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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另一個故事(下)

第二十四章 另一個故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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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之前的事,我到現在都無法理解,部下這個局的道人,到底所求爲何,不要代價,不問因果,好像做這件事情,對他來說僅僅是因爲一時興起。如果真是這樣,那大概是我理解錯了,那個道人,修的根本就不是天地大道,而是魔。”

“如果不是後來龍虎山天師府的天師遊歷到這裡,順手推了一把,可能到了現在,白慈早就魂魄消泯於天地之間。又或者說那樣纔是好事,總好過現在這樣被困在這裡,魂魄依舊健在,可是永世不得超生的魂魄,真的比徹底消泯於天地強麼?”

慕念慈的聲音有一絲悲傷,那悲傷很淡,說不清道不明,密室內從白慈身上散出的光芒比大涼龍雀要刺眼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光的問題,剛剛睜開眼睛沒多久的陳般若,總感覺眼眶有些微疼痛。

“白素告訴你們的是故事的前半段,”慕念慈微微一笑,“儘管是周世光的妻子,可她畢竟還只是一個普通人,在這個世界上,普通人的能力和認知終歸是有限的,就像白素永遠也不會知道周世光娶她的初衷,只是簡單的因爲她和那時候的白慈很像,名字中也帶有一個白字。這句話聽起來是不是很殘忍?”

“她和那時候的白慈,一樣柔軟而又堅韌。女人啊,總歸是不可捉摸的動物,爲了一點點所謂的幸福,她們甚至願意爲此搭上一切,美麗的皮囊之後傷痕累累也在所不惜。”慕念慈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並不平靜,反而有種掩藏的很深的怨恨,這些東西,即使是平常不太懂也不需要懂人情世故的宋青官也能聽出來,或許是慕念慈根本沒想隱藏,又或者說,那種仇恨太過刻骨,即便再輕描淡寫也掩飾不住。

慕念慈下一刻就說道:“所以我恨周世光,不惜散盡百年修爲換得的修爲魂魄,在我眼裡,”慕念慈頓了一頓,看向坐着的周世光,繼續說道:“可恨天下負心人。”

“有些跑偏了,”慕念慈不經意間將話題扭轉過來:“我們還是來說一說剩下的故事。”

“龍虎山那位趙家天師偶然間來到這裡之後,看破了隱藏的愛恨情仇,但龍虎山的教旨就是這樣,說通俗點兒叫做人情不外乎法治,涉及到所謂的妖道,趙家天師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觀。實際上,趙家天師給了周世光兩個選擇,選擇權和決定權,都在周世光自己手裡。”

“至於爲什麼向來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趙家天師爲什麼會把選擇權和決定權交給周世光,就是趙家天師顧及的另外一件事了。”

“周世光和慈兒的事情,終歸是因果太深。”

“修爲越高的修士,尤其是對避世苦修的人來說,對於因果的感受就越深,四兩撥千斤,一不小心,整件事情就會變的更加複雜。”

“趙天師不願意沾染這樁人世間癡男怨女的無聊因果,所以所謂的出手,也只是掏了幾張符籙動了動嘴皮子而已,只是儘管這樣,趙天師還是參與到了這件事之中來,這是我不太理解的第二個地方,第一個就是那個遊方道士爲何要無聊到設下這麼一個局。”

“自古修行者不顯於世,即便在世間行走也會隱藏的很深,哪裡像他們兩個這樣大大咧咧,隨意插手,難道到了他們這種將近合道的高人,實在是閒的無事可幹了麼?”

“第一個選擇,是由他以貓妖作亂爲由,徹底斬殺我跟慈兒的魂魄,蕩平這座別墅內的妖氣死氣,但前提是,周世光散盡錢財,妻兒離開上海永世不得踏足,自己自裁以謝罪,這一種方法,最爲乾脆,也最有效。”

“第二個選擇,趙天師說了兩個字,叫做救贖。”

“白素應該有一件事沒告訴你們吧,”慕念慈輕聲道,“慈兒是我族聖女,本應終生守在族內,至於我,是她的護法。我族世代居於長白山天池,不問世事。”

“成爲聖女,意味着這一生都將毫無自由可言。可慈兒偏偏某一次偷偷下山看見了人世繁華,就再也不願坐上三尺蓮花座了,其實在那座蓮花座上的慈兒,怎麼會被這羣螻蟻般的凡人折磨成這樣,她爲了化作人形下山,不惜斬斷跟聖女蓮花座的所有聯繫。”

“可是凡事有得必有舍,聯繫斷了,代價就是慈兒全身修爲被剝奪一空,成爲一個再也不被我族承認的孤魂野鬼。”

