚷嚷道：“你等等啊，141陣地在哪？”
說着，周其在沙盤上看了一眼，然後頓時不樂意了：“這141陣地就在第二梯隊防線上，按照人工智能的進攻速度，怕是沒兩天就要平推到那裡了，竟然讓我去這麼危險的地方？”
P5092認真說道：“讓你去，自然有讓你去的道理。”
羅嵐笑道：“得了啊周其，我陪你一起去。”
“這還差不多，死也得拉個墊背的是不是，”周其這才答應下來。
下一刻，P5092對另一名作戰參謀說道：“防線已經構建完畢，立刻傳達我的命令，強制讓那些防線上的平民撤離，務必在今夜之前離開這裡。不然到時候防線潰敗，我們還得被他們拖慢撤退的節奏。”
“我們守不住這裡嗎？”大忽悠問道。
“嗯，”P5092點頭：“不過，如果我們的目標只是拖住7天的話，我覺得有機會。”
此時，沒有人質疑P5092，所有人都在想，連P5092都說守不住，那肯定是真的守不住。
P5092說道：“我們如今面對的最大問題是，還不太清楚敵軍的作戰方式……”
話音未落，慶縝便讓許瞞送來了厚厚一摞作戰報告：“這是三山防線上慶氏部隊用命換來的資料，每一個字都是極其珍貴的。”
想要打贏戰爭，自然要知己知彼，慶縝知道西北便是人類文明的最後一道防線，所以哪怕三山防線會潰敗，他也要提前收集足夠多的數據，然後一字不落的帶到西北來。
三山防線作戰時，哪怕再忙碌，他也會要求慶毅將作戰報告整理好，那時候所做的一切，就是爲了這一刻。
這樣，西北軍才能少走彎路。
就在此時，一名軍官朝任小粟跑了過來：“少帥，外面有一位老者隨難民一起抵達防線，他說是你的故交，想要見你。不過奇怪的是，他還帶着一大羣半大孩子。”
一直在旁聽P5092作戰部署的任小粟愣了一下：“我的故交？”
“對，他說他叫胡說，有很重要的事情給你說，”軍官說道。
“快讓他過來，”任小粟說道。
胡說自打離開洛城之後便神龍見首不見尾，很少有人知道他在幹什麼。
很快，胡說便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他開門見山的說道：“我這裡收集了一些情報，或許對你們有用。西南的慶氏已經完全潰敗了，人工智能正分成兩批往這邊趕來。中原過來的敵人也分成了兩批，一批正在與你們西北軍周旋，另一批則直抵防線。小粟，咱們打不過的，這條防線對那烏壓壓的人海來說，淹沒它也不過是幾天的事情。”
P5092眼睛一亮，胡說倒是給他帶來了非常有用的信息，起碼他現在知道敵軍將從什麼方向抵達，有幾路敵軍。
“對了，李神壇呢？”任小粟朝胡說問道。
胡說嘀咕一句：“你能想起他來也算是不錯了，不枉他拿你當朋友。之前他去了周氏更南邊的雨林，前幾天我與他見過面，不過他沒跟我一起來西北。”
“那他去哪了？”任小粟疑惑。
胡說說道：“我也不知道他要去哪，他只說，之前答應你的事情，這次應該可以做到了。”
……
西北軍防線以臨夏山、積石山、永靖山、西固山作爲節點建立防禦支撐點，時間一直很倉促以至於大家甚至都沒有給這條防線取過名字。
當P5092開始忙着做軍隊部署的時候，張景林便與任小粟討論起這個事情。
“就叫黎明吧，”任小粟說道。
這裡是人類文明最黑暗的時刻，但他們要在這裡等待光明。
張景林立刻明白了任小粟的意思，黎明前的夜晚是最黑暗的，然而只需要撐過這一刻，便是破曉了。
“那就叫黎明防線，”張景林點頭。
