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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七十一

71.七十一

自從那日的鬧劇之後,便再也沒有看到錦潤。上官青嵐也不知去向,然後便換了完成尋找玉龍和神器的任務的西門錦菡看着我。他倒沒有限制我的自由,可以隨便出入瑞王府和上街,也不怕我跑,反正肯定叫了什麼人跟蹤我呢。

好玩的是,正牌錦潤不知去向,複製品們倒是經常有意無意地出現在我眼前。尤其是那個吳雙,起得來牀了之後幾乎天天與我“偶遇”,然後追問莫非的下落。其他的人也不知道是安的什麼心,各懷鬼胎地來接近我,然後被陰魂不散的西門錦菡打發走。

至於西門錦菡本人,他的行爲讓我感覺他絕對是無可救藥的雙重人格。平日裡對我的態度已經恢復到了我揭穿他的真面目之前,還是像初識時一樣溫柔多情,對我關懷得無微不至。然後突然間,不知道是觸到了他哪個開關,馬上翻臉恢復到無名谷時那種黑暗模式,對我動起手來。

因爲不能讓我死掉,也不能讓我的精神變得神志不清,所以他採取的都是一些讓我吃了苦頭又說不出來的溫和手段。最喜歡做的便是給我鍼灸,用他那雙白淨的手拿着常用的三寸銀針,專挑神經密集的地方,哪兒疼往哪兒扎。即美觀——不留疤,又實用——沒一針紮下去不痛的。這讓我想起了以前電視劇中後宮爭寵時,那些女人陰着整情敵時就是用的這招。

然後便是經常給我按摩。專挑我的關節按,慢慢地將我的各處關節卸掉,然後又安上,就像調皮的孩子喜歡將電動玩具啦模型啦什麼的拆成一堆零件,然後再裝上,結論是特別有成就感。拜他所賜,我只得全身青腫地躺在牀上靜養,順便得了個關節炎,此時又正值梅雨季節,真真是照顧我到家了。

雖然□□對我沒用,不過聰明如他,也發現了另一些可用的藥。比如說某些有後遺症的迷藥。迷藥不算是□□,所以對我也有效。高極的迷藥可以讓人就像睡覺一樣,陷入長眠之後醒來也沒什麼感覺。可他卻偏偏老是用最低劣的迷藥將我放倒,醒來之後頭痛欲裂,口乾舌燥,四肢無力,噁心嘔吐。

後來便從迷藥轉到同樣不是□□的春\藥,將我綁在牀上自己站在一邊看我□□焚身的樣子,還用繩子啦布條啦什麼的將我的慾望綁起來不讓我發泄。因爲上官青嵐不讓他傷害我,大概他也對他這個師父有所畏懼,所以從來沒有對我做會在我身上留疤的事,不然這種S\M狂人怎麼會不對我下手?

每次他發完飈之後,剛剛還一直露出陰笑的臉便像川劇變臉一樣,立刻又恢復了柔情蜜意,將我抱在懷裡好好疼愛。在此過程中,他的外形氣質都一如既往的酷,可那些讓人匪夷所思的行爲卻像是個找到了好玩的玩具又喜歡惡作劇的孩子,想盡一切辦法要將這個玩具弄得體無完膚。

有時候他又會在另一種意義上發飈,先將我按倒意圖QJ= =,不過每次都是做到一半就像精神崩潰了一樣又哭又笑,說些聽不懂的話,然後像在謝家時那樣抱着我睡着。估計這種情況是曾經的心靈創傷造成的,與我以前發病時的感覺一樣,不過卻有着本質的不同。我那時是用自虐來逃避現實,而他卻是通過虐別人來自我滿足。

在他的“照料”下,我只逍遙了幾天,便被他整得再也沒能踏出這個院子半步。錦潤和上官青嵐消失了月餘,直到四月底時纔再次出現。不過卻像是在忙什麼似的,那兩人就算回到瑞王府也整天不見蹤影。直到五月初的時候,西門錦菡突然停止了每日多多少少對我的折磨。

“你好久都沒出門了吧,”在淋浴完之後,他動作輕柔地給我穿衣服,“我們今天出去走走。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你要乖乖的聽話,不要亂跑。”