“第二個選擇就是和她在我族的身份有關。世間傳說貓有九條命,故稱爲九命貓,事實並不是這樣的,真正的九命,本來在貓族就象徵着極高的地位,說白了,也就只有我族聖女,纔是真真正正擁有九命的人。即便是被剝奪走了,慈兒曾經有過,這是不爭的事實,甚至還因爲慈兒狠下心斬斷聯繫,使得不再具備的九命出現了另一種可能。”

“那個可能就是,徹底碾碎慈兒的神魂、妖丹,保留其力量,以一種幾乎不可思議的方式重組,就像是鳳凰涅槃重生一樣,但重生後的慈兒,將會徹徹底底的摒棄爲妖的身份,化而爲人。”

聽到這兒,陳般若似乎不經意間看了一眼身後走過來的那條黝黑通道,一隻手背到後面,但是沒有說話。倒是宋青官比較驚奇,有關鳳凰涅槃的事情,在華夏修行界甚至是整個世界範圍內一直都是最值得搶手的機密之一,除了聽上去的神奇和浪漫,鳳凰涅槃更多的是代表了一種可能,永生的可能。

幾乎沒有人會面對永生的可能不心動,活得越久的人,越是不想死。雖然不至於畏懼死亡,但最起碼的不想,卻是對的。九命貓竟然有可能在某種程度上達到鳳凰涅槃的效果,由不得宋青官不驚奇。只是驚奇歸驚奇,宋大小姐被老爺子莫鶴年稱作“巾幗不讓鬚眉”可不只是簡單的奉承話而已,宋大小姐對於此刻身處何方正在做什麼明白的很,所以也只是開口問道:“難道現在我們看到的這些,都和這種可能有關?”

“嗯,”慕念慈指向白貓頭頂的珠子,然後又指了指地上環繞一圈的血流,繼續說道:“上面那個就是慈兒的妖丹,每旋轉一圈,便是將一分妖力歸還於天地,而你們所看到的這些血,都是從慈兒體內流出來的,你們看慈兒的心口位置。”

陳般若和宋青官兩人看去,這一下看的仔細了,埋在身體裡的頭部後面,有一個很小很小的洞,大致應該是當初被挖了心肝留下的,那顆妖丹每旋轉一圈,便有一股細細的血流流出來,融入下面的血池中,很難想象就這麼大一隻白貓,體內的鮮血竟然源源不絕流了將近二十年!

“即便趙天師有言在先,我們還是小看了這一轉化所需要的時間,二十年,對於這件事情,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慕念慈似乎苦笑了一聲,道:“估計等到那個時候,上面那個周世光,早就把這裡給拆了。”

“上面那個,究竟是怎麼回事?”陳般若輕聲問道。

“這件事說起來,應該算是我的責任,”慕念慈輕聲嘆了口氣,“現在如你們所見,周世光總算是還有點兒良心,作了第二個選擇,可是這種選擇並不是沒有代價的,正是應了這位小哥先前說的那句話,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要想慈兒洗去妖氣化作人類重新活過來,代價就是要用另一個靈魂代替她化作貓妖被鎮壓在這裡,周世光日夜以心頭血餵養慈兒心肝,自然是最好的人選,我甚至懷疑,這些事情,最初那個道人,早就已經算到了。”

“所以你們眼前這個周世光,纔是真正的周世光,頭頂上,正是那把象徵着制約、捨得與平衡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有關於這把劍,”慕念慈似乎有些無語,“只是趙天師說像這種雜七雜八的因果就要潑到那羣整天閒的蛋疼的洋鬼子身上,咱老祖宗傳下來的劍,拿出來任何一把都不捨得,其實說白了,還是事關世間因果。”

“至於上面那個,是我的怨氣執念所化,”慕念慈嘆氣道:“當時我以神魂做筆下的咒,在趙天師出手破局周世光進入這裡甘願代替慈兒之後,那些怨念因爲失去了目標,逐漸變的無比瘋狂,甚至到得現在,竟然自己幻化出了周世光的模樣,發瘋、神經以及吃死耗子,在這些怨念之中,都可以看作是對周世光的一種懲罰。”

“原來如此。”陳般若似乎豁然開朗,再看看身邊的宋青官,一臉“原來是這樣啊”的表情,再加上不知道是嘆惋還是氣憤的複雜表情,破天荒的覺得有些可愛。

“故事的全部,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慕念慈似乎有些愣神,此刻回過神來,輕聲道:“其實你們大可不必管這件事情,這些妖氣死氣出不了這個院子,無法爲禍人間,這也是趙天師沒有果斷出手將其消滅的另一個原因。至多就是周世光自食其果,這件事情只要熬夠了時間,無論慈兒能不能真如九命貓一樣重生,終歸是要埋於塵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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