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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機巧變藏虛實,廣化萬物道長存

運機巧變藏虛實,廣化萬物道長存

她發出零碎的抱怨,下一刻,她的眼睛猛然睜開!

黑瞳最深處詭譎金光大盛——

“竟會是她!”

上官藍輕吐了這四字,眉宇間突添一重冷色,危險卻又耀眼。

她隨即微微一笑,似乎並不願起身,又在牀上打了個滾。

“好軟好舒服,要是能在牀上睡到大天亮該多好!”

話雖如此,她還是慢吞吞的,不情願的起身更衣。

“喵——”

一聲糯軟而狡猾的貓叫聲打破了滿殿寂靜。

“麻將,你怎麼來了?”

上官藍這一驚可非同小可,麻將平時喜歡亂轉就算了,這次居然跑進了皇帝寢宮——

“加菲,你是真想被亂箭射成貓肉乾嗎?”

她隨即心虛的眼朝外張望——這才發覺,混亂加重之後,一些侍衛都跑了出去,或是護駕或是看個究竟,寢殿外圍只有一羣略顯驚慌的宮女,也在四下張望,竊竊私語着。

加菲大概就是趁着這個空檔跑進來了。

“喵——”

加菲飛快的挪動着四條肥腿,一蹬就上了上官藍的膝蓋,就這麼喵喵叫着不肯下來了。

“你是說,你感覺到很奇特的氣息,讓你覺得難受?”

加菲蜷縮成一團,喵叫聲也變得孱弱,圓團臉配合着可憐兮兮的表情,若是旁人見了,只怕一顆心都要酥了。

上官藍不吃它這套,在它頭頂輕敲一下,“做什麼怕成那樣,真是沒出息!”

她見加菲開始委屈的高聲喵喵,於是無奈的嘆了口氣,安撫的摸了摸腦後皮,“不用擔心,這畢竟是皇宮內苑,鬧不出什麼風浪的。”

“要懸起一顆心的,可不是我們啊!”

上官藍又摸了摸它的絨毛,抱起來在懷裡揉了揉,“我們走吧!”

看向加菲困惑的圓瞳,她笑得格外燦爛歡暢,“外面還有一場好戲可看呢!”

****上官藍慢吞吞走到事發現場時候,暴室外圍已是裡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

“讓一讓、讓一讓!”

上官藍先是好聲好氣的說,見禁軍不爲所動,於是心一橫,乾脆扯起嗓子喊道——

“萬歲你的腰佩衡玉忘記戴了!”

這一招果然奏效,禁軍們連忙讓開一條路來。

上官藍急匆匆往裡走,那顆充滿八卦窺探欲的心又開始活躍起來——

只見暴室正門大開,內中只是一條荒涼曲折的深巷,裡面松明火把照得影影幢幢,人影火光交疊着,間或有兵器交擊的聲響,根本看不真切。

她正伸長了脖子在看,下一瞬,劍光刀影暴漲於眼前——

“別讓他們跑了!”

“抓刺客!”

血光飛濺中,又是一具黑衣軀體落地,頓時便被無數箭石刺了個對穿。

見來犯之敵已露頹勢,衆禁軍侍衛立功心切,發一聲喊,便要齊齊攻上。

“統統給我閃開!”

一聲嬌斥,只見銀光亮如白晝,一斬之下,宛如長虹貫日驚心動魄,又似後裔射日那極燦一擊!

轟然巨響過後,暴室正門頓時化爲一片廢墟!出現在衆人面前的,竟是微裂一丈長口的地面!

天啊,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衆人睜大了眼,在塵煙飛舞中,兩道昂然身影,正對峙而立!

雪銀長戟橫天而架,正好抵住一柄黃金名斬,刀氣雖被擋住,激盪之下,仍帶起廢墟中大塊磚石,飛旋而起!

衆人譁然之下,方纔急功搶進的

人頓時出了一身冷汗——若是沒有這把雪銀戟及時出手,只怕自己已被黃金長刀之氣斬爲數截。

“好刀,好刀法!”

手握雪色長戟之人,面具下的朱脣輕啓,發出低低讚歎聲。

“阮將軍!”

衆人齊聲喚道,七嘴八舌之下,好似有了主心骨。

神武右將軍阮七,着一襲素白銀袍,襟間卻繫了一條硃紅珠鏈,在胸前蕩起妖異華影。

她戴一副銀白鬼面,只露出線條優美的脣形,聲音冷冷脆脆,動聽中蘊含悍狂戰意。

“如此高手卻藏頭裹面,作鼠輩之行,真是可嘆!”

她銀白色下頜微揚,目光斜睨對面之人,語帶不屑。

對面之人一身黑衣,手持長刀呈黃金烈耀之色,只望一眼就讓人目眩。他背上負着之人,上官藍可是非常眼熟。

可不就是被幽禁暴室的長公主丹嘉?

只見松明照耀下,她雖然衣衫尚算齊整,卻是形容憔悴,大約也吃了不少的苦。

“露出真容來,好領受一張全城通緝的圖像嗎?”

黑衣人發出低沉笑聲,長刀一揮,頓時罡風狂烈,衆人抵擋不住,頓時後退三步。

雪銀長戟橫掃而出,兩道氣勁相撞,頓時斷磚殘垣被震得四散飛去。

“哼!”

阮七戟尖化掃爲點,如靈蛇一般疾舞而出,速度之快讓人眼花繚亂,只見火光中一片銀光閃爍,隨即便見半截黑色衣角飄飛而去。

阮七伸手接住飄落而下的黑布,脣邊微微勾起一道冷傲弧度,“何必畫什麼通緝圖象,今日便要讓你伏誅當場!”

