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天夏等人又行了數日,終於來到了獸痕古城的地界。
雖說百獸堂藏於古城內,但從外面看來,這也不過是座城牆高聳、氣勢巍峨的大城罷了,與龐天夏之前見過的城比,除了帶點古色古香以外,也不見得有什麼不同。
馮奇凱本來說要先在城外找個地方歇息,龐天夏卻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還說現在只是知道百獸堂在這城附近,不見得就是在城內。這城內還有官兵把守,城外豈不更加危險。
馮奇凱這次辯不過他的歪理,也不知道百獸堂究竟位於何處,乾脆就聽了他的,全部人都進了城。
這獸痕古城的磚牆古老,而城牆內側果然遍佈類似野獸的爪痕。城內的百姓恐怕早已忘記遠古怪獸的傳說,人人安居樂業,處處人聲鼎沸,各行各業頗爲繁榮興旺。
衆人找個客棧住下後,龐天夏和孟揚便開始在城內轉悠,可這城也不小,一連幾日都沒有什麼線索。
這日兩人又在瞎逛,正走在大街上,就見一些小商小販狼狽地從身邊竄過,肩挑手拿的不少東西落在地上,都不去撿。
一個賣水果的小販撞到龐天夏身上,一個橘子跌落下來,龐天夏眼快一把接住,喊道:“嗨,你的橘子!”
那水果小販卻頭也不回地跑了去,連回答的話都沒有。
龐天夏白撿了個橘子,笑笑仍給孟揚,孟揚接過掰開,兩人一人一半。
龐天夏隨口道:“這些小商販看到什麼了,怎麼好像見到鬼一樣。”
孟揚吃着橘子道:“不如我們去看看,總不會是百獸堂的人光天化日之下,在城內搶掠吧。”
龐天夏估計着不會,但出於好奇便答應和孟揚去看。
沿途又見幾個商販跑過,一些民衆也形色匆匆朝着兩人相反的方向走去,似乎躲避着什麼。
越是這樣,兩人就越發好奇,走到街心,就見遠處一些官差,簇擁着頂轎子,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
最前面的兩個官差敲打着鑼開道,那鑼喧鬧無比,頗惹人討厭。又有兩個官差拿着跟在鑼後,手裡高舉着長棍,面目兇惡,好像有什麼不順眼就要揮棍打下去似的。
龐天夏兩人遠遠看着那轎子,覺得這人比起之前見過的小鎮守城官,架子要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孟揚吃完手裡的橘子,拉拉龐天夏說:“我們走吧,看樣子是這個城的守城官,看來沒我們什麼事。”
龐天夏點頭,正要轉身,見那轎子前有個老乞丐在拾着地上的東西。剛纔那些小商販丟落了不少東西,那老乞丐正在撿着些水果和菜葉。
那羣官差很快就看到了老乞丐,一個拿鑼的官差故意走到他旁邊,大力地敲了手裡的鑼一下。那聲音之大,連距離較遠的龐天夏都覺得耳膜發顫。
可那老乞丐應該是耳背,那麼響的鑼聲,他卻只是發了發愣,並沒什麼反應。
那敲鑼的官差朝後,向拿棍棒的官差使了個眼色。
兩個手持長棍的官差便氣勢洶洶地跑了過來,第一棍打在了那老乞丐的腰上,疼得那老人身子向前一撲。他擡起頭,臉上和手上都擦破了皮,剛纔拾得的東西也散落了一地。
老乞丐還沒緩過來,第二棍又打在了他的屁股上。他哼哼啊啊地叫着,原來是個又聾又啞的老頭。
噼裡啪啦,兩條長棍輪番落下,也不管是頭是背是腰是腿,一個勁地狠砸!
那老乞丐口齒不清,也不知道在哀嚎着什麼,見對方毫不留情,只得用雙手在身後亂捂。可是擋住這裡,別處又被打。何況這手也是肉長的,那抵擋得住那木棍的敲打。
那兩個官差見這老頭蜷縮不動,更是覺得痛快,揮動起那長棍一個比一個賣力。
忽的兩人手裡一緊,揮棍的動作突然停滯。而眼前不知何時多了一人,將兩條長棍都抓在手中。
兩個官差對望了一下,驚訝眼前這人竟敢擋住守城官的隊伍,兩人都使了使勁,可那長棍好像長在了對方身上,動也不動。
兩個官差卯足勁,雙手拉着棍,臉上都露出呲牙咧嘴的表情。
來人正是龐天夏,他見對方欺負老乞丐,又想起自己以前曾做乞丐時,遭過人無數的白眼,氣不過就跑了過來阻止。
這兩個官差欺負百姓還湊合,可怎麼是龐天夏的對手,龐天夏甚至都不需要獸化,就那樣一手握着一根棍,讓兩個官差尷尬無比。
孟揚早趁這個時候,將那老乞丐扶起來,讓他坐在一旁的地上。
兩個官差滿頭大汗,都無法拔出那棍,知道面前這個少年不是善類,便恐嚇道:“你小子是不想活了吧,敢阻礙老爺通行,還妨礙官差辦公!”
