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
一口篤定喊‘將軍逃啦’,另一面還喊不要動將軍遺物,痛苦、悲傷全寫在臉上。
痀僂老屍此時已經怔住。
將軍神兵怎會易主?若非甘願追隨,龍刀不可能被蘇金扛起!
粉花樹林,花瓣落滿了地,空蕩蕩的樹枝上,只隱約有一兩片殘紅存在。都凋零了,在漫天大雪中飛落。
“告訴我,你用的是什麼邪法!”痀僂老屍厲喝,渾身灰色波動越來越足,似乎蘇金的回答若不能讓他滿意,直接便會遭其掌殺。
蘇金聳了聳肩,背後宛若巨峰一樣的嵌骨龍刀,直接飛速化小,最後大小和他身高一齊,雖然小了不少,但更是奪目,容易引人驚容。
“吃我一斬!”蘇金擡手,摸住那溫熱的龍頸,嵌龍骨的刀,刀柄都讓人觸摸到時,顯的格外舒適。
在手心握住龍刀的刀柄時,蘇金整個人的氣質彷彿都被改變,變的深邃,變的讓人琢磨不透,那種霸氣,不言不語、不動不靜、彷彿都能透徹他人心靈——
揚刀!
風捲濃雲,隱隱有雷霆閃亮從深邃的遠空亮起!
咔咔咔~~~
雷霆傾瀉,幽藍色電光如伸展的樹枝,從濃雲中降下,整柄龍刀上,有電弧不斷被接引,霸道難以言喻!
揮刀!
蘇金有種極爲疼愛的感覺,他把龍刀揮向痀僂老屍時,彷彿掄動了一頭神龍,那神龍剛烈霸道,而揮出時,更是隱隱有氣息卷出,凝化出透明帶黑的神龍!
搖光女神內心中,滋生出強烈的自豪之一,她甚至比蘇金都看的真切,遠遠看去,蘇金揮刀時,有神龍隨着刀鋒凝出,盤卷周圍,吸引人的很!
痀僂老屍沒動絲毫,灰濛的屍眼眨都不眨一下,任那刀鋒落到頭頂——
止住。
“你爲何不斬我。”痀僂老屍靜問。
“你爲何不躲?”蘇金反倒是問起痀僂老屍來。
“見龍刀如將軍,將軍斬我,我死不足惜!”
“你倒是執着,看看當年將軍爲爾等所留的東西吧!”
蘇金大嘆,而後輕輕一拍刀柄上的龍頭處,龍嘴內頓時飛出一片晶瑩的玉簡書,落在痀僂老屍身前地面。
捧玉書。
痀僂老屍渾濁昏蒙的眼逐漸瞪大,渾身劇烈顫抖起來。
十年如未死,捲土定重來!
痀僂老屍在那一刻,神情萎靡了許多,原本一萬萬兵被拋棄,將帥離帳,羣龍無首,那種打擊確實不小。
但這一句話,卻是讓真相揭開,不用蘇金解釋,痀僂老屍自然會懂,那哪裡是逃走,而是萬萬兵,傷亡慘重,不宜再掀戰事,將軍自認有責,獨自戰去了!
“此玉書,可否贈我——”痀僂老屍顫抖着聲音問道。
“自然。”蘇金點頭。
痀僂老屍報以感激一笑,那數不盡的金甲屍蟲,開始如潮水般退卻,他步履蹣跚,好似嬰兒一樣,轉過身。
不過,在轉身要離去時,痀僂老屍似乎記起了什麼,沒有回頭說道:“你可知,爲何這七座祭壇上,我會如此雕刻衆多喜人之圖嗎?”
孩童蹴鞠,美人採蓮、巍峨壯麗的天山、崑崙圖。蘇金記起了這一幕幕。
“爲何?”蘇金疑惑問道。
“凰舟走上的星路,是一條不歸路,你和那女娃若棄凰舟,現在回頭,我有辦法送你們回去,那些圖,不過是讓後來人做驚醒之用,不忘最初的美好而已。”痀僂老屍道。
“我有兄弟困在神晶王座中,前輩可有辦法將它奪出——”蘇金臉色凝重,他若不想隨神凰而走,在那神凰出水時,便直接可以下來,全因小傘被困。
“難。”
“那我便直到它脫困爲止——”
“去吧,有三點你需要注意。”痀僂老屍頓了頓道。
“哦?”蘇金眼睛一亮,顯然這痀僂老屍知道些什麼。
“凰舟上的白骨新娘,以及那個神嬰娃娃。”痀僂老屍開始邁開步伐。
“這纔是兩點,最後一點是?”蘇金看他越走越遠,不由得提聲追問道。
“若是有機會,你會看到一塊染血的裹屍布,不要對它產生好奇,離的越遠越好,更不可碰觸,看那裹着的屍,切記、切記。”
痀僂老屍身影走進粉花樹林,消失不見,說的話卻是讓人耐人尋味,九個白骨新娘需要注意,那看着牲畜無害、毫無違和感的神族女嬰也需要關注——
但那什麼‘裹屍布’,倒是什麼玩意?
蘇金把龍刀置在身後,刀身貼背,雖然沒有捆束,但很完美的貼住,並不掉落,頗是神奇——
危機解除,蘇金消失在虛空,挪移到了神凰舟上。
“沒聽到前輩的話嗎!別摸了,要摸死相公了!難道你們還想再守一次寡!”小傘的臉被捏扁,搓圓,聲音都驚的要變了形。
骨臂、骨指、在小傘臉上,肚皮上不斷的捏、搓、顯然九個白骨新娘正在不斷折騰它,它已經有些吃不消了!
蘇金深吸一口氣,整個神凰舟顫抖劇烈,彷彿有莫名的存在,在操縱整個凰舟一樣,待他站上來還沒多久,便開始重新起航。
看着逐漸遠去的北斗祭壇,以及那青靄靄的環境下,粉和白雪交錯在地,蘇金想起了一句詩,頗是能符合此時意境。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蘇金搖頭轉身,不再看那副淒涼之景,盤坐了下來。
聞言,搖光女神嬌軀巨震——
半日,在深邃的遠空過去。
九個白骨新娘彷彿折騰累了,回到了九頂石轎休息,而小傘則是眼光渙散,呆滯無神,蜷縮在那神晶王座上,不發一語。
神族女嬰,蹣跚着步伐,從第六根翎羽上走着,走的並不快,偶爾還會爬,就這樣走走停停,蘇金有所察覺,用犀利的眼神盯着這個女嬰——
“阿西瑪~~”神族女嬰咯咯笑了起來,雪白的牙齒排列整齊,怎麼都不像痀僂老屍說的那樣。
好在,這一日,神族女嬰並未過於接近,彷彿還沒熟悉一樣,搖光女神的神經一直緊繃着,生怕出了岔子。
蘇金也安穩修行了大半天。
神凰舟,盪盪悠悠,速度逐漸放緩——
蘇金睜開眼,霍然起身!剛剛他盤坐時,竟是嗅到了一抹淡淡的血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