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 多謝壯士出手相救。”藍兮摸了摸頭髮,望着湛藍的天空乾笑,心裡卻不斷嘀咕, 怎麼這個牆頭也是他家的。
被忽視了許久的一名白衣清麗女子緩緩自古琴前起身, 開口詢問, “月公子?”這名男子自見到開始便是一副冷漠的樣子, 對自己更是冷漠至極, 連說話都由旁人代勞,這會子竟然會出手救那翻牆女子,且聽其語氣似乎很愉快, 難道他們認識?
聽見那女子的聲音,藍兮眨了眨眼睛, 接着一直放於身前的雙手忽然環住男子的脖子, 由女子的角度看, 男子憐惜地橫抱着她,她可憐楚楚地依偎着男子, 一副親密無間的樣子。
“壯士,小女子恐高,你可千萬別鬆手,千萬別鬆手啊,我怕怕, 我好怕怕。”藍兮雙臂摟得緊緊的, 眼睛緊閉地做作大叫。
男子覆在面具後的臉看不出任何表情, 可輕揚起的脣角卻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恐高之人還總是爬牆?”未等藍兮接話, 又自顧自說起來,“醫學上總有以毒攻毒的方法, 我看這畏高也應該差不多,今後你便多多爬牆吧,在下也發現姑娘似乎很喜歡爬在下的牆。”
“……”藍兮就差淚奔了,她其實一點也不喜歡爬牆,真的。
見藍兮緊閉雙眼,一副哭喪臉,男子的心情更好了,徑直將她抱進房內,中途未多看院子內的女子一眼,生生將她丟在那裡不聞不問。
女子從未被人如此待過,清麗的臉頰有些發白,她咬了咬殷紅的嘴脣,這纔看了看一直守在院子裡的黑衣冰男子,“公子,那位姑娘跟月公子……”
黑衣男子還未等女子說完便冷冷開口,打斷她的話,“這與冰雪姑娘無關,今日主子累了,冰雪姑娘還是先回去吧。”說着便招來下人替冰雪姑娘置馬車,送她回去。
冰雪的身子僵了僵,最後才福了福身子,幽怨地跟着那名下人離開。
此時,就在藍槿滿大街尋找藍兮之時,藍兮正被人抱着躺在牀上,身體僵直得一動不動。
她瞪大雙眼望着房樑,這間房子有一股令人舒服安寧的檀香味,整個房間打掃得一塵不染,連想在房樑上找個蜘蛛網什麼的都挺困難的。
房間右邊是書櫃與書桌,左邊隔着透明白紗簾子,裡面有一張鋪着柔軟棉被的單人牀,中間擺放着兩張椅子一張桌子,整個房間乾淨整潔簡單,總的來說這就是傳說中的書房。
這間書房的擺設她太熟悉了,以前她就經常在相同佈置的書房裡吃喝睡,順便在軟軟的牀上打滾,偶爾也拿起毛筆在白紙上畫些Q版的人物,當然,那些人物大多是跟書房主人有關,因爲她只要畫別人,書房主人就會不高興,一不高興就不供她吃喝了,連那張她留戀不已的牀也不給打滾了,爲了能打滾,她只好違心的常常畫那人。
發了N久的呆之後,把她緊緊抱在懷裡的男子淡淡開口了,“睡覺!”
