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心先生、英華、媋嫆三人急速行進,終於在第二日趕至乾坤山頂,早已有弟子在乾坤宮門外迎候。
迎接的弟子道:“師尊已知曉三位前來,請隨我來。”
三人聞言皆驚,便跟隨弟子進入了乾坤宮大殿。
看到大殿池中玉石之上、紗帳之內坐一紅衣女子,英華覺身影似曾相識。
道依道:“我等候你們多時了。”
英華心中疑惑:“爲何我覺此女子聲音甚是熟悉。”
媋嫆小聲對二人道:“這便是我的師尊。”
正心先生忙行禮道:“在下生域原初,這位是英華。”英華望着道依身影出神,被正心先生提醒了一下,連忙行禮,而後又陷入思緒中。
媋嫆跪拜道:“弟子拜見師尊!”
道依厲聲道:“媋嫆,你不去做我交代之事,帶他們前來所爲何事?”
“我……”媋嫆心生畏懼,不知該說什麼。
正心先生知時間緊迫,便直言道:“道依仙尊,媋嫆已將你欲爲之事相告。在下實在不解,仙尊號稱‘鳥獸之主’,自是愛惜生靈,如今爲何要做屠害生靈之事!”
道依冷笑道:“正心先生,如今天下草木凋零,百獸絕跡,環境惡劣,萬物失衡,你可知是何原因?”
“請仙尊賜教!”道依之問讓正心先生感到驚訝,他亦想知道其原因,難道道依欲爲之事是爲了天下生靈?這怎麼可能!且聽她如何說。
道依嘆道:“創世之初,萬物生靈均和諧發展。但生靈人仗其聰慧於其他生靈,爲滿足私慾,便妄殺生靈,亡靈人亦開始作祟。後來又有如靜怡人、天帝等生力強大者相助,生靈人得以迅速繁衍,數量劇增,便大肆毀林造田,獵殺、圈養百獸,過度消耗自然,打破萬物平衡,再加上爲禍世間、更爲可惡的亡靈人,致使其他生靈幾乎無生機可言,我觀之心寒!”
“依你之見,人類是天地失衡的罪魁禍首?”正心先生覺道依所言甚是有理,但又與她欲爲之事有何關聯!
道依厲聲道:“不錯!人類應該爲自己的滔天大罪受到應有的懲罰!經過天國末期的戰亂,我發現戰爭是最好的懲罰,且可以減少人類的數量,利於萬物生靈恢復平衡。‘生死約定’後,人類又得以安定繁衍,我雖不願,但因當時生靈人過於弱小,爲平衡生靈人與亡靈人之間的力量,讓生靈人得以強盛,我以‘輸力’生法將仙域生力緩緩引入生域,靜靜等待了百年。百年後,我覺條件成熟,於是書信於琴意,他便真的去了死域,後來正心先生便發動了生死之戰。”
“什麼!你是說琴意是因你的信……這場戰爭……”正心先生不敢相信,生死之戰的起因竟是道依一手促成!
道依冷笑道:“不止是這場戰爭,正心先生記得在圓夢之戰中的重生嗎?我通過我的鷹發現你奄奄一息,便用‘輸力’從生域吸取生力救了你,那亦是我爲了平衡雙方的力量而爲之。”正心先生聞言方纔明白,那隻鷹……生域的異象……難道他要因此而感謝道依嗎!
道依接着道:“江沅之亂,古踏之戰,也都是我費盡心思的結果。但最終事與願違,江沅兵敗身死,神綱與你再度言和,我便知戰爭已無可能。而如今的世界,不是一兩場戰爭便可以拯救的!”
原來,道依在給琴意的信中言明其爲仙域道依,希望能夠掃滅亡靈人,若琴意肯犧牲自己前往死域,正心先生必定發動掃滅亡靈人之戰,她也將助一臂之力。因道依爲妱媂所創小聖者,琴意本就尊信,且信中所言在理,琴意更深信不疑,於是便去了死域。而江沅之亂中,道依則是派玄黃以生法‘輸力’助江沅成爲大魔者,玄黃假意稱其是爲與江沅共分天下而助他。因研靈院有助生靈繁衍之法,滅研靈院諸人也是道依之意。隨後道依又派遣乾乾將白帝引出隨心域,並設計讓穆清殺了既明,於是便有了古踏之戰。而救蕭文、馨寧不過是妘娢擅自決定的舉手之勞。
正心先生聽後,心中大亂,他不敢相信帶給天下生靈無數苦難的戰爭竟是道依一人的手筆,他心中充滿了憤怒,但更多的是恐懼,仍然不解道:“於是你便要施‘獸屠’之法!”
