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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九章 成婚

67.第九章 成婚

睜開眼睛的剎那, 我有點不知道身在何方。

龍涎香馥郁的氣味在此刻聞來格外醉人。

我轉頭看向枕側,原遠安靜的睡臉就在咫尺。幾縷髮絲散落在她精緻的臉上,隨着她綿長的呼吸而微微輕顫。

心底涌起了不可思議的滿足感, 從來沒有過的感動與溫馨充滿心間。彷彿這世上最珍貴的寶物已經在我掌中, 即使生命在這一刻停止, 我也毫無遺憾。

靜靜地凝視着她沉睡的容顏, 時光便一刻一刻地過, 看不到天色,不知道時辰,只覺得, 這樣便是永恆。

然而,我卻還是記得昨日蘇玳的話。

四天, 離成親的日子還有四天。

蘇家上下, 已經開始張燈結綵地張羅了吧。

淡淡的憂傷在空氣間瀰漫, 明明應該是幸福的時刻,卻又禁不住如此地傷感。倒數着的歡愉時光, 去到盡頭,是別離。

“原遠”我輕推了她一下,試着將她喚醒。

她在睡夢中皺起了眉,不耐煩地翻了個身,繼續安睡。

我坐起來, 輕薄的絲被便順勢滑下了膝蓋, 我連忙反射性地抓起了牀邊的衣衫。

再看一眼身旁的人, 仍舊睡得香甜。

手上的衣服已被原遠撕得破爛, 我小心翼翼地下了牀, 到衣櫃另覓一件。

幸虧原遠喜歡賴牀,像這種時候, 若大家都醒着,實在難爲情。

隨便找了件合身的衣服披上,低頭可見雙臂和兩肩都佈滿了深淺不一的咬痕,是原遠昨日留下的印記。

輕輕地用手撫按,很輕微地疼痛着。

我本就一身的刀疤劍痕,那幾圈牙印,根本算不上什麼。

“那些傷痕是怎麼來的?”昨日激情過後,她蜷縮在我懷中,輕撫着我身上細長的疤痕好奇地問道。

“訓練時受的傷。”那時候,每個人都是拼了命地想活下來,我死裡逃生,受的都不是致命傷。

“痛嗎?”她蹙起雙眉,彷彿那些傷是在她身上。

“……痛。”我說。

“那我幫你吹吹。”她溫柔地道。

“不是還要閉上眼睛嗎?”我微微地笑着。

她愕然地愣了一下。

“我也是可以撒嬌的吧。”說完後,我移開了目光,不好意思再看着她。

“爻瑟”她的叫喊滲透着濃濃的笑意。

稍微偏過頭去,果然是她粲然的笑臉。

穿戴整齊,我走到窗前,挑開一點縫隙看出外面。

是早晨的光景。

打開門的時候,發現早飯已經送來,擱在木盒子裡,擺在門口不遠處的地上。我提了進屋。

“原遠”再一次回到牀邊喚她醒來,她卻把頭埋進了枕頭裡,繼續熟睡。

一個人醒着,百無聊賴,我坐在牀邊,目光掃過房樑雕柱,桌椅門窗,最後還是落在她身上。

這樣的日子,還能維持多久……?

不願去想。

我重新上了牀,輕輕地攬着她,任思緒飄飛。

還記得原遠第一次看到我□□的軀體時所說的話。

你是一隻被藤蔓纏縛的天鵝。

手指輕輕地撥開她額前凌亂的發,這副看上去如此美麗的身軀,不也是束縛着她靈魂的枷鎖嗎……?

原遠就在這時扭動了一下身子,“哼嗯”一聲,悠悠醒來。

我閉上了眼睛。

“爻瑟?”聽到她輕聲的呼喊,並且還推了一下我的身子,我仍是沒有睜開眼睛。

如果換了是她獨自醒來,會做些什麼事情?

耳邊是一陣衣料摩擦的窸窣聲,不一會兒,便感覺她下了牀,似乎是走去了梳妝檯那邊。

我以爲她準備梳洗一番,不料她很快地便又折了回來。

“蓉兒”她又再推了推我。

我繼續佯裝熟睡,任她推搡。

我聽到她發出了一聲輕笑,帶着三分得意七分頑皮。

她想幹什麼?

