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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來風慢樓,水雨妨來夢離嘍。

山雨欲來風慢樓,水雨妨來夢離嘍。

兩選一好難猜啊……

上官藍託着腮想了一陣沒耐心,幾乎要掰手指開始卜算了,此時外間一片喧譁,宮車轆轆之下,打斷了夜之寧靜——

“姬常在侍寢回來了!”

“侍寢”兩字跟姬悠那張臉在上官藍心頭重合,她朱脣微微發抖,終於還是惡趣味的大笑起來,幾乎把嘴裡的粥都笑噴開去。

“哎喲!”

她頭上隨即捱了一個輕輕的暴慄。

梅選侍又好氣又好笑的瞪了她一眼,“哪有人吃東西還笑得東倒西歪的?”

說着她自己也不禁輕笑起來,“看他平安歸來,應該是沒露陷吧?”

話雖如此,她閃亮雙眸中終究泄露了一絲擔心。

夜風微帶寒意,隨着來人推門的動作,不由分說的席捲而入,吹得丹離身上一陣發寒。

“阿嚏!”

她瞪向來人,隨即卻好似看見了什麼西洋景,不由的睜大了眼,發自肺腑的一聲驚歎——

“真是……美人啊!”

眼前之人身着蜀錦重染緞衣,外裹純白貂袍,鸞鳳燦紋裙角微微而閃,襯得那一張絕世麗顏宛如天上謫仙一般。

上官藍這一句,讓姬悠面色發黑,咬牙強忍怒氣。偏偏她的眼上下打量,那意味卻越發古怪了——

鎖骨處的衣衫偏偏有些凌亂帶着水跡,加上微緋之頰,含霧星眸,簡直是引人暇思了。

“真是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啊!”

梅選侍也大爲讚歎,話音未落,卻被上官藍一句搶了先——

“姬姐姐你一副被人強了的模樣,難道是真出事了?”

她話剛出口,卻見姬悠面容抽搐,眉間黑氣瞬間暴燃而起——

“你纔出事呢——老子今天差點被你害死!!!”

要不是梅選侍攔得快,上官藍險些被他拎起來左右搖晃。

“你發什麼瘋?!”

梅選侍厲聲喝道,卻因他異常的暴躁而閃過疑惑擔心的神色。

“哼!你問問這隻小畜生!”

姬悠黑沉着臉從身後取出一隻略大的藤盒,沒好氣的甩在兩人面前。好似受了顛簸,藤盒裡發出熟悉的喵嗚聲。

“加菲!”

上官藍趕緊打開盒蓋,果然是麻將蜷成一團在裡面。

它渾身雪白清爽,好似吃飽喝足了微眯着眼,若不是這一下顛簸,幾乎仍是在呼呼大睡的。

“它怎麼會在這裡面?”

上官藍才問出口,卻見姬悠橫了她一眼,冷哼道:“你問我,我還想去問皇帝呢!”

他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亂的衣裙,隨即卻想起來這是極爲薄透的侍寢服飾,於是更沒好氣的說道:“你們知道我在那呆足三個時辰是做什麼的?”

上官藍笑眯眯的不怕死答道:“當然是一夜春——”

一個“宵”字沒出口,姬悠暴吼一聲道:“我對男人沒興趣!”

他死命瞪着迷糊半睡的加菲,目光陰

森而不善,“整整三個時辰,我都在替你的這隻死貓洗澡刷毛!!”

“啊?!”

兩女大驚之下,齊齊叫了出聲。

“哼……你這隻貓倒是神通廣大,東竄西溜的居然跑皇帝那去了,還弄得滿身都是明膠粘着樹皮,皇上一聲令下,居然讓我替它梳洗乾淨!”

姬悠咬牙怒視加菲,偏偏加菲還趴着昏昏欲睡,氣得他嘴脣都在發抖——

“我好心刷通它的毛,它居然還掙扎跑跳,潑得我渾身都是水!”

姬悠越說越是悲憤,閃亮目光直瞪之下,簡直能把麻將烤熟了。

“臨走,皇上讓我把它帶回來給你。它倒是好命,還有隻舒服的籃子睡——我的手痠得都快擡不起來了!”

姬悠正在陳說自己的悲慘遭遇,驟然——

“喵————”

慵懶的,嬌嫩的,歡暢的貓叫聲,好似在睡夢中見到什麼好吃的一般……如此一聲,卻讓姬悠愕然之後更加暴怒,簡直要燒燬他最後一絲理智!

“快把這隻死貓拿走!!不然、我立刻,馬上把它做成紅燒貓肉吃!”

