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瘦老頭顫顫巍巍的驚呼道,“燭陰獵人來了?燭陰之災爆發了!”
此話一出,原本熙攘的北角坊市像是炸了鍋一樣,那些不同境界的修仙者蜂擁而逃,好像那兩個只是鍛脈境大圓滿修爲的年輕修仙者是不可抵禦的凶神惡煞。
幾息之後,偌大的圓形廣場空蕩蕩的只剩下史昌、金鶯,項治師兄弟以及一個乾瘦的老頭丁二。
“哈哈哈!都說第三界修仙者如溫順的小綿羊,果然如此!小子,把流炎果交出來,而後我讓你自絕天地!”項治陰測測的說道。
史昌怒極,“北角坊市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我就想在這裡撒野!”
項治擡腿踢向史昌,早已力竭的史昌哪裡還能躲避的開!嘭的一聲,史昌懷抱生死不知的金鶯騰空而起摔倒在地上。
“丁二師兄救……救我!”史昌狂噴了一口鮮血,掙扎道。
“我、我、你、你……”丁二指着項治說不出話來。
“我怎樣?你又怎樣?”項治的師弟見丁二也只是鍛脈境五週天的修爲,氣勢洶洶的逼了過來。
“你別生氣,我、我也想逃啊,只是我這腿肚子轉到了前面,已經動不了了!”丁二哭啼啼的說道。
“哈哈哈!師兄你看,這老頭嚇尿了褲子!”
項治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提着巨大的匕首,一步步逼向史昌,“第三界淪爲案上魚肉已有兩萬多年,我以爲此界修仙者已經接受了這種悲慘的命運,想不到剛剛來到第三界就遇到了你的反抗,儘管這反抗是如此的微不足道。我敬你的不屈服,留下姓名,我送你全屍!”
史昌絕望的撫摸着金鶯早已冰冷的臉頰,慟哭道,“第三界,我史昌生在此界是錯了嗎?!”
“你沒有錯!是兩萬年前那個人錯了!”項治冷冷答道,他的匕首閃過一道光華直刺史昌胸口,那速度之快讓史昌放棄了抵抗。
可是等那匕首距離史昌胸口不足一毫,卻像是遇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再也刺不下去。
“嗯?”項治十分疑惑,他雙手握了匕首,雙臂用力再次刺下,而那匕首卻依然紋絲不動。
“丁二,是誰在這裡胡鬧啊?不是說過誰也不能驚擾了我家大人休息嗎?”一個好聽的聲音傳來。
項治訝然回頭,一條三丈多長的巨大騰蛇懸浮在半空,說話的竟然就是那騰蛇。
“騰蛇?!”項治驚喜交加,“在我們燭陰界,騰蛇可是不可多得的寶貝!據說炎獸老仙最夢寐以求的就是要抓一條騰蛇當做坐騎!想不到第三界竟然還有騰蛇的存在!”
項治的師弟同樣神魂顛倒,“這騰蛇身上幾乎沒有什麼修仙者的氣息,我們兩人要是把她給抓了,那絕對是大功一件啊!”
不說項治兩人的異想天開,那乾瘦老頭丁二見了騰蛇的到來,腿腳竟然立即麻利了起來,他一股風一樣躲到騰蛇後面,“姑奶奶你怎麼來了?不知道啞掌櫃是不是摟着兩個老闆娘睡着了還是怎麼了,咱這北角坊市被人砸了場子他們竟然沒有一個露面的!姑奶奶你快管管吧!”
那騰蛇扇動翅膀降落在中心廣場化作一箇中年少婦,皺着眉頭問丁二,“是誰敢來砸我家大人的場子?”
丁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竟然又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對了對了,是燭陰獵人來了呢!不知道這燭陰獵人怎麼如此小氣,竟然連我們北角坊市這樣的地方都不放過,姑奶奶你說我們是不是得逃啊!”
“別逃!”項治換了一幅口氣,臉上笑容可掬道,“這位騰蛇師姐,我不會殺你。只要你願意跟我走,我還能保護你不被我的其他夥伴所傷害。”
那少婦嬌笑道,“真的嗎?你怎麼保護我?”
話音未落,在她的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騰蛇的虛影,那虛影遠比她的本體更加兇猛,三角形的赤色蛇眼如同山泉一樣持續不斷的滴着暗紅色的血液,那正是聞名天下的蛇毒!
項治大驚,如果此時他連這虛影都認不出來,那他也就不是真正的修仙者!因爲這虛影正是凝魂境修仙者才能擁有的魂影!
那騰蛇虛影張開巨大的嘴巴,一口將項治兩人吞了下去!
丁二隻是聽說這騰蛇已有凝魂境的修爲,還從未見過她發威。如今見她顯魂活生生吞噬了兩個修仙者,心裡一陣發毛,剛剛順暢了的口吃又結巴了起來。
“姑、谷、姑奶奶!你把那燭陰獵人給吃了,燭陰獵人要是追究起來該怎麼辦?”
騰蛇回頭一笑,“誰看見我吃人了?人家可是個吃素的嬌嬌女!要是燭陰獵人追究起來,那一定是你這個老頭多嘴!”
騰蛇再也不去理睬丁二的絮絮叨叨,她徑直走向躺在牆角的史昌面前,“你怎麼去招惹了那兩人?他們可真是燭陰獵人!”
史昌哭訴了自己與師妹的經歷,拜倒在騰蛇面前,“前輩救救我師妹!”
