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上衆人的目光被這驕橫的聲音吸引過去,只見牛車旁有一輛八匹白色駿馬拉着的大馬車。
拉車的駿馬匹匹神駿異常,身上全無一條雜毛,馬車上更是掛滿了華而不實的裝飾品,一走起來就互相撞擊得叮噹直響。
車上車下,十數個僕人前呼後擁,煞是熱鬧。
最有意思的是,馬車車身被分成了前後兩個部分,前面是一個有着精美雕刻的車廂,後半部分上放着一個刻有鏤金花紋的巨大瓷質魚缸。
這馬車花裡胡俏又怪異非常,衆人一時看得呆住。
馬車車廂上的掛簾被一隻手拉開,那手上五個手指都戴着碩大的寶石戒指,只見裡面探出一個頭來向衆人道:“你們那犀牛怎麼才三隻腳,是不是很三腳貓有什麼血緣關係?”
話音剛落,車廂內傳來嘻嘻哈哈的聲音,原來裡面那人的腿上還坐着一個年輕的妖豔女子,被那人的話逗得花枝亂顫。
孟揚見此情景,不知如何解圍,臉上羞得通紅。上官紫煙和馮奇凱都覺得對方無理,但也不知對方來頭,便沒有答話。
龐天夏卻不忍氣吞聲,孟揚已經是自己的好朋友了,怎麼可以任由他人奚落。他立即從牛車上跳了起來,喊道:“你懂個屁,那是通天犀,是一隻神獸!我們可是獸化者!”
車廂裡坐的是一個譚姓暴發戶的公子,坐在膝上的是他的情人。譚少爺哪曾被人這般頂撞過,尤其在情人面前更是要面子。
譚少爺也不立即搭話,只是命手下趕車的人將馬車趕到前面,然後打橫停下攔住牛車的去路。
牛車上的衆人都怒目而視,也不知道這個富家公子想幹什麼。
譚少爺站起走下車來,用手理了理華美的衣服,用鼻孔對着衆人道:“那個也配叫神獸?今天本公子就讓你們這些鄉巴佬開開眼,看看真正的神獸!”
龐天夏從牛車上跳下來說:“好啊,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
“哼,”譚少爺鼻子裡發了個音,轉身用手摸了摸情人的臉蛋,笑着說,“這些土包子,說話粗俗不堪。”
那個美女又咯咯地嬌笑了幾聲,衝龐天夏這邊道:“這位是譚少爺,小女子名叫梨花花,幾位怎麼稱呼?”
邊說還邊朝龐天夏偷偷擠了擠眼,龐天夏沒有在意,大聲答道:“我叫龐天夏……”
話說到一半,上官紫煙就已經搶步擋在他面前,雙眼盯着梨花花道:“那麼多費話幹什麼,看完神獸就讓我們走吧!”
龐天夏不知道上官紫煙用意,在後面拉了她衣襟一下說:“你擋着我幹嘛,我話都沒說完呢。”
上官紫煙撥開龐天夏的手,惡狠狠地說:“閉嘴!”
梨花花扭動着屁股走近上官紫煙,用只有她們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道:“小妹妹,我不會和你搶的。”
隨即又咯咯咯笑着走開,留下滿臉通紅的上官紫煙。
龐天夏不識趣地問:“紫煙,她和你說什麼了?”
“住口!都是你!”上官紫煙衝着龐天夏嚷嚷,然後走回牛車上坐下,一臉氣鼓鼓的樣子,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得罪了她。
龐天夏只感到莫名其妙:那女的說話氣到你,跟我有什麼關係啊,這女孩子的心思真是難懂。
譚少爺此時已走到馬車載着的那個巨型魚缸旁,向龐天夏招了招手。
龐天夏被他手指上的寶石反光耀到雙眼無法直視,心裡罵道:這傻帽炫什麼富,寶石之類的東西餓了又不能吃。轉念又想:能吃的也不能戴,人家要炫富總不能掛個麪包圈在脖子上吧。
龐天夏看着譚少爺,想象着他脖子上掛着個超大面包圈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譚少爺不知道龐天夏胡思亂想,見他嬉皮笑臉以爲是取笑自己,便生氣道:“給我過來看這缸裡的是什麼,看了你就笑不出來了!”
龐天夏過去和譚少爺一起蹬上馬車,見那瓷魚缸內蓄滿了水,水中有一大魚,一個頭下居然有十個魚身,樣子極爲怪異。
除了上官紫煙坐在牛車上賭氣外,其他人也陸續登上馬車,圍着魚缸觀看那怪魚。
那怪魚見主人之外還有其他人,面露兇相,朝着圍觀者汪汪叫了幾聲,聲音猶如狗叫。
譚少爺搖頭晃腦得意地問:“如何,你們可曾見過此等厲害的神獸?”
馮奇凱見多識廣,便道:“一首十身,生如犬吠,應該是何羅魚。”
譚少爺更加得意,插着腰只等衆人稱讚拜服。
龐天夏問道:“這何羅魚必須養在水裡?”