怒吼之下,上官藍不敢怠慢,連貓帶藤盒拿回了自己房間。

把肥圓一團的加菲抱出藤盒,上官藍卻愕然發現,盒子底下,居然有一包裹得密實之物,正在散發着食物的熱香。

打開一看,果然是五花八門的小吃宮點,熱熱的誘人垂涎,包裹底下,一張短箋飄然而落,上面只有五個龍飛鳳舞的草書——

看好你的貓。

她瞥了短箋一眼,想象着皇帝是從文書卷宗上撕下這一頁來匆匆寫就,不由的微笑起來。

“這些看起來都很好吃,先吃哪個呢?”

她端詳着宮點,雪白麪龐染上了微妙的冷意,隨即,她輕聲一笑,眼角眉梢的柔和之意,卻是沖淡了那份冷。

“都是我喜歡的,他倒是有心了……”

她低語輕喃,拈起一塊翡翠白玉糕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姬悠難得一次的侍寢機會,就這麼一閃而逝了,唯一的後果是,他現在看見飛散的貓毛,就會覺得手臂隱隱作痛。

見着他那陰森瞪貓的模樣,再加上上官藍還在氣頭上,加菲這幾天倒也乖覺,安分了幾天。

這一日梅選侍被宮人喚去有事,回來後便開始拽着兩人忙碌起來——

“趕緊趕緊,你們都各自準備好喜慶時候的宮裝,三天後要穿——還有你們考慮獻什麼賀禮?”

上官藍被她說得頭暈,“你慢慢說,先別急。”

梅選侍喝了一口水,這才喘過一口氣來,“怎麼能不急呢,三天後就有一場封妃之儀,那場面肯定不小,我們都要出席,要早做準備纔好。”

“封妃?”

姬悠和上官藍異口同聲的叫了起來。

隨即姬悠想起了宮裡的八卦,猜測道:“封誰啊?難道是太后孃家那位侄女?”

“當然不是了。”

梅選侍轉過頭來看着上官藍,卻是神色古怪,目光凝聚,“說起來,這人跟丹離還大有淵源。”

“我?”

沒等上官藍追問,梅選侍爽快的揭了謎底,“就是你那位大姐,丹嘉長公主。”

她轉過頭,繼續說着聽來的八卦傳言,“聽說萬歲好象很中意她,要求宮內司各局好好籌備,要全宮上下都來觀禮。”

“不過就是日期有點趕,居然是三天後,宮內司那羣人只怕要忙得吐血了……”

上官藍好似沒聽見梅選侍幸災樂禍的聲音,她若有所思的低喃道:“三天後?”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梅選侍迷惑的問道。

“沒什麼,不過三天後嘛,實在不是什麼王道吉日……”

上官藍的聲音壓低,顯得有些詭異可怕,“那一天,可能有血光之災哦……”

“血光之災?!”

姬梅兩人對視一眼,齊齊驚叫出聲,被這“血光之災”四字弄得心頭亂跳。

梅選侍仔細端詳了上官藍,驚詫問道:“你怎麼知道那天有血光之災?”

姬悠在一旁涼涼的說:“看不出上官藍你還能掐會算,居然知道那天有血光之災?真是了不得!”

“我哪裡能掐會算啊,我是看了這本星象黃曆。”

上官藍慌忙搖頭,隨即舉起了手中那本半破的厚厚曆書,“這是欽天監送給各宮主位的,我看見你們丟在那了墊桌角,覺得可惜就拿來翻着看——”

她話還沒說完,只聽姬悠忍耐不住,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哎喲,笑死我了!”

一旁梅選侍也不禁莞爾,她忍着笑解釋道:“上官藍快把它丟了吧,這本黃曆是出了名的不準——欽天監那個薛汶大人,素來喜歡卜算觀星,他算的結果十之八九是完全不準的,這本黃曆就是他的親筆傑作。”

姬悠冷然一笑,也道:“宮裡那些蠢女人一開始還把它奉爲神明,哪一天宜出門,哪一天西北利運,做什麼都要查一遍黃曆——結果呢,宜出門的那天某人跌到池塘裡險些淹死,向西北散步的居然衝撞了太后被重責二十板子……”

他忍着笑又道:“最慘的是我們小森,這倒黴孩子真好騙,居然信了這鬼黃曆,寒食節半夜去院子裡祭拜什麼神明,結果被樹枝砸中腦袋,白白在院裡昏了一夜受了風寒,險些沒了命。”

說完,又瞥了一眼上官藍,嘴角微微勾起,含笑輕嘲的模樣簡直讓人目眩,“沒想到還有你這個傻女人,居然把這墊桌角的東西又拿出來看……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原來如此啊……”

上官藍倒也不惱,把那本殘破的黃曆拿在手中輕輕撫摩,“我倒是覺得,那位薛大人占卜得還不錯……”

她手指有意無意指向的,正是三日後的那一張,上面清晰得寫着“不宜嫁娶,兵事不諧,西方主兇。”

“完了,又一個被皇曆禍害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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