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氳的茶香瀰漫在房間中,碧綠色的茶葉捲曲着在滾燙的茶水着沉浮,慢慢舒展。靠窗的樹影隨風擺動,詭異至極。
“沒想到,你還記得?”
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翠綠的茶水,翡翠般的綠色在嘴裡花開,茶香清新。沉醉的閉着眼,慢慢品味。
不遠處,一位女子正在打扮着。
面前的梳妝檯上正擺放着各種各樣精緻的玉盒,不知名的脂粉在燈光下閃爍着五彩的光芒。玉手輕拈,不時的將盒中的粉末拍打在臉上,輕柔優雅。
“你不知道這窗外有人等着你來嗎?”
頭也不回,女子依舊漫不經心的打扮着。
“知道,只是想來看看你,畢竟十年未見了。”
放下手中的茶杯,視線朝着鏡中人的臉上落去,十年了,那張臉竟然沒有絲毫變化,一如十年前那般顛倒衆生,真的是有些羨慕嫉妒啊,無怪即便是他那般都會傾心於此。
短暫的安靜,臺前的女子將一隻黃金雕琢的精緻髮釵別再頭上,瀑布般的青絲一瀉而下,垂落腰際,將那曼妙的身姿盡數盡數遮擋。輕輕的將玉質的耳墜穿過耳孔,她的妝也臨近尾聲。
打開梳妝檯上的暗格,一隻精美玉佩正躺在暗格中間。
“他送的?”
看着女子珍而重之的謹慎模樣,不知爲何,語氣都多了些莫名的醋意。
“呵呵,十年了,你一點都沒變。只要跟他有關的一切你都會莫名的緊張,一如他一樣。真不明白當年面對整個江湖追殺都沒有絲毫動容的你竟然會爲了一塊小小的玉佩而如此神經兮兮。”
一聲輕笑,從女子掩着嘴的紅袖下傳出,聲音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你.....”
剛要發作人竟然一時氣結,最開的嘴裡竟不知該如何反駁。想想平日裡的牙尖嘴利怎麼到了她這裡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這女人真的讓人無法抵擋嗎?
凝視着手中的玉佩,女子雙眸中竟然有着霧氣引動。
“這是他留下的最後一件禮物吧!”
端起茶杯,將自己的面龐藏在水汽之中,漫不經心的說道,顫抖的嘴脣出賣了她的鎮定,自嘲的想到這麼多
年自己的苦苦等候,一切不過是落花有意,自作多情罷了。
“嗖。”
窗外,尖銳的哨聲劃破夜空,銀色的短箭從敞開的窗戶射入,如同毒蛇般對着梳妝檯前正舉起的手飛去,目標明確。
玉手一翻,四根纖細的銀針出現在女子手指尖,鋒利的針尖上閃爍着懾人的墨綠色寒芒,想來早已淬過劇毒。
金鐵撞擊的聲音傳來,飛來的短箭被銀針擊偏的同時,三道光芒隱於窗外的夜色中。
將手中的玉佩收好,女子秀足輕踏,對着窗外掠去,飛揚的華麗錦服如同展翅飛翔的青鳥,長髮飄飛,如玉雕琢的面龐映襯着皎潔的月光,淡雅如謫仙落凡塵。
夜,寂靜無聲。
足尖點在樹枝上,目光穿過斑駁交織的樹影,那裡一身黑衣的殺手斜靠在樹幹上,睜大的瞳孔裡滿是震驚,張開的嘴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脖頸上,一根銀針沒入皮膚,僅剩尾端的鳥狀紋飾,大片的黑色自銀針處向外擴散。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天上皓月高懸,月下女子低聲輕嘆。
窗內,茶香嫋嫋,彷彿外面的喧囂和她沒有絲毫關係。玉手拈香,自飲自酌。
“好久都沒聽見你彈琴了,不知有沒有興趣爲我彈奏一曲,也讓我這凡夫俗子聽聽琴香閣冠絕江湖的飛花逐蝶曲。”
閃身掠進室內,女子重新做回梳妝檯前,繼續打理自己的妝容,回首顧盼,笑靨生花,曾幾何時,這張臉不知顛倒了多少衆生相。
“你就那麼想聽?”
有些遲疑,離婁從未有過如此不自信的時候,似乎在這個女人面前,她所有的僞裝都失去作用,她的沒一點心思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是啊,真的好想聽聽,想想第一次聽你彈琴,好像有十年了吧。十年,真的好久啊,不知以後還有多少個十年。”
驀地,女子的手停在半空中,似乎陷入到了回憶之中,許久才清醒過來,幽怨的說道。
“好吧。”
將手中的茶杯放下,離婁盤膝而坐,隨身攜帶的七絃離魂琴在燭火的照耀下,閃爍着迷離的光芒。
玉指微曲,輕輕拂過琴面,金色的琴絃繃緊鬆
開,一聲聲美妙的琴音就在離婁飛快閃動的手指尖傾瀉而出,漸漸佈滿這個房間,溫婉動聽,如九天仙籟響徹凡間,空靈悅耳,盪滌塵埃。
“好琴,好曲。”
就在離婁琴聲奏響的第一聲開始,女子便停下手中的動作,閉目傾聽,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妝容還未完成。時光流轉,彷彿又回到了從前,那段快樂的無憂無慮的日子。
琴音落定,女子依舊沉浸在回憶中久久不能自拔。
“這是他留給你的東西,他說你會知道怎麼做。”
一塊玉佩懸在離婁眼前,上好的材質沒有絲毫瑕疵,雕工精湛的鴛鴦圖案栩栩如生,想來極盡心思。
“你說這是他留給我的?”
聲音顫抖,離婁始終沒有伸手去接,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儘管她非常希望這是真的,至少說明他還記得她,沒有忘記。
“若是你不想要,我可就收起來了,這麼好的玉佩就算拿去當了,也應該夠我花幾年了。”
掩嘴輕笑,不知爲何,她突然間有那麼一點喜歡眼前這個人了,絲毫不輸她的精緻的面頰,同樣高貴的靈魂,即使痛也會一直愛下去的勇氣,一切都那麼相似,一如她年輕時。
“你敢?”
離婁的聲音陡然高了幾分,就在她聽到那幾個字時,她竟會有一種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搶回來的念頭,說出的話裡竟然有着一絲淡淡的威脅。
“呵呵”
淡雅一笑,將玉佩輕輕放下,女子蓮步輕移,身姿搖曳,對着閣樓的出口行去,她的妝已經畫好多時,再不出去,恐怕連她自己都覺得過意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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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可以不必給我的。”
身後,傳來離婁的聲音,輕輕的,聽不出她的意思。
“我只知道我是個舞姬,我能做的就是跳好每一隻舞。”
腳步輕響,逐漸遠去,她的話在閣樓中迴盪,如同塵世最美的樂章。
閣樓之下,因爲突然出現的人影躁動起來,喧鬧聲如潮水般涌來,此起彼伏,經久不息。衣袖飄飛,足尖點地,曼妙身影徐徐伸展開來,金玉鳴音,翩然起舞,那一瞬傾國傾城。
她只知道,她的名字叫做上官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