藍兮眨眼,“壯士,小女子暫時睡不着。”而且,咱倆貌似不熟吧?幹啥一見面就把人家拐到牀上來。
“陪我睡!”男子又開口了。
藍兮有些糾結了,“壯士,小女子才起牀不久,而且,這樣似乎有些不合適吧?茫茫人海,我們萍水相逢的,你這樣讓小女子如何做人?小女子上有七十歲老母,下有五歲幼兒,他們還指望小女子能掙錢養家,您若要睡覺可以叫外頭那個冰雕陪您睡,還不行您就做個充氣娃娃,每日抱在懷裡睡,無論您想對她怎麼着她都會滿足您……”
男子覺得藍兮太吵了,直接將她的頭按到自己的胸口,悶悶道,“就這樣,睡覺!”說完便閉眼休憩,他實在是太累了,累得連逗她的力氣都沒了,身體疼痛加之這幾日一直在與那位皇帝鬥法,他已有好幾日沒有閉眼休息過了。
不出一會兒,藍兮頭頂便傳來他勻稱的呼吸聲,藍兮撇嘴,好吧,反正不知道你的長相,就當做了個春夢,這樣想着藍兮便也安心閉眼睡覺了,熟睡之後的藍兮很自然的緊抓着男子的衣領,臉頰不時在他的胸口噌噌,如一隻缺乏安全感的慵懶小貓。
感受到懷裡人的動作,男子的脣角又高高揚起,她的睡相還是沒改變。
替男子關好房門之後,一名黑衣女子自院子門外走來,她與黑衣男子一樣,面無表情,全身散發出冰冷的氣息,完全的生人勿近。
“說了?”黑衣男子筆直站在房門左邊,眼睛未看向女子一眼,直直盯着前方,冷冷開口。
“嗯!”女子亦回了個冷淡的音節,不過冰冷的臉卻有一絲龜裂,那個長得跟女人一樣的男子真的是藍家七少爺?想起他輕浮妖嬈的動作她就一肚子火。
“他如何了?”男子又開口問道。
“被藍老四追得太久,加之被……砸了頭,現在只需好好休息,我已叫他休息好便過來向宮主覆命。”女子難得地開口說出長長一段話,雖然那個身體裡住的是別人,但好歹那個別人他們也認識,通過兩年的訓練,他已成爲一名高手,可如今竟然能被那個三腳貓功夫的藍老四追成這樣,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通過一系列事實,她得出一個結論,藍家人都是危險的存在,要徹底遠離他們。
此時,房內的兩人這一覺睡下來便從上午睡到晚飯時間,期間站在外頭的兩座冰雕一直不曾挪過窩,直挺挺地一左一右立在門口,嚇得鳥兒都不敢在這裡停了,這裡實在太凍人了。
屋外夕陽西下,血紅的殘陽久久停留在院子裡,彷彿不願消失。
殘陽透過紙窗灑進漆黑的房內,輕輕柔柔地覆蓋在緊緊相擁的二人身上。
來這裡幾個月從未睡過如此舒服的覺的藍兮,感覺自己像是重新活過來了,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泛着冷光的銀色面具,面具只遮蓋住了男子鼻樑以上的部位,性感的薄脣被暴露在空氣中。
他的雙眼緊閉着,那雙如浩瀚星空的墨黑瞳孔因此被覆蓋,長長的墨發橫散在枕頭上,如一張唯美的潑墨畫。
藍兮的耳朵就貼在男子的胸口處,她能清晰的聽到男子有力的心跳聲,如果現在她手裡有一把匕首會如何?會直接捅進他的胸口嗎?
“在想什麼?”老早就發現懷裡的人醒了的男子開口問道,剛甦醒的男子聲線有一股淡淡的慵懶與沙啞,聽的人面紅耳赤。
藍兮打了個哈欠,“在想要是手裡有一把匕首就好了。”忽然發現又想睡覺了,這覺真是睡不夠。
“要匕首做什麼?”男子有些好奇。
“捅你的胸口。”揉了揉眼睛,藍兮決定繼續睡覺。
“楓凜。”聞言,男子直接開口招呼外頭的冰雕。
收到傳訊,楓凜推開門便眼觀鼻鼻觀心地來到白紗簾外,單膝下跪,“屬下在!”
“拿一把匕首來。”男子淡淡開口。
楓凜沒有遲疑地從身上取出一把匕首,上前遞給男子,“宮主!”
伸出修長的手臂,接過匕首之後便將匕首遞給藍兮,“匕首拿來了。”
楓凜沒有疑問地出了房間,將這裡留給那二人,他現在已經十分清楚那個姑娘是誰了,宮主這兩年來便未曾睡過一個好覺,出了病痛折磨,更是因爲少了那個人的存在,他時常睡了一兩個時辰便再無法睡下去,今日是宮主兩年來睡的最安穩的一個覺。
從宮主對她的態度,到她說話的方式還有一些小動作,已確定是那個人了,雖然不清楚那個人爲何不與主子相認,可只要知道那個人回來了就好了。
他自然也清楚宮主要匕首做什麼,屋外的他與夜魂都能很清楚的聽到屋內的對話,那個人要匕首是爲了捅宮主,可他作爲屬下是無權過問主子的事的,更何況,那個人或許不會真的捅。
但楓凜想錯了,藍兮接過匕首後便十分順手地朝男子的胸口捅去,鮮血順着匕首絲絲往下滴落,染紅了男子青色長衫,也染紅了藍兮的素色衣裙。
“消氣了嗎?還未消氣可以再捅幾下。”男子蒼白的脣高高揚起,忍着疼痛微笑,眉眼間淨是溫柔寵溺的神色。
藍兮的手臂微僵,視線一直未停留在男子的臉上,她仍然被男子緊緊抱在懷裡,血紅的殘陽仍溫柔地輕撫他們,除了橫在她臉頰旁的銳利匕首與汨汨流出的鮮血,在空氣中濃濃飄散的血腥味,這一切唯美得令人無法相信剛纔那血腥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