帶我出門?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卻只是自顧自地給我一件件地穿上那些花紋華麗無比的金紅色基調的繁鎖的衣服。那些衣服並不是一般日常用的樣式,倒像是舉行什麼儀式用的禮服。我皺起眉,正想說不要穿這種豔俗得好像結婚專用的顏色,但最終沒有開口。就算我說了他也不會聽的,而且說不定還會造成反效果。

穿完衣服又給我梳頭髮,沒想到這個什麼龍影堂堂主還會做伺候人的活兒。髮型也不是日常用髮型,兩鬢拉兩束頭髮編成辮子,然後拉到腦後,又加了幾束頭髮一起挽了個小的髮髻,其它頭髮就讓它們散着,然後就開始往頭上加頭飾。直到最後在銅鏡裡看到完工之後的樣子,我真的覺得自己的頭是商場裡用來展示商品的假頭:頭髮上掛滿了零零碎碎的珠串和鏈子,後面那個小小的髻上竟還插了個十分纖巧的展翅的鳳凰。

“你到底要幹嘛?”

說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又把我弄成這樣,怎麼看怎麼沒安好心。

沒有得到回答,他只是就這樣在我面前靜靜地看着我。這樣的安靜太過詭異,引起了我心底的隱隱隱不安。正欲開口打破這種詭異的寧靜,他卻先我一步行動,將我拉到他面前,然後吻了我。

這個吻溫柔得不像是西門錦菡。細細地描摹着我的脣,然後試探着深入。捕捉到我的舌之後便與之纏繞在一起,讓人似乎要融化在他的溫柔裡。我沒有迴應,卻也沒有反抗。不知道這個雙重人格的神經病又是玩的哪出,還是先乖乖地呆着,看他到底要幹嘛吧。話說回來,被他惡整了這麼久,我身體還沒恢復,反抗也反抗不出個什麼名堂,索性隨他去了,免得激怒了他又受傷。

奇怪的是他卻並沒有更進一步,而是在仔細地品嚐過之後便放開了我。然後他拉起我的手,將我帶到門邊,推開了門。

我吃驚地看着從房門口一直延伸出去的一條白絹鋪成的路,和依然一身白的站在門口的上官青嵐。這是要幹嘛?該不會是要送我上黃泉路吧?

西門錦菡將我的手交到上官青嵐手中,然後上官青嵐便拉着我開始走。問他什麼也不回答,只是跟我說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說到時候我就明白了。他要我走白絹路,自己卻走在白絹之外。這條不祥的路一直通往瑞王府的主屋,走到主屋門口的時候又看到了一副詭異的情景。

天色已晚,主屋外堆着十數個火堆,堆的位置看起來倒像是有規律的東西。幾個錦潤的複製品身穿一樣的黑色的衣服拿着神器站在屋外,估計主屋看不見的側面和背面還有其他玉龍和火堆。

“你在搞什麼鬼?”

這種像是祭祀般的場景讓我覺得自己便是那隻可憐的待宰的小羊。上官青嵐只說了一句,你進去就知道了。然後自己便留在了屋外,讓我沿着白絹路一直走到房裡。

雖然有不好的預感,但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還是照着他說的一直走到了白絹路的盡頭。盡頭是錦潤的房間,推門進去,錦潤正坐在桌邊。在“今天這個特別的日子”裡——雖然我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日子——他穿了一身和我穿的這身樣式基本一樣的繁鎖的禮服,只不過顏色是白底加金色。頭髮倒還是梳的一般的髻,但卻戴了一個金龍的頭冠。房間裡點了一圈白燭,傢俱什麼的全用白布蓋上,寬大得有點過分的牀也換成了全白,還掛着許多白絹的布條。

在這種場景中,要是再來口棺材就完美了。倒是一身大紅的我看起來不倫不類,像是來給別人砸場子的。錦潤招呼我在桌邊坐下,桌上擺了一些精緻的酒菜,但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雖然菜是做好擺上了,不過應該是吃不到口的道具類。在今晚這場莫明其妙的遊戲中,上官青嵐的劇本上一定沒有寫“吃飯”這個環節。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錦潤也學着他們說了這麼一句,然後給面前的兩個杯子都滿上酒,“這個儀式完成之後,大一統便正式開始了。”

“什麼議式?”敢情大家都明白今晚是怎麼回事,就我一人被矇在鼓裡。不過話又說回來,要是給我提前知道了的話,說不定會搞出點什麼花絮節目出來,壞他們的好事。

“這個儀式之後,便是確定了鳳星的歸屬。”錦潤將酒遞給我道,“上官說與鳳星第一個締結契約的王星便是日後的帝星。”

“締結什麼契約?”我端起酒送到嘴邊,“怎麼結?”