臉上倏地一涼,一樣柔軟濡溼的東西極快地在我臉上游走,我驚疑半晌,終是睜開了雙眼。

淡淡的墨香鑽入鼻子,原遠一臉壞笑地蹲在牀前,手上晃着一支醮滿墨汁的毛筆。

“瑟瑟,你醒啦?~”她把毛筆扔到了一邊,歡喜地撲了過來。

看她的樣子,分明就知道我在裝睡。

“你在我臉上畫什麼?”我坐了起來,伸手摸了摸臉頰,墨跡尚未乾透,沾黑了指頭。

她轉身跑到了梳妝檯前,取了銅鏡又“噔噔噔”地衝了回來。

“右邊是我美美的簽名,左邊是心。”她把銅鏡遞到了我的面前。

我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端詳了半天,無論是左邊還是右邊,都看不出她所說的東西。

“你不要欺負我不識字。”最後,我說。

她在我後面坐下,雙手繞過我的肩膀指着鏡子裡的我笑道:

“這個是我的藝術簽名啊,藝術嘛,就是讓人看不懂。但這個‘心’畫得很傳神啊,你怎麼一臉迷茫?”

“心?這個嗎?”我沒見過這樣的圖形,有點像綠蘿,我以爲是片葉子。

“對,這個就是心!”原遠回答得斬釘截鐵。

右邊臉頰上是她的簽字,而左邊是一個心。

她的意思,簡單明瞭。

只是……

“你在紙上寫好了拿給我看也是可以的吧?”我跳下牀去,打水洗臉。

“當然不可以啊。”她跟了過來,“在自己的佔有物上簽名是常識。”

我變成物品了?

“瑟瑟現在是我的啦。”她從後面抱住了我。

果然……

“可以不要叫我瑟瑟嗎……?”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情人之間怎麼可以不用暱稱?你也可以叫我遠遠啊。”她眨巴着雙眼。

我本來就一直叫你原遠。

“來,讓姐姐幫你擦臉吧。”她一把奪過了毛巾,按着我坐下。

“你芳齡幾許?不要一直佔我便宜。”據我所知,淨戈十六不到,應該比我還小歲餘。

她一臉認真地擦拭着我的臉,有點像老媽子平日裡擦洗門窗。

“雙十年華啊。”她拍拍我的頭,“看你的樣子不過十九,叫我一聲姐姐不爲過吧?”

不好意思啊,我長相老成。

“二十嗎……”我不禁深深地看她一眼,這個人……真的比我大三歲嗎?

“好啦,我的瑟瑟又白嫩白嫩的了~”她極迅速地湊上來,在我臉上用力地吻了一下。

驚愕之餘,一條溼涼的毛巾已被塞進了掌中。

“現在換你幫我洗臉了。”她甜甜地笑道。

我看了一眼那盆墨黑色的水,再看一眼那條墨黑色的毛巾。

“二十歲嗎……”

兩個人度過的時光是快樂的,也是短暫的。在爲着要不要告訴原遠成親之事的矛盾中,日子一天一天流逝。

我以爲,阮潮總會在這五天裡進來一趟,但她卻沒有;我也以爲蘇玳至少會來一回,結果她也不曾。

第五天,進來的,是一身紅衣華服的主人。

“不錯,阮潮做得好,你的病果然已經痊癒了。”他拉過一臉震驚迷惑的原遠細細打量,滿意地笑了。

“你不守信用。”原遠憤怒地抽回自己的手。

“阮潮告訴我,你已經痊癒了,所以我才進來。”他回頭看了眼跟在他身後的侍女,她們都雙手捧着一個大大的錦盒。

“何況,今天是我們的好日子,我當然要來見見新娘子。”他愉快地笑着,示意侍女們把東西放在桌子上。

“你們替淨戈姑娘打扮打扮。”他說完,轉頭看我一眼,“花邀,你出來。”

我應了一聲,握緊了雙拳,不敢再看原遠,大步地跟着他走出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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