“妨礙辦公?你們所謂的辦公,就是欺負這樣手無寸鐵的老人嗎?!”龐天夏一聽這話,更是憤怒。
此時好幾個官差都圍了上來,他們知道理虧,但仗着人多,都說要把龐天夏鎖入大牢。
龐天夏冷笑道:“那你們就來試試看!”
說吧,將手中的兩條木棍狠狠向地上一插,轟的一聲,兩條木棍都有半截**入石板地中。
那些官差見這少年把木棍插入地下,猶如把兩根筷子插入豆腐一般,驚得全都張開大嘴,下巴都要掉了。
“是誰敢無法無天,阻礙本官的轎子前行?”一把被刻意拉長的聲音,從轎子裡面傳來。
立即有官差過去稟報說:“董大人,剛纔有人擋住大人的道路,我們去驅趕那人,卻又跑出兩個少年來搗亂。”
董大人掀開轎簾,露出一個長方形的肉臉來,然後他拖着肥大的身軀,搖搖擺擺地走了出來。
“是誰這麼目無王法?”面前明明沒幾個人,董大人卻對龐天夏他們視而不見,拿腔拿調地問道。
切,一隻肥豬。
龐天夏也不答話,走去那老乞丐那裡,可憐那老人渾身是傷,坐在地上直喘氣。
孟揚見龐天夏過來,也忍不住低聲說道:“實在太過分,根本不把人當人看。”
老乞丐雖然耳聾口啞,但也認得本城的守城官董大人,他現在才弄清楚自己被打的原因,慌忙爬起來磕頭。
董大人擺着個臭臉,任由老乞丐磕得額頭紅腫,也不加理會。
龐天夏和孟揚都看不下去了,兩人都去扶那老人。老乞丐卻不領情,還指着董大人喉嚨吱呀叫着,向他們作出叩拜的姿勢。意思估計是,面前這位是本城的守城官,你們兩個還不趕快下拜。
“哼!我纔不會拜這種人!”龐天夏聲音洪亮。
老乞丐聽不見他說什麼,但董大人和官差們可聽得明明白白。
幾個官差狗仗人勢,便過來呵斥道:“大膽刁民,竟然在大人面前口出狂言,小心我們押你入大牢!”
龐天夏也不說話,過去將地上的兩根長棍輕輕一提,那兩條棍便到了他手中。他順手一丟,兩條長棍打橫飛向官差。
啪,呼啦啦,一條長棍的衝擊就撞倒了兩三個官差,兩條長棍過去,前頭叫嚷着的數個官差都摔在地上。
龐天夏這纔開口道:“這兩條棍還給你們,有本事就來抓我咯!”
那些官差都領教了這少年的厲害,沒人敢上前動手。
龐天夏又接着道:“難怪剛纔不少商販和過往行人都像老鼠見貓一般跑掉,就是怕遇到你們這些欺善怕惡的傢伙,我看你們比百獸堂的強盜也好不了多少!”
“大膽!”董大人的臉上實在掛不住了,他吼道,“你竟然辱罵朝廷命官,你你……”
董大人說話間,轉頭看看附近的官差。見那幫傢伙個個縮頭縮腦,知道他們害怕面前這個少年,也不是這少年的對手。
說着說着,又見龐天夏瞪着自己看,他怕對方動手,連忙改口道:“我看你是外地人,不懂我們獸痕城的規矩,念在你是初犯,我這次就先放過你。”
說完,轉身急步走回轎子旁,隨着身體的擺動,他全身的肥肉一路左搖右晃。
董大人急急翻開轎簾,一下撲回轎內的座位上,這才送了口氣。
“起轎!”
擡轎的隊伍在董大人的號令下,重新出發了,但早沒了剛纔囂張的氣勢。
最好笑的是,龐天夏站在大路中間,那幫官差不敢再去招惹他,於是隊伍在龐天夏旁拐了個彎,從一側繞了過去。
等隊伍走遠,龐天夏和孟揚又去查看了一下老乞丐的傷勢。孟揚身上帶着馮奇凱製作的刀傷藥,便替老乞丐簡單包紮了一下,而龐天夏也把隨身帶的幾個錢全數給了他。
老乞丐雖然聾啞,但也猜出個大概,他咿咿呀呀的表示了謝意,便一瘸一拐地走了。
龐天夏嘆口氣道:“難怪百獸堂總堂會在這裡附近,原來這個守城官是個愛作威作福,又外強中乾的無用之輩。”
孟揚說出了自己的擔心,“現在我們得罪了守城官,恐怕在這城內也不是久留之地。”
“管他呢,找到百獸堂總堂後,我們救出紫煙就離開這裡!”龐天夏不以爲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