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禿頂和膏藥又抓龐天夏去痛揍了一頓,可還和往常一樣,整個過程龐天夏都在閉目養神,打完之後人反而更精神爽利。
禿頂丟下手裡的棍,罵了句髒話,再對膏藥道:“今晚就把這小子倒吊在這裡一晚,自從他來了之後,總覺得做任何事都很邪門!”
膏藥也揉揉痠疼的手說:“可不是嘛,有一次我朝他臉上吐痰,可那口痰卻拐彎飛回到我臉上。”
噗~,龐天夏連忙忍住,差點要笑出聲來。
這行刑室與獄卒的休息室相連,兩個獄卒見龐天夏閉目不動,也不再理他,兩人走到休息室內。
膏藥拿出酒來,給兩人面前的碗裡都倒滿,兩個獄卒便端起碗來咕咚咕咚各喝了一碗。
禿頂抹去嘴角流出的酒,開口道:“哎,我們哥兩安排到這裡也有一段時間了吧。”
膏藥笑着迴應道:“有兩年多了。”
“擦!”禿頂罵了聲,又道,“又辛苦又沒什麼油水,早知道那時多給董大人些錢,讓他安排我去個好點的位置。”
“哎,是啊。那些留在董大人身邊的,晉升機會多,外快也多!”膏藥附和着道,“聽說阿黃現在都比我們高兩級了。”
禿頂聽了更是不忿,“那個和我們一起出身的阿黃?臭小子和陸捕頭關係好着呢,就是會鑽營!”
膏藥聽到陸捕頭,壓低聲音問道:“我聽阿黃說陸捕頭背後有刺青,好像是百獸堂的人吧?”
禿頂又喝了碗酒,話也比平時多了不少,他道:“對,董大人和百獸堂的關係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沒聽過上一任守城官橫死的傳言嗎?據說就是百獸堂把上一任幹掉,董大人才當上守城官的。”
膏藥也端起酒,邊喝邊問道:“聽過,難道是真的?”
禿頂狠狠點點頭說:“真的!再告訴你個內幕消息!”
膏藥連忙把耳朵貼了過去,禿頂湊上去用蚊子般小的聲音說:“百獸堂總堂就設在董大人官邸的下方!”
這話驚得膏藥手裡的酒碗都摔碎在地上,左右看看,好像唯恐被人聽見。
禿頂取笑道:“沒出息,董大人都不怕,你怕什麼?對了,最近幾日董大人那裡來了些人,好像是說來給總堂主進貢的幾個分堂主,說不定現在就藏在官邸之下。”
膏藥邊聽邊收拾好地上的碎片,他不敢亂說,只是又拿了個碗來繼續與禿頂對喝。
這番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是兩個獄卒沒有想到,在隔壁的龐天夏也聽在耳中。獸化者的聽力比常人要強,加上龐天夏聽到他們討論百獸堂後,更是用心去聽。
聽到百獸堂總堂在董大人官邸之下,龐天夏也頗爲驚訝。
沒想到朝廷如此腐朽無能,竟然容得董大人這種人做官,而且這傢伙不僅窩藏匪患,還把總堂藏到官邸下面,實在膽大包天。此外,各地分堂主還都來了總堂,這樣雖然增加了自己的危險,倒也可以一網打盡百獸堂的頭目。
既然探聽到百獸堂總堂的消息,也差不多是自己破牢而出,去救紫煙之時了!
兩個獄卒又喝了會酒,就聽監牢之外響起開門之聲。這監牢除了內部由這兩人巡邏,外面也派有一些官差巡查。
只聽外面有官差喊道:“有人來探監了!”
“來了!”禿頂和膏藥放下酒碗,醉醺醺地走了出去,“都那麼晚了,他孃的誰還來探監!”
接着監牢那邊傳來了一位老婦人的聲音:“兩位差大哥辛苦了,這裡有些錢給兩位買點酒喝。”
然後是一位少婦的聲音:“我家男人姓陳,就是賣水果的那個,還煩兩位引路。”
來人就是老陳的老母親和年輕的妻子,兩個婦人都挎着個籃子,裝了一些日用之物和食物。
“進來吧!”禿頂掂了掂手裡的錢道。
獄卒在前,婦人在後,四人一起來到了老陳的牢房。
老陳見到探監的是母親和妻子,高興地衝到鐵柵欄前,伸出手去扶着母親道:“孩兒不孝,讓您老人家擔心了!”
年紀大的人眼淺,老婦人一見老陳就直掉眼淚,嘴裡只是不停重複着:“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
老陳又轉去妻子那邊道:“家裡這段時間就靠你照顧了,孩子還聽話嗎?”
少婦拉着老陳的手答道:“家裡一切都好,你不用掛念。我跟孩子說,爹爹出城做買賣,回來的時候會買些糖果給他,但他還是天天嚷着要見你。”
說着少婦有點嗚咽,老陳的眼圈也紅了。
少婦走到兩個獄卒面前,懇求道:“兩位大哥,我這裡帶了些換洗衣物和吃的,能不能打開牢門,好讓我拿進去。”
膏藥不滿道:“不行,你以爲這裡是你家啊,隨出隨進,等下犯人逃跑了誰負責!”
