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斷頭臺上,濃郁的血腥氣息從吊斧中傳出。
石臺經過歲月滄桑打磨,斑痕累累,有一道道血絲紋路,在斑痕中永世不消,不知斷頭臺曾經斬過何等大能。
“王——”
姜夏姬擡起手,看着‘斷頭臺’中的蘇金,神情怪異。
鳳蘿姑娘心急如焚,很明顯那斷頭臺要斬掉蘇金的頭顱,她和姜夏姬都只能眼睜睜看着,根本無力阻止!
蘇金滿臉兇戾,斷頭臺亙古只有這麼一座,斬天神邪魔不知多少,單憑氣勢都能將他鎮壓,它不但能抽走壽元,還有奪魂攝魄之威!
六道實力,凝聚在手,蘇金狠狠握住那跟紫紅色鎖鏈,此鎖鏈不知是何材質,竟然傾盡全力都扯不斷!
雖然紫紅鎖鏈儘管透穿了蘇金的琵琶骨,可他依舊還在堅持!
“我乃不可一世的鬼王!永世不可磨滅,你區區冥刑之具,敢冒大不違斬我這一世,下一世待我甦醒,定然折磨你器魂萬萬世!”
蘇金惱火咆哮。
滾滾的黑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雙目漆黑如墨,不盡其數的惡鬼浩蕩而出,不斷髮出呵責的聲音。
現在蘇金在賭!
雖然這是他最後一世,但他賭這萬物有靈,連‘巨闕’、‘重樓’都有劍靈存在,連奇火都有火靈誕生,這亙古兇器,不可能沒有!
果然——
果然斷頭臺顫動劇烈了起來。
鬼王體,和不死鳥、長生天女類似,像不死鳥小燕兒,若是這一世死去,只要羽毛落地,便輪轉下一世,他鬼王體可是鬼衆之主!
“哥哥~~”
鳳蘿姑娘輕掩着嘴,淚眼婆娑,雖然她跟着蘇金冒的險,比她之前生命中都還要多,但確實比原來的生活精彩許多。
看到這裡,鳳蘿才感覺到蘇金有多麼不容易!
沒有人知道結果會如何,滾滾惡鬼遮掩了斷頭臺,衝着蒼天怒號,斷頭臺上的那根牽連鎖鏈,光華流轉——
那門吊斧,並未落下,反而在那鎖鏈發出光華後,蘇金清灰的頭髮,逐漸變的烏黑。
捕走的壽元,倒卷而回,斷頭臺屬於冥具,懲罰鬼王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它關鍵時候停住,甚至歸還了壽元!
鎖鏈收走——
蘇金琵琶骨處,冒出一束血花,虎軀輕震,那傷口快速的癒合。
“斷頭臺上無生魂,他威懾住了器靈!”姜夏姬從未見到如此可怕的場面,震驚遠遠比驚訝要來的濃郁。
蘇金喘着粗氣。
耳邊兒,傳來‘斷頭臺’器靈的聲音。
“我王,你錯了,當年的你不該那樣做。”
器靈聲音有些蒼老,似是清醒又不太清醒,“斬你我難以做到,從此諸天再無我的存在,淮陰山不會阻你——”
咔咔咔~~~
吊斧龜裂,整座斷頭臺散失了神韻,竟然從精緻的狀態,迅速蛻化成凡石,破敗下來。
蘇金眼中帶着不解,當年?當年自己做了什麼?
“我是誰,我到底是誰?”蘇金擡頭怒吼,盯着那上方虛空,心裡竟然出現了一抹難受。
聲音莽莽,磅礴的氣勁衝破了蒼穹,滔天之威爆發出來,已經嚇到了兩女。
良久——
蘇金安靜下來,一掃心中陰霾,微微側頭道:“跟我走。”
鳳蘿姑娘還有姜夏姬,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跟了上來。
沒了斷頭臺的阻擋,淮陰山雖然有輕微顫動,但並未再阻止蘇金幾人,半刻鐘不到的時間內,以三人的腳力,順利走過了‘淮陰山’!
然而來到山的這邊,眼前出現的一幕,讓三人都懵了,處於懵比狀態——
詭異壓迫的氣氛,在四周蔓延,黑色的環境中,多了一片黃白之地。
“煉屍海!”姜夏姬俏臉陡變。
原來,山的這邊是海!非但是海,還是不一般的存在,整片黃白之地竟然融匯的屍油,翻滾生着惡臭氣息。
不時有人手伸出——
只有手可以看見。
距離蘇金一里的屍油海中,橫浮了一頭龐大的灰色蛇屍,那蛇屍早已經石化,但蛇頭依舊高昂,蛇頭上建有一座佛塔!
“蛇屍下面有千萬隻手舉着,不讓蛇屍沉下,更奇怪的是那座佛塔呢!”李鳳蘿傻萌的看着,心裡不解。
鳳蘿扭頭看着蘇金時,卻發現他臉色激動——
原先很顯然那蛇頭上的建築,並非佛塔,而是塔中人修佛誦經,久而久之,佛光在塔頂不散,轉而成了佛塔!
惡臭的腥風颳動,蘇金看着煉屍海岸邊不遠,有零散不知幾年的紙鳶遺落,他默默走了過去,拾起打開。
打開紙鳶後,上面娟秀的字跡,寫有十二字。
“所依,有法。”
“所遮,自性。”
“所立,空性。”
十二字看到,蘇金鼻頭一酸,哪怕再堅強的內心,也不由得被觸動,虎目微紅,他想象不到一個女人,與世隔絕,忍受孤獨,唸佛修佛至今。
鳳蘿姑娘見到蘇金這樣,心裡微疼,心裡雖然有所猜測,但還不敢講出來。
蘇金隨後又彎腰,走向它處,拾起了好幾張破舊的紙鳶,上面抄錄了不同的佛經,多是祈福平安的意思。
“娘——”蘇金衝着那石灰大蛇上的佛塔,大喊了一聲。
攥緊紙鳶,但他的聲音卻彷彿如石沉大海一樣,沒有得到迴應。
血脈相連,蘇金現在很確信,母親還活着,正是在那佛塔之中,但這煉屍海不知有何玄妙,聲音根本傳不過去。
蘇金現在多麼想看到……
看到母親推開佛塔的窗戶,凝視這邊兒,哪怕一眼也好!
不過,蘇金知道焦急是徒勞的,此地絕對不會那麼簡單,雖然近在一里外,但彷彿卻是相隔天涯那般遙遠。
蘇金走了過來,來到煉屍海岸邊兒,李鳳蘿感覺自己要陪着他,單單衝着那聲‘娘’字,便知道蘇金思母心切。
岸邊兒,黃白顏色的屍油,宛如實質化一樣,正在涌動。
“啊~~~”
蘇金正欲動身,卻猛的扭頭,鳳蘿姑娘連連尖叫出聲!
那一幕驀地出現了變故!
李鳳蘿懷抱昏睡的小糖糖,岸邊屍油中陡然出現兩隻血淋淋的屍手,抓住她腳腕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