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擡頭去看那朵雲,好大好美,像極了綻放的花朵。它正在以肉眼不易察覺的速度開始綻放,此刻的我已經很難再從那個迷幻夢境中醒過來,直到那朵雲完全綻放,猶如盛開的血蓮一樣。天邊猶如火燒雲一樣,我在車裡整整坐了兩個小時。司機用手帕去擦額角的汗。那個大和尚就一直癡癡站在車頭,不曾離開。風雨將至,這時風纔剛剛吹來,我感覺到接下來有可能是一場瓢潑大雨。
司機去開門,他恨不得將這車門踹爛,好不容易,纔將門踹開,可能是因爲太緊張,他迎風摔了幾跤,奪命奔襲。這天氣太怪了,街上基本上看不到行人。大和尚口唸佛法,金剛怒目。磅礴大雨如同不要錢一樣打在車身上,水位快速增高。大和尚被淹了半個身子,天幕似乎要開一個口子一樣,我看到一雙斷手,是那個大和尚的手,伸向天幕,要將這口子活生生撕開。
我再醒過來時,潮水退了,我聽到農戶的耕牛叫,我聽到孩童的讀書誦。我睡在大地上,身邊是形形**,奇裝異服的古人。一個農婦探頭看向我道:“俺是耕田的,外鄉人你咋睡在田壟上了呢?”
我感覺到藍天白雲,晴空萬里,片刻白雲散盡,感覺到陽光照耀在臉上。我用手去掐了一下自己,發現我的皮膚居然可以擠出水來。有人端來一桶水,我對水照了一下鏡子,我變年輕了。這裡是古時候,一個遊方道士走過來。
村民全部讓開道:“賴大師來了。”我看到的是一箇中年遊方道士,這個道士看向我,掐指一算道:“先扶這個人起來,他可能是餓了。”我看到一個村民將我扶起來扛在肩上,向這個道士的家走去。是一個三間茅草屋,賴大師一個人住。賴大師道:“敢問尊姓大名?”我道:“蕭蕭。”賴大師道:“這個名字不復古,我見公子猶如初見游龍一個感覺,不如公子就叫蕭游龍可好?”
有人給我端來一碗菜湯,我一口喝下去。賴大師道:“我看公子奇裝異服,並非尋常人家,再看公子上中下三停,皆無瑕疵,就是有朝一日當個駙馬都不稀奇。公子可在我這寒舍暫時住下來,至於家在何處,等公子記起來了,我再送公子回去,怕就怕公子這一回去,可就時境過遷了。”
村民道:“賴大師一言九鼎,算卦極準。”這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村子,在大唐版圖上,老祖宗給這個村子取了一個別致的名字,叫撿漏村。對於這個村子,賴大師道:“名字和民風一樣契合。”
在接下來的幾天,我才知道這個賴大師根本不種田,有農戶家的雞丟了,賴大師只要算上一卦,保準晚上就可以找回來,到時候農戶會給賴大師一些穀物。雞叫起牀,賴大師起牀在院子裡丈量步履,見我醒來,賴大師道:“公子你醒了。”我道:“叫我游龍就好了。”賴大師道:“在這大唐版圖上,最不值錢的就是大師,外人叫我賴大師,我自己心中明白大唐崇佛,僧侶殺人,兇徒剃度,皆可免死。”賴大師一雙鳳目炯炯有神看向我道:“一會天明,我約了一個術士手談,公子可有興趣一同去。”
農戶起牀早,從村口經過,已經看到很多農戶開始下田,農戶道:“賴大師早。”賴大師一一還禮,風度翩翩。賴大師要拜訪的這個友,住在山中,近湖居住,有亭子。這麼早,這個人就已經坐在湖邊垂釣。賴大師道:“早,李兄,今早可釣到幾尾鯉。”那個坐在湖畔的人噓聲,我看到那個人的旁邊有一個凳子和一壺茶,那個人指了指凳子示意賴大師坐下。半點沒有看到多出來的我。
這個人一直靜靜盯向湖面,片刻之後收杆,一條金色錦鯉被此人釣上來,此人道:“小金小金,你可真笨,每次貪吃的都是你,你什麼時候才能管住你的嘴巴。”我看到賴大師在吃這個人的糕點。這個人看向錦鯉,將錦鯉放生,看向我點了一下頭,往亭子去。
賴大師道:“這個人姓李,叫李淳星,觀星可是一絕,但此人生性涼薄。”李淳星迴頭道:“你可別誇我,說吧,尋我何事?”賴大師道:“入仕。”李淳星上下左右看向賴大師道:“賴布金,你連個功名都沒有,你入個屁的仕,我看你每天給張嬸算算雞丟哪去了,給李嬸算算豬能下幾個崽就挺好。”李淳星指了指自己的草蘆道:“先皇御賜金匾,一步登天。”賴布金道:“莫非我這輩子就沒有個功名利祿。”李淳星道:“有,當然有,不過不是這功名利祿。”李淳星道:“今天是初幾?”賴布金道:“初三。”李淳星慌張道:“初三初三大事不妙。”李淳星看向我道:“小子,你身體好不好。”我道:“還可以。”李淳星道:“那你揹我。”我看向賴布金,李淳星一躍上背,指向一條山路道:“走。”我只好往山路走,李淳星道:“快一點。”
我便開始跑。賴布金跟在後面,我們路過一條小溪,賴布金指向不遠處一座木橋道:“有橋爲何淌水。”李淳星用摺扇拍了我一下腦殼道:“來不及了。”到底什麼事來不及了,等到我一路小跑來到山下一處村莊,到了一大戶人家門口,李淳星才道:“放我下來。”下來後,李淳星道:“二位,請回吧。”賴布金站在原地未動,院內走出一位僕人,將我們三人請進去。賴布金道:“這就是金家。”這方圓百里金家最富庶,金家有女初長成,這李淳星是來求親。
李淳星求親不帶禮,李淳星道:“岳丈,小婿現場作畫一幅。”這李淳星當得起這妙筆生輝,墨下生蓮。李淳星道:“這是一朵金蓮,三十年一開花三十年一結果,共計一個甲子。”李淳星故弄玄虛道:“岳丈一定會問這蓮藕的蓮爲何會三十年一開花,三十年一結果。”李淳星道:“這朵蓮,非凡品,佛主座下金蓮。”李淳星將自己的印章從袖口中取出,哈氣蓋章道:“這可是一朵聖品金蓮。”
李淳星持才傲物,才子風範道:“大功告成,請岳丈答應這門親事,今天就拜堂成親。”賴布金道:“是不是有點急?”李淳星道:“你懂個屁,我昨夜觀星象,北斗移位,你可知這北斗移位是何道理,我若今天不娶小蓮,明日廟堂旨到,入仕我還成個屁的親。”
賴布金道:“恭喜李兄,它日封王拜相指日可待。”李淳星道:“福禍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