“就是鳳星與王星的結合。”

我“噗”地一口酒全噴了出來。不是吧?以前宇文慕可是有教過我祭祀用語的,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這個“結合”……難道是我想多了?

我陰着臉問眼前這個臉無表情地說出驚天動地的話來的機器人:“上官青嵐有告訴你要怎麼‘結合’嗎?”

“沒有,”他搖搖頭,“他只是說,等你來之後別讓你跑了,等時機到了自然會知道。”

還能跑到哪兒去?外頭還有十二個門神呢。我狐疑地看了看這桌酒菜,加上出門之前西門錦菡的詭異舉動,然後便確定了上官青嵐的險惡用心。說什麼時機到了自然會知道,這酒指不定是被下了藥的,菜裡說不定也有,原來不只是道具而已啊。還好剛纔被他打擊到的時候全噴出來了,不然可就真中了上官青嵐的套。

房裡有個面無表情的機器人,外面還有十二個門神,今晚怕是跑不掉了。雖然我不信這些儀式的說法,但也不能就這樣如了上官青嵐的願。把喜房佈置成靈堂,誰還有心情在裡面“結合”?而且對象還是個冷冰冰的機器人!要是西門錦菡說不定還能夠接受。

想到西門錦菡,他出門前的那些詭異舉動……該不會是捨不得我的表現吧?這樣說起來,他會不會給我在衣服裡放點什麼工具呢?我悄悄地把腰帶啦袖子啦鞋子啦這些能藏點什麼東西的地方摸了一遍,果不其然——什麼都沒有。看來那些“捨不得”我的表現,也是我的錯覺而已?畢竟雙重人格的人的思維迴路的確不大好猜,天曉得那時候他是在發什麼瘋呢。

瞅見錦潤又要給我倒酒,我便急忙道:“不用了,你自己喝吧,我……不大會喝酒的。”

他看了我一眼,便沒給我倒酒,而是自顧自地喝起來。我鬆了一口氣,機器也有機器的弱點嘛,就算剛纔我的態度突然變得溫和他也沒懷疑,還真好糊弄,就算智商變高了,情商可不怎麼高。

我放緩語氣,試探性地問道:“上官青嵐一點也沒教你怎麼舉行儀式?連細節也沒透露?”

“沒有,”他肯定地說,“上官說這個儀式沒有嚴格的步驟,只要能達到‘結合’的目的就行了。”

那老頭還真乾脆。雖然以前察看歷代鳳星的史料時,的確有一半以上的鳳星都是女性,而且其中的許多還成爲了帝星的皇后。要說這樣的“儀式”發生在女性身上還有點道理,可歷代鳳星中還有一半是男人……難不成那些“前輩”們都舉行過這樣的“儀式”?

我狠狠地在心裡汗了一把,然後爲難地說:“這樣啊……他什麼都不跟你說,大概是怕你難以接受吧。畢竟這樣的事……”

“儀式有什麼問題嗎?”他問道,“不管是不是難以接受的儀式,只要能夠達到目的就行了。你不用擔心,我是能夠忍受的。”

“可是……”我皺着眉頭道,“他好歹也應該告訴你一點……如果你事先沒有心理準備……等下儀式的時候是會受傷的。”

“會受傷?”他愣了一下,道,“是很危險的儀式嗎?”

“倒也不是……”我嘆道,“你不知道儀式內容,好好配合我就是了。但是如果出了什麼差錯……”

“既然你知道儀式的內容,我當然會好好配合你的。”他有點奇怪地說,“可是上官說,不會配合的人恐怕是你。”

當然是我,“都已經這樣了……”我嘆了口氣,露出悲情男主角的表情,“也罷,就算是不認命,卻也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說着就很自然地掉下眼淚來。我別過頭去繼續悲情,卻看到一隻大手伸到我面前,拭去了那滴被我擠出的眼淚。我詫異地擡起頭來,看着他將沾着眼淚的手指放到嘴裡,然後怔怔地看着我。

我驀地一驚,這樣的表情……已經不是機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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