少婦見膏藥不肯,又去哀求旁邊的禿頂道:“這位大哥,不開門我怎麼把東西送進去啊,我們三個都是小老百姓,哪敢逃跑,再說裡裡外外又有那麼多人守衛。”
禿頂之前並沒有正眼看這少婦,現在她湊近纔看清面容,發現她也有幾分姿色。藉着酒勁,禿頂竟抓起少婦的手摸了兩下。
少婦驚得手中的籃子落地,急忙要把手抽回來,卻被禿頂抓住,動彈不得。
老陳在牢房裡怒喝道:“你這是要幹什麼,無恥之徒!”
老婦人見狀,揮起手中的籃子要砸向禿頂,卻被膏藥抓住手,然後一腳踹開。老婦人年事已高,怎麼經得起這腳,摔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
老陳被激怒,在牢房裡又吼又叫,但卻出不去,顯得極其狼狽。這些聲響,也惹得遠處一些牢房內的囚犯或是嘆息,或是咒罵獄卒。
禿頂卻不管這些,他大笑起來,將少婦拉入懷中,準備上下其手。
突然一股狂風颳起,吹得個個牢房內鋪的稻草四散亂飛,禿頂和膏藥都被吹得站立不穩!
少婦趁機掙脫,撲到地上去與那老婦人相擁在一起。
兩個獄卒相對發呆,這監獄內雖有些通風窗口,但牆壁各處都密不透風,怎麼可能颳起這種怪風。
接着又聽見行刑室內一聲巨響,也不知道是什麼爆裂開來,還將裡面牆上掛的刑具震得乒乒乓乓落在地上!
禿頂和膏藥的酒立即醒了大半,他們拔出隨身佩刀,膽戰心驚地向行刑室走去。探頭一看,只見剛纔綁住龐天夏的腳手架已經炸裂爲碎片,那些繩索鐵鏈都散落了一地。
以這腳手架爲中心,似乎有個**在其中爆炸,周圍的刑具都變得破碎不堪。狼藉之上,龐天夏正背對着這邊站立。
禿頂雖然只看到他後背,卻已感到心中有一絲莫名的恐懼:這小子到底是何方神聖,之前打也沒事,餓也沒事,難道是有着什麼妖法?剛纔那怪風,莫非也是他弄出來的?
禿頂強打精神,拿着刀輕手輕腳走了過去,猛地揮刀朝着龐天夏的後腦砍去!
只見刀光過處,響起金屬撞擊之聲。龐天夏的頭部絲毫無損,而那刀鋒卻崩了個口子!
龐天夏轉頭,獸化的臉龐在燭光映照之下充滿殺氣,嚇得禿頂好像被施了定身術,腳下發抖身上卻動彈不得。
龐天夏用二指夾住刀身,輕輕一折,佩刀應聲斷裂。禿頂反應過來,揮動那半截殘刀對龐天夏猛砍!
鏗鏘之聲不斷,而龐天夏毫不在意,他伸起一指對着禿頂的腦門彈去,禿頂立即飛出,整個人砰地嵌入了對面的牆壁兩寸!
膏藥一直躲在禿頂身後,見此情形,活生生嚇得昏了過去。
“一個比一個窩囊!”龐天夏不屑道。
原來剛纔龐天夏見時機成熟,衝破了第九重境界,那陣監獄內的怪風,正是他衝破境界時氣血運動,猛烈的氣息從全身噴涌而出所至。那些刑具只被這些氣流衝擊,就全部損壞!
龐天夏聽見善良的老陳和其家眷被欺辱,早就要去教訓那兩個獄卒,沒想到這兩個傻瓜主動送上門來。
放倒兩個獄卒,龐天夏也不去解他們身上的鑰匙,過去用手逐個把牢房的鐵柵欄拉開,猶如掰斷些枯枝一般。
老陳出來扶起家眷,感謝了龐天夏一番。
其他牢房內的無辜民衆也跑了出來,但都不敢貿然出去。
有人道:“外面還有不少官差把守,我們可出不去啊。”
接着不少人又慌亂起來。
老陳大聲喊道:“我們聽這小兄弟的,他是個能人!”
龐天夏笑笑,對這些人道:“大家別怕,等我出去把那些官差都打倒,再來帶大家出去。”
說罷,一人走去,將監獄大門一腳踢飛。
百姓們不敢出去,只聽見外面響起了打打殺殺的聲音,但隨即就變成哎喲、媽呀之類的慘叫聲。
大夥還沒聽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見龐天夏大大方方地回到門前道:“那些看守的官差都去睡覺了,諸位都跟我來。”
衆人走出門去,果然見那幫官差一個個東倒西歪,嘴眼歪斜,有些還躺在地上流出了屎尿。
於是龐天夏在前,一羣老百姓在後,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出了監獄。
走到安全的地方,龐天夏轉身對衆人道:“各位,你們都散了吧,好好回去歇息。”
有人問道:“小英雄,我們走了,你打算如何?”
龐天夏笑笑:“我要去找那董大人評評理,順便把他的官邸翻個底朝天!”
衆人都聽得呆住,心想這個年輕人好大的口氣,一個人就要去和守城官單挑嗎?再說,這董大人怎麼說也是個朝廷命官,這不是等於和朝廷作對?
龐天夏可不管這些,話剛說完,一個縱身就在衆人面前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