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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兩妻潮玳 第三章

95.兩妻潮玳 第三章

當秋天即將冬天的時候, 蘇玳聽到阮潮語氣鄭重地問道:

“知道我們爲什麼要一直前行嗎?”

這是蘇玳每天都要問一遍的問題,但卻始終得不到阮潮的解釋。

“爲什麼?”直覺告訴蘇玳,她終於能夠在今天知曉答案了。

阮潮昂首挺胸, 傲視着面前貧瘠的村落以君臨天下的姿態做出指點江山的動作:

“爲的是尋找這樣一塊土地。”

此時此刻, 兩人正站在一個不高的小山嶺上, 蘇玳凝神定睛往山下望去, 只見禾田稀落, 農舍零丁。

不過尋常的小村莊而已。

“你不會是想在這裡住下吧?”蘇玳苦想了半天都得不到合理的答案,最後惡意地揶揄道。

阮潮挑了挑眉,捏着蘇玳的半邊臉頰, 粲然一笑:

“難得我們想法一致,很好。”

什麼?!

“真要住在那種地方?”蘇玳驚訝地叫了起來。

她們一路走來, 經過不少繁華的城鎮, 每次蘇玳提議逗留時, 總會遭到阮潮無情的拒絕。

原來她喜歡的是這樣荒蕪的地方。

“就算你樂意留在這裡,村民也未必願意收留外鄉人。”蘇玳側了側頭, 然後用力撥開還捏着自己臉頰的那隻手。

阮潮微微一笑,故作沉思:

“要想個辦法。”

蘇玳懶得理她,站到陽光充足的地方半眯着眼睛曬太陽。

“手拿來。”阮潮靠了過去,也不等蘇玳動作就抓起了她的手。

蘇玳轉過頭來,卻冷不防地感到手上一痛, 她吃了一驚:“你拿什麼扎我?”

阮潮悠然地把手中的細針收好, 笑眯眯地看着蘇玳回答:“毒針。”

“毒針?!”蘇玳大驚失色, 連忙用力地去擠那細小的傷口。

“沒用的。”阮潮好笑地看着她, “不過, 你也不用急,我有解藥, 死不了的。”

蘇玳憤怒地瞪着她,那雙好看的杏目幾乎要噴出火光。

“你怎麼說得那麼輕鬆,萬一我真死了……”

“真要那樣,我就可以省掉麻煩了。”阮潮依然笑意盈盈,說出的話,那麼的理所當然。

蘇玳瞪大了雙眼,沒料到她會這樣說。

這個人……果然很討厭自己。

蘇玳一直都隱約感到阮潮對她懷有恨意。撇開路途上的百般捉弄不說,有時候,蘇玳半夜裡醒來,會發現阮潮正用着怪異的目光定定地盯着自己,黑暗中,那樣的目光總讓她不寒而慄。

蘇玳還記得,就在幾天前,阮潮不知道從哪裡摘到了一隻很大的野果,還高興地提議一人一半,結果拿匕首分果時居然不小心割傷了她的手。

那個時候,阮潮很溫柔地舔去了她手上的血,但現在想起來,總覺得她之所有會被割傷,都是阮潮故意爲之的。

這樣想着,蘇玳不自覺地看了眼手上還沒痊癒的割痕,那個地方居然又隱隱作痛起來。

“是毒性要發作了嗎?”阮潮見她不再吭聲,於是湊過去仔細地觀察她的臉色。

“給我解藥。”蘇玳擔心地揉着手上的針孔,鄭重地要求道。

阮潮沒有回答,皺着眉頭又等了片刻,最後苦惱地嘆了口氣。

“我都忘了,一日斷魂本身可以化解一般的毒。”

“說什麼呢?快給我解藥!”蘇玳不耐煩地又重新要求了一遍。

“既然不能用毒,”阮潮單手抱胸,另一隻手託着香腮喃喃自語,根本沒有理會蘇玳,“看來,只能這樣了。”

“喂,你有沒有聽我說!”蘇玳繞到了阮潮面前大聲喊道,企圖引起她的注意。

阮潮終於擡起頭來看她一眼。

“你不是說很久沒有睡過牀嗎?”阮潮突然對她彎起了嘴角。

“是啊。”蘇玳想起自己的確這樣抱怨過,但這個和解藥有什麼關係嗎?

“今晚可以滿足你的要求了。”阮潮的笑意加深了幾分。

危險——

這樣的意識剛冒出頭,蘇玳便看見阮潮突然伸直了雙臂,向她推來。

她毫無防備!