黎明防線上平民開始被強制撤離，那些原本留下來的西北難民一個個高喊着與防線共存亡，硬是不願意走，結果還是張小滿帶人硬將這些人給攆走的。
到了當天夜晚10點鐘時，整個防線上已經幾乎沒有平民了，只餘下西北軍在此戰鬥。
黑暗裡，敵人似乎越來越近，所有人的呼吸都開始凝重起來。
此時，一支部隊接到了P5092的換防調令，剛剛趕到防線的第一梯隊，317陣地。
陣地上駐守的第一師在下午的時候就已經接到命令，他們無聲的打開後方閘口迎接友軍。
“歡迎，”第一師下屬124步兵旅的旅長說道：“之前我們接到的通知比較倉促，只說你們要來並需要我們的配合，卻沒說你們爲什麼要來。”
奉命來協防的部隊軍官想了想說道：“抱歉不能告知。”
令人驚異的是，就在這陣地上方，還有一頭鷹隼盤旋着時不時便要獵殺不明飛禽。
317陣地上空，已然成爲了飛行禁地。
在夜晚凌晨即將到來的前一刻，317陣地上突然有一枚迫擊炮從天而降，炮彈襲來時在空中劃出尖銳的聲響，宛如警報聲一般。
下一刻，317陣地上的一處機槍陣地竟然轟然炸飛。
機槍陣地附近全都是掩體與壕溝，然而這枚炮彈偏偏在天空以拋物線的姿態落下，避開了所有的掩體。
這迫擊炮的射擊之精準，讓人莫名敬畏。
然而這枚炮彈剛剛爆炸，之前新抵達317陣地的部隊便立刻動了起來。
他們在陣地後面架起一支支迫擊炮，然後對317陣地外的森林進行了第一輪轟擊。
不用瞄準，只需要將迫擊炮調整爲極限射距就可以了。
來之前王蘊就代P5092給他們傳達了命令：“人工智能極其擅長、且喜歡在極限射距進行迫擊炮轟擊，但這也就意味着，我們與他們之間的距離，其實是固定的。”
一枚枚迫擊炮彈轟了過去，只不過，這一次的炮彈是白磷彈。
當白磷彈爆炸後，淺黃色的白磷迅速燃燒起來，溫度一瞬間便達到了1000度。
而且，白磷很難熄滅，且不說人工智能的部隊有沒有滅火手段，就算真有備用的手段，也無法應對白磷彈這種恐怖的武器。
轟鳴聲中，只見那森林燃起了巨大的山火，快速的朝着東方蔓延過去。
在第二輪迫擊炮火力覆蓋之後，這支部隊竟然直接收攏起迫擊炮轉身撤離。
五公里外的山火不斷蔓延，在317陣地外形成了一層天然的火焰屏障。
如果沒有雨的話，恐怕這山火還要燒個十來天才會熄滅。
而這山林裡的人工智能第一批部隊，怕是很難生還了。
協防部隊來這裡，只因爲P5092說如果人工智能選擇最優解來進攻，那麼攻克317陣地便會是收益最大的地方，因爲317陣地在第一梯隊裡，對整個後方的防線輻射影響最大。
所以，P5092如今是站在零的角度上，來思考這陣地的弱點在哪，然後把弱點變成優勢。
如果他是零，他一定會選擇優先攻擊317陣地。
當然，這種方法或許只能使用一次。
但博弈這種事情，本身便是能佔一點便宜就佔一點便宜。
至於白磷彈使用後是否過於殘忍，這並不在P5092的考慮範圍。
既然317陣地以外是適合白磷彈造成最大殺傷的樹林，那就應該使用白磷彈來形成燃燒屏障。
此時，P5092站在指揮營帳裡聽到317陣地那邊傳來的捷報，他一聲不響的看着沙盤。
他要做的不是與其他人分享喜悅，而是要想想零現在會怎麼做。
最後的戰爭開始了。
……
感謝上仙齊天同學成爲本書新盟，老闆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