這一招之差,頓時讓周圍衆人士氣大振,齊聲喝彩之下,衆兵將看向阮七的目光也越顯仰慕憧憬——

西門暗初建軍業時,阮七、顏雨等人就跟隨在他身側,可說是他最早的親信了。那時阮七不過十餘歲的半大少女,出身微賤,一身武藝全是昭元帝親自傳授,雖無師徒之名,卻也是得了真傳的。

西門暗南征北戰之時,阮七也立下無數汗馬功勞,霸業建立後,她數次拒絕前方主帥之職,而寧願鎮衛天都,守護帝側。

阮七爲人冷肅,平時並不多言,她長年戴一副銀色鬼面,即使在親隨面前也從不取下。對於她的相貌,衆兵將私下也有好奇揣測,某次有將領醉後失言,語帶輕褻調笑之意,竟被阮七當着衆目睽睽,一戟挑飛,摔出營帳好遠。事後此人因腿骨碎裂,在病榻上躺了半年。昭元帝收到彈劾此事的奏章,也不過是一笑了之,並無任何懲戒。

黑衣人目光閃動,眉宇之間不見緊張憤怒,他微微一笑,笑容顯出興味與豪烈戰意——

“真是有趣!”

他這等不以爲意的語氣,激起阮七內心怒意,雪戟翻飛之下,挑,刺,掃,劈一氣呵成,竟成一團白光銀霧將兩人包裹!

金色刀光猛一格擋,白霧立散,阮七退了兩步,嚥下涌入口中的血腥味,聲音首次有了不穩,“你——!”

“以女子之身,能有如此身手,你也值得自傲了……”

黑衣人收起散漫語氣,聲音雖然不大,聽入所有人心中,卻是爲之一震——

“先前輕忽,不出全力,確實是我不對——”

最後一字一出,他長刀反轉,全身內元飽提而發,暗夜之中竟見周身隱有光霧蒸騰。—

說時遲那時快,阮七隻覺得無窮壓力撲面而來,她長戟掃出,卻抵抗不住這道巨力,金色刀氣瞬間朝着她眉心直貫而來——

“小心!”

耳邊響起低沉而熟悉的

嗓音,她只覺得渾身失去控制,宛如騰雲駕霧一般,再睜眼時,卻已落入一個溫暖堅實的懷抱。

熟悉的氣息,讓她隨即想起方纔的嗓音——

阮七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果然是西門暗那雙幽沉黑眸。

“陛下!”

她心中一顫,慌忙從昭元帝扶持中起身,單膝跪地請罪道:“是臣輕忽怠敵之過……”

“你先退下吧。”

西門暗聲音低沉,似乎也毫無怒意,他隨意一瞥,見阮七護腕處仍有鮮血流出,眼中略微露出一絲溫度,“先下去包紮養傷。”

阮七身影微微一凝,“微臣告退。”

黑衣人悶哼一聲,捂住左肩傷處,鮮血如泉一般從創口涌出,他連點自己幾處要穴,總算止住了血。

他放下手,衆人頓時倒抽一口冷氣,火光映照下,只見他的左肩露出一個血窟窿,白森森骨頭露出一端,看來實在猙獰可怖。

黑衣人看一眼身旁的那柄長槍,只見它穩穩斜插入腳下青石,火光中嗡嗡輕顫,仍有沛然餘威!

方纔,西門暗便是信手從禁衛手中取過長槍,朝着自己疾擲而出,這才救了阮七之危。

“果然不愧是秦聿……!”

黑衣人低咳一聲,脣邊見血,他背上的丹嘉再也忍耐不住,低聲哽咽道:“放我下來,你自己走吧!”

“那可不行,我可是在主君面前打了包票,要讓你們小兩口團圓呢!”

黑衣人以低不可聞的聲音回道。

丹嘉發急了,“今晚,你們一連來了三批人,都被格殺在場,若是連你也失陷宮中,‘他’身邊如何還有可用之人?!”

黑衣人啞然,神色中第一次出現了猶豫。

“你先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有機會,還是能救我出去的。”

丹嘉咬着脣說道,見黑衣人神色中有所動搖,她又補了一句,“我在這裡雖然吃些苦,但昭元帝不會讓我死的,他還得留着我們給天下人看他的仁慈!”

黑衣人沉聲道:“我走了,昭元帝也不會罷休,他會從你身上拷問出我的一切消息,到時候你怎麼辦?”

丹嘉微微沉吟,清冷雙眼打量着四周,一眼便看見了人羣中,伸長了脖子在看熱鬧的丹離。

她心中一動,頓時有了絕妙主意——

“等一下,你跟我演一場戲……”

她繼續低聲說着,黑衣人聽着,心中越感佩服——

如此冷靜急智,果然不愧是主君看中的伴侶……

西門暗冷銳雙眼看向兩人的竊竊低語,他輕笑一聲,“既然你身有重負,朕也不想佔你便宜,把你背後之人放下,朕給你一個公平對戰的機會。”

他隨手從侍衛懷中取過自己的佩劍,略一擦拭,語多遺憾道:“最近不與人動手,也真冷落你了。”

聽得皇帝這話,周圍衆人齊齊色變,“陛下,不可!”

“萬歲,此人交我們便是。”

西門暗手一揮,衆人一齊噤聲,他拔出長劍,頓時一泓秋水瀲灩,古樸中更見精光。

丹嘉見事已至此,狠一咬牙,忽然從黑衣人背上翻下。

她跌倒在地,黑衣人驚愕來扶,她卻從袖中掏出一片碎瓷利器,橫在頸間,悽然說道:“今日我哪也不去!”

“長公主——”

黑衣人驚怒交加,沉聲喝道。

“你不要爲我費心了,還是趕緊離去吧!唐國已亡,我不想再有人爲我丟了性命!”

丹嘉的聲音,在這一片寂靜中分外清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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