最後的印象,是阮潮千嬌百媚的笑容,猶如仙子一樣優雅從容地立在山頭,並且離她越來越遠……

再次睜開眼睛,面前居然一片黑暗。

蘇玳驚疑地揉了揉自己的雙眼,用力地睜了再睜。

——看不見任何東西!

“阮潮……阮潮,阮潮!阮潮!”她受驚一樣大叫起來,試着要撐起身子,卻發現全身上下都痛得要死。

“鬼叫什麼。”阮潮慵懶的聲音就在身邊,這讓蘇玳稍稍放下心來。

“阮潮……現在是晚上了嗎?”

蘇玳的聲音裡帶着一絲顫抖,將心裡的恐懼表露無遺。

黑暗中,沒有回答的聲音。

“阮潮?”蘇玳驚慌起來,胡亂地四處摸索,馬上就觸摸到了阮潮放在牀沿邊上的手。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緊緊地抓住了那隻手。

“對啊,是晚上。”阮潮這才慢吞吞地回答。

“今晚沒有月亮和星星對不對?”蘇玳自己都覺得有點自欺欺人。

又過了好一會兒,阮潮纔回答:

“今晚月亮又圓又大啊。”

晴天霹靂!

蘇玳混身一震,漸漸地鬆開了阮潮的手。

“我、我……我”蘇玳又再拼命地揉搓自己的眼睛,悲哀得連話也說不下去。

她聽到了一聲幽幽的嘆息。

這讓她更加的絕望。

“我的眼睛是不是壞了?”蘇玳鼓足了勇氣問道。

“不是。”這次阮潮回答得很迅速。

“那我怎麼看不見東西……”蘇玳掙扎着坐了起來,忍受着身上的疼痛,用雙手抱着自己。

又是一聲悠長的嘆息。

“因爲我沒有點火。”就在阮潮說話的同時,一簇火光在漆黑中跳躍而出。

阮潮將油燈調到最亮,然後把火石放回袖中。

蘇玳瞠目結舌地石化當場,一時之間說不出任何話來。

“這裡……?”好一會兒蘇玳才恢復過來,環視了周圍一圈,發現她們正身處於一個堆滿穀粒的房間,而自己所躺的牀,是由柴木與禾草堆起來並在上面鋪上牀單臨時搭成的。

“是村長家裡存放糧食用的室子,所以沒有窗戶。”阮潮把油燈放在地上,站了起來伸展着手腳。

蘇玳這才發現阮潮之前是坐在地上的,身子挨着她躺的這張“牀”,衣服上沾了不少禾草。

“我們怎麼會在這裡?”蘇玳藉着昏暗的燈光,檢查起疼痛的雙臂雙腿來,發現那上面佈滿了長長短短的血痕,有幾處地方還一片青黑,稍一碰觸就痠痛無比。

“你失足掉下山嶺,我揹着你到村子求救,村長就收留了我們。”阮潮愉快地回憶道,“他還說要把村裡空置的一間房子打掃出來讓我們暫住,直到你傷愈爲止。但因爲今天比較晚了,來不及清理,所以我們今晚先睡在這裡。”

她這麼一說,蘇玳纔想起昏迷前所發生的事情。

“失足!”難爲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編謊言,“明明是你推我下去的!”

阮潮毫無罪惡感地點頭承認:

“那又怎麼樣。”

“可惡!你……你還故意嚇我,害我以爲眼睛看不見了!”蘇玳氣憤的數落着阮潮的罪狀。

“哪有人睡覺還點燈的。”阮潮理直氣壯地辯駁。

蘇玳還想要再說什麼,阮潮卻先她一步伸出食指點住了她的脣。

蘇玳愣住了。

“無論如何,你也不應該哭。”阮潮的聲音甚至帶上了陰寒。蘇玳愕然過後才發現兩邊臉頰一片冰冷。

剛纔……自己流淚了嗎……?

“你真不應該哭的。”阮潮的神色變得極爲冷漠,但手卻無比溫柔地輕揩着她的臉。

蘇玳茫然地定着不敢動,這樣的阮潮,她從沒見過。

“你果然不是她……她是從來都不哭的……”阮潮專注地盯着蘇玳的臉,目光中帶着說不出的傷感,蘇玳縮了縮身子,避開了臉上的手。

這樣的感覺真是怪異。

蘇玳沒有躲避阮潮的目光,因爲她發現,阮潮並不是在看她,而更像是透過她,去看另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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