騰蛇沉吟道,“你這年輕人的脾氣倒是討人喜歡,可是我不會療傷啊,再說你這師妹像是早已死去,怕是救不活了!”
史昌從乾坤袋裡取出一顆紅豔豔的果子,雙手呈到騰蛇面前,“晚輩除了這顆果實再也沒有什麼拿得出手,如今願意將其獻給前輩,只求前輩能救救我師妹。”
騰蛇雙眼一亮,驚呼道:“好鮮豔的果子,說不定大人會喜歡。這樣吧,我帶你去見我家大人,說不定他會有什麼辦法。”
史昌大喜,他抱了師妹金鶯跟在騰蛇後面在北角坊市的小巷裡穿來穿去,最後來到一座三層石樓門前停了下來。
“大人!雲異求見!”那騰蛇低聲稟報道。
“是雲異姐姐來了嗎?”石門打開,俏生生的羽鳶走了出來,“這年輕人是誰?”
“嗯,剛纔有兩個燭陰獵人搗亂,傷了這年輕人的師妹。我最看不過去那苦情的人,所以帶他來找大人看看,不知道大人能夠將這小姑娘救活!”騰蛇雲異道。
羽鳶皺着眉頭看了一眼史昌懷裡的金鶯,搖頭道:“五臟六腑皆碎,靈脈俱斷,這丫頭沒救了!”
史昌放聲大哭,雲異剛想制止,石樓廳堂中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雲異你不在遮天谷呆着,來這裡給我找什麼麻煩!你們都給我過來!”
雲異不敢多說,帶着史昌跟在羽鳶身後進了廳堂。
廳堂中有些昏暗,一張巨大木椅上坐了一個披頭散髮的年輕人。那年輕人一身污濁污濁的黑色,整張臉孔被長髮覆蓋,只能從頭髮縫隙裡隱約看到一張英俊卻慘白的臉。年輕人身上毫無靈力波動,但卻釋放出一種讓人恐怖的威壓。
在他身後,一個魅惑年輕女修仙者正在輕輕爲他捶背揉肩。
騰蛇雲異來到年輕人面前雙膝微微一躬,見禮後問道,“大人最近好些了嗎?”
“好個屁!老子最近越來越迷惑,我到底是誰?雲異,你可知道我是誰?羽鳶,你可知道我是誰?毛喃,你又知道我是誰?”年輕人一連串的問着。
“你自然是我的元尾大人!”雲異媚笑道。
“當我以爲自己是元尾時,有個聲音在我耳邊提醒我叫渲墨!當我以爲自己是渲墨時,卻又有個聲音在我耳邊提醒我叫元尾!你可知道,那兩個聲音都是我!”年輕人的嗓音沙啞又渾濁。
這自然就是突破凝魂境後的元尾。
渲墨的魂魄早已消失在虛空,從另外一個角度講,他已經徹底重生。只不過,重生後的他依然糾纏在前生與今世的衝突裡不可自拔。
元尾覺得無趣,又像是突然發現了史昌,“你是誰?爲何又抱着個死人?”
史昌將金鶯輕輕放在地上,而後雙手呈上流炎果,“晚輩燕郡城尋源宗弟子史昌,不久前晚輩與師妹金鶯在南蒙荒原歷練時無意發現了這枚流炎果。就在晚輩摘下這枚果實後,三個年輕人自稱燭陰獵人,他們殺死我師妹還想搶這流炎果……”
“流炎果?”元尾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史昌面前,他用手指捏着流炎果細細打量,“果然是一百年前見過的那種流炎果,一百年,一百年已經過去,我已經變得不再是我,木茴,你還是你嗎?……”
想到神往,元尾神識裡慢慢滋生出一股刺痛,他使勁搖了搖腦袋,低頭看向史昌,“這流炎果我要了,你想要什麼?”
史昌伏地大哭,“晚輩只求前輩能救活師妹,除此之外,晚輩別無他求……”
元尾眉頭一皺,“你師妹肉體已毀,不過她的魂魄還未散去,可惜只是尚未凝聚的魂影……我可以將她的魂魄暫存靈器中。等你突破凝魂境時,可以助她修煉,甚至還可以替她找一個軀體!”
史昌大喜,他連連磕頭道,“一切都由前輩做主,只要能爲師妹留一線生機!”
元尾一手憑空取了史昌背後的鐵傘,又往鐵傘中注入了一些靈力,直到鐵傘散着青光顫抖不止。鐵傘青光越來越盛,整個靈器品階更是不斷提高,短短几息之後這把二品階的靈器竟然被元尾鍛造成一個三品階靈器!
元尾伸手在金鶯身體上空憑空抓了一把,一股淡淡的金色魂影從金鶯身體飄出凝聚在他的指尖。
元尾將鐵傘撐開,又將金鶯的魂魄放入傘中,這才收了鐵傘交還給史昌。
“你師妹的魂魄已經暫存傘中,之後的一切會怎樣,皆取決於你自己。因爲你是燕郡城故人,我就提醒你一句,你師妹已經成爲你靈器中的器魂,這把鐵傘的威力大增,但是每次使用都會損失你師妹的修爲!你們何去何從,也由你來決定!”
“多謝前輩,不知前輩高姓大名?史昌以後定要以死相報前輩大恩!”
“我?我就是你們所說的啞掌櫃!”元尾笑道。
史昌千恩萬謝,這才離開了北角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