道依嘆道:“‘獸屠’,此法是我不得已而爲之,只有滅了爲禍世間的人類,世界才能恢復如初,萬物生靈方能繁衍生息。我觀如今世界,天地之間生力與死力已不再平衡,而這都是人類造成的!‘獸屠’便是利用天地間多餘的死力幻化出百獸,再利用這獸形死力去屠殺天下人類,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但實施‘獸屠’,便需將天地間的死力彙集後引至各地,故我派出了我的五個徒弟去往天域、長生、隨心、圓夢、至尊五處施法之地,確保仙域之外的地方都能受到‘獸屠’之法。媋嫆,雖然你沒去天域施法,但有人替代你去,你們一定想不到,那人便是蕭文。”
三人聞言大驚,正心先生和英華實在無法理解蕭文爲何會如此做。
“施此法雖然亦會犧牲五域中僅剩和稀有的其他生靈,但爲了能夠除去破壞世界平衡的人類,令世界恢復如初,也是值得的。”道依道,“所以我問你,正心先生,我是拯救生靈,還是屠害生靈?”
正心先生聞言駭然,怒道:“你當然是屠害生靈!其他生靈是生靈,生靈人何嘗不是生靈?何況是數量如此巨大的無辜生靈,你怎忍心殘害!如此罪孽深重之事你竟然說得如此輕鬆!”
道依不悅道:“哼!對於危害其他生靈生存、破壞天地平衡的人類,滅其一族有何不可?”
正心先生冷笑道:“真是笑話!你我也是人類,你爲何不將我們都滅了?!”
道依嘆道:“正心先生,你當真以爲你我都是人類?人類指的是那些力量弱小卻貪婪自私的人,而不是我等擁有強大生力的強者!”
正心先生覺道依當真是強詞奪理,怒道:“人類做錯事,自有天道懲罰,而不是你道依來懲罰!”
道依冷笑道:“天道?哼!天道仁慈,難懲惡人!我道依今日便要替天行道,殺了這些有違天道的罪魁禍首!”
正心先生覺道依已近乎瘋狂,不可理喻,看來只能出手阻止了。
“你們快快離去吧,這裡不再安全了。”道依說罷,大殿內鳥獸皆聞聲離去。
“正心先生,待我殺了這些罪惡的人類,而後除掉那些死力強大者,你便會看到一個新生的世界!”道依說罷開始施法。
“住手!”正心先生怒道,欲上前阻止,卻聽道依命道:“百獸舞!”大殿內百餘弟子均幻化出各種巨形禽獸,撲向正心先生及英華二人。
道依又對媋嫆厲聲道:“孽徒,你便是如此報答師恩的!待我施完此法,再來向你問罪!”
媋嫆聽聞師尊如此說話,便哭坐於地:“師尊……嗚嗚嗚……”
正心先生見百獸襲來,忙幻出正心劍斬殺,而英華亦撫琴使出“七絃調”斬殺襲來的生力禽獸。
道依則繼續施法,大殿內狂風大作,吹起了道依周圍的紗帳,英華無意間看到了道依面容,大驚,不覺出神,停止了撫琴,喊道:“依依!”此時又有數個生力禽獸襲來,正心先生忙至其周圍抵擋,問道:“你做什麼,集中精力禦敵!”
英華喜道:“她是依依,是依依!我找到依依了!”
正心先生心中大驚,英華則衝向道依,一路根據襲來的猛獸的距離及力量強弱,分別撫琴使出“宮,商,角,變徵,徵,羽,變宮”,須臾之間到了道依面前,喚道:“依依!”
道依遲疑片刻,冷冷道:“你認錯人了。”
“不,你就是依依,我記得你的容貌,你的聲音!”英華心中雖有許多疑問,但非常肯定眼前之人便是他苦苦尋找的依依。
道依嘆道:“我真的不是,你快走吧!”
英華傷感道:“依依,你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苦嗎?你爲何要離開我,爲何不肯認我!”
道依不作理會,右手一揮,發出一隻生力巨雕,將英華撞出了大殿,飛出了乾坤山,所執之琴掉落於道依身旁。道依看到琴身鳳凰雕紋,雙目含淚。
正心先生見這些生力禽獸連綿不絕,如此一一斬殺不是辦法,需想法速往阻止道依,便蓄力幻出無數劍形生力,衝向了大殿各處,百餘弟子被迫抵擋,停止了“百獸舞”,正心先生趁機衝向了道依。
道依見正心先生破了“百獸舞”,便暫停施法,親自使出了“喚獸”,發出了九隻巨大鳳凰衝去,使得正心先生剛靠近她便被逼退了回來。
道依趁機完成“獸屠”之法,乾坤宮大殿天空之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色空洞,不斷急聚四面八方的死力,道依則不斷用生力維持着此法。
此時,至尊域的玄黃、圓夢域的乾乾、隨心域的妘娢、長生域的勇風及天域的蕭文均看到了此天象,便於各施法之處共同施法,而後各施法之處的空中均出現了巨大的黑色空洞,這些黑色空洞均與乾坤宮大殿的黑色空洞相聯。隨後從各施法之處的黑色空洞中衝出了無數禽獸形死力,張牙舞爪,向四周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