譚少爺不屑道:“廢話,魚當然是養在水裡了。”
“所以出行必須帶着個大魚缸?”
“沒錯。”
這次輪到龐天夏不屑了,他笑道:“獸化者乃武者,講究行動方便做事幹淨利落。我沒聽說過有人出去打架,還要帶個金魚缸的。”
譚少爺當初以何羅魚爲獸,無非就是聽說這是難以取得的神獸,但他終日養尊處優,根本沒想過選擇獸的時候要考慮實用問題。現在被龐天夏一說,頓時語塞。
剛纔譚少爺無禮,龐天夏乾脆繼續調侃道:“這魚有十個身子,清蒸紅燒水煮油炸酒薰香煎煲湯砂鍋糖醋生炒,一魚十吃也夠我們在座的吃頓飽飯,除此之外有個毛用。”
噗嗤一聲,譚少爺身旁的黎花花忍俊不禁,捂嘴偷笑。
譚少爺面紅耳赤,又氣又惱地吼道:“你們這些破落戶懂什麼,我的這可是神獸!神獸!”
衆人已經興趣大減,都紛紛走下馬車,龐天夏一行人都坐回了牛車之上。
龐天夏見那譚少爺氣得直跺腳,也不駛開那馬車,便喊道:“喂,好狗不攔路。譚少爺,快把那會學狗叫的魚拉開,我們要趕路了!”
黎花花也不顧及譚少爺的面子,又是一陣咯咯的笑聲。譚少爺氣得亂喊亂叫道:“我就是不讓,攔住你們又怎麼了!我就是不讓,我的獸是神獸!”
牛車上的衆人見譚少爺氣急敗壞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
龐天夏等了一會,見那譚少爺還真是沒有讓路的意思,便有點不耐煩了。他知道講理是講不通了,就暗中發動了白龍控制水的能力。
嘩嘩,那巨型魚缸忽然發出聲音,接着便晃動起來好像就要掉下車去。譚少爺大驚,什麼神獸都好,魚總歸離不開水,要是魚缸砸了可是要魚死人亡啊!
譚少爺喊叫着讓手下的僕人過去扶住魚缸,自己也不顧得儀態,掄起衣袖衝在最前。
忽然,魚缸裡的水無故濺出來一半,而且好像長了眼睛似的,先是淋了譚少爺一身,然後又朝着那些拉車的白馬砸去。
那些白馬受驚,一下拉着馬車飛奔而去,車上的譚少爺如落湯雞一般,他大聲命令着僕人保護魚缸,一車人手忙腳亂。
那個梨花花並沒有上馬車,只是一直站在原地看熱鬧,她也不氣惱,只是咯咯笑着。
孟揚見馬車已經駛開,也不想再和譚少爺糾纏,讓通天犀拉着車走了。
牛車經過梨花花身旁時,梨花花還朝龐天夏拋了個媚眼,這一動作也被上官紫煙看到,氣得她又憋紅了臉。
牛車漸行漸遠,孟揚轉頭看看後面道:“這下夠他們忙了,剛纔那魚缸裡面的水不知爲何會自己涌了出來。”
馮奇凱心中有數,答道:“天夏的獸有控制水的能力,剛纔的惡作劇就是他做的。”
孟揚轉頭看看龐天夏,見他一臉壞笑,這才恍然大悟笑了起來。
龐天夏見上官紫煙不吭聲,便問:“紫煙,你從剛纔就在生悶氣,怎麼了?”
上官紫煙一下爆發起來,指着龐天夏的鼻子道:“你問我怎麼了,我還要問你呢!那個女人爲什麼朝你眨眼放電?”
龐天夏搔頭道:“不知道啊,那個梨花花本身就是個輕浮的女人吧?”
上官紫煙聽龐天夏叫出那女人的名字,更是氣惱,大聲道:“叫得好親熱哦,人家說一次名字你就記住了。輕浮不就好了,我看是正和你意!你剛纔把那些水弄得漫天都是,引得你的花花多開心啊,你是故意耍寶給人家看是不是?”
龐天夏被上官紫煙連珠炮似的話說得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便不敢再說話。
誰知不說話也惹人生氣,上官紫煙見他不言語,又賭氣說:“嫌我煩是不是,你不想對着我,就下車去找你的花花啊。”
龐天夏老老實實地回答說:“我不覺得你煩,我一直以來和你都很開心啊,即使像以前那樣天天吃饅頭,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上官紫煙聽見,心中的氣一下消了大半,但仍虎着個臉不搭理龐天夏。
馮奇凱和孟揚心中都猜出個大概,嘴角都帶着笑意,並不點破。
這路上遇到譚少爺阻擾,讓衆人耽誤了不少時間。原計劃是在下一個城市中找個客棧過夜,但來到城門前已經是天黑,城門早已緊閉。
馮奇凱在城下喊道:“守城的大哥,我們是路過的旅人,麻煩開一下門讓我們進去歇息!”
城上的守衛卻罵下來道:“哪有旅人三更半夜行夜路的,我看你們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人,就先在城外過一晚,明天再進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