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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694章 煙波拍岸

第二卷 第694章 煙波拍岸

萬臨山道:“正因爲他們趕走了薩九牧。我本來想救那邊那個人,就不方便了。”巫苓燕道:“這有什麼不方便的。你不出手就看我的吧。”巫苓燕不待萬臨山答話,一下子便跳下樹去。着地之時,卻又沒有站穩,摔了個四腳朝天。

場中打鬥的四人,聽到巫苓燕落地的聲音,立即慢下了節奏,留下餘地,以應不測。

巫苓燕轉了一圈,折了根比那天打萬臨山時所用的稍細一點的樹枝,便立即跑向打鬥的四人。

樹上,萬臨山悄悄拔出長劍,跟蹤掩進,準備接應巫苓燕。誰知,尚未走攏,巫苓燕就不知被誰一掌擊飛。而且是往另一個方向飛的。

從擊打的聲音判斷,對方似乎主要是想將巫苓燕擊得遠遠的,而不是要打傷巫苓燕。但以巫苓燕淺顯的武藝,縱然未被擊傷,也必然會被摔傷。

俗話說吉人自有天象。不該死的人身處危難之時肯定會有貴人相助。換言之,身處危難而有貴人相助之人就肯定是現在還不該死去的人。巫苓燕便是這樣。

須臾間。萬臨山望見一道人影挾着巫苓燕飛回打鬥場中。仔細一瞧,卻是焦任。看來,那日相遇,焦任是上山;今日相逢,便是下山了。

落地之後,焦任首先問巫苓燕道:“姑娘受傷沒有?”

“沒有。”巫苓燕立即道:“請壯士阻止他們打架。”

焦任往依然在打鬥的四人望了一眼,道:“他們之中,誰是姑娘的同伴。”

“這四個人民女都不認識。”巫苓燕道:“民女只是覺得,這裡青山綠水,祥和如意。不應該在這裡打架。”

“哦?”焦任詫異地盯了巫苓燕一眼,道:“這裡有座靜棲觀,姑娘去過嗎?”

巫苓燕道:“早就想去,就是找不着。”

焦任低聲對巫苓燕道:“至泰安之後,問飛泉溝。走到溝頂就到了。在下焦任,今日另有要事,不能陪姑娘前往。姑娘可獨自前去,到了靜棲觀請說出在下的名諱。”

焦任囑咐完畢之後,轉向四人,喝道:“好大的膽子,膽敢在青城山上動手。”說完,身子一晃,對四人各自發出一掌。四人忙運勁一抵,全被震開。

宋景亭、丁見良、烏甘棠功力較深,各自退開了七八步,均站立不倒。杜聞秀功力較弱,在開封時曾與大內侍衛遭遇,身上帶傷。現在又在久戰之後,故吃焦任一掌,頓時飛出兩丈,跌於塵埃。

“這位壯士……”宋景亭剛一張口,便被焦任一聲斷喝:“住口!無論你們有千般理由,都不準在這青城山上動手。有耐心,就到山口去等。若是繼續在這山上使出一拳一腳,讓我知道,死罪難逃。”

宋景亭等三人呆了一呆,然後一齊抱拳,匆匆離去。

焦任轉身對巫苓燕點了點頭,道:“後會有期。”朝三人離去的方向跟了下去。

萬臨山縱身下地,走到杜聞秀身旁探傷。杜聞秀剛剛爬成坐姿,見有人過來,問道:“尊駕何人?”

萬臨山道:“在下西夏冰原派萬臨山。”這時,巫苓燕也跑了過來,邊跑邊道:“萬兄,如何?小妹這不是將人救出來了?”

萬臨山道:“你知不知道你剛纔多危險。他們任何一人都能一掌將你打死。就像剛纔那樣,若不是焦任相救,你跌下去也會跌成半死……”“行了行了,這麼多的死。小妹可不怕死。任何事,小妹只問該不該做。該做的事情,就算是要死,小妹也要去做。這一回,小妹事先沒有問萬兄一聲,是我錯了。好在我也沒死,事情就這樣算了好不好?”巫苓燕道。

“哼,我有七言,你有八語。”萬臨山轉向杜聞秀道:“讓杜兄見笑了。”

“啊,我想起來了,尊駕便是就是失手將武陵派的鐘雲凱打死的那位。”杜聞秀道:“尚要多謝二位的救命之恩。尊駕內功深厚,掌法精奇。那日若不是發生鍾雲凱之事,複試的時候,你我二人就該相遇。這會試的狀元,就該是尊駕的了。”

萬臨山心知,自己當時的武功遠不是這位杜聞秀的對手。即算現在,拳腳功夫也遠不如他。當下只道:“杜兄傷勢如何,要緊麼?”

杜聞秀道:“本來沒甚要緊。不過,既然遇見萬兄這等內功高手,若不請萬兄助我行功療傷,豈不可惜。”

萬臨山心道,這杜聞秀倒還直率,放心讓我以內力助其療傷,將生死交於我手。一轉念,知道就算不讓自己助其療傷,自己現在若要取他性命也易如反掌。失笑之餘,低聲道:“好,我們這就開始。”

一袋煙功夫之後,杜聞秀療傷完畢。杜聞秀問道:“萬兄此行將往何處去?”

萬臨山答道:“往靜棲觀避難。這一點。你我她三人相同。”萬臨山乃是避難,巫苓燕尚是初聞。聞言看了萬臨山一眼。

杜聞秀道:“這位姑娘是……”

“忘了給杜兄介紹了,她乃是吐谷渾的巫苓燕巫姑娘。”

“哈哈哈哈,若是再來一位吐蕃人,四夷便全齊了。”杜聞秀笑道:“這天朝也是,自己稱是禮義之邦,卻對我們稱作蠻夷。難道天朝所有的人都知道禮義廉恥麼?”

萬臨山道:“說我們是蠻夷,似乎也不無道理。瞧,現在我們都走投無路了,像野獸一樣。”

“愈是走投無路,愈顯得我們英雄、美人所見略同。”杜聞秀豪邁地道:“要不了多久,待天朝皇帝入川之時,侍衛必然撤走。屆時,你我便可以脫困了。”

以杜聞秀和萬臨山二人的武功,若聯手,明顯勝過三名侍衛。因此,萬臨山解釋道:“杜兄有所不知。十幾天前,在下身負重傷,手足難動。當時巫姑娘揹負在下前往療傷,路遇吐谷渾武士攔截追殺,便是今日這三位侍衛之一,那位叫烏甘棠的人幫忙解圍的。故此,在下不方便與他們動手。”

杜聞秀詫道:“如此說來。萬兄隨時要走便走,乃自由之身。只是,又何來避難之說呢?”

萬臨山道:“在下的遭遇,一言難盡。總之,是走也不妥,留也不好。並且,在下還身處浪尖之上,下面波濤洶涌,容不得在下不做出選擇。故此,在下只能躲避。”

杜聞秀大聲道:“留什麼留!這個念頭須得趕快打掉,想都不要去想。從哪裡來。就到哪裡去。樹高千丈,尚知落葉歸根,你我大好男兒,難道還不及樹木麼?”

“杜兄之言,很有道理。但是,依在下看來,天下乃百姓之天下。故國的百姓是我父母,這裡的百姓同樣是我父母。所謂天朝,所謂西夏,不過是一種稱呼而已。如果它們的存在,能使百姓幸福,能使萬民安康,當然就應該繼續存在下去。而今,事實正好相反。我西夏的存在,正在阻止西夏的百姓像這裡的百姓一樣幸福。若真正爲西夏的百姓着想,爲自己真正的父母着想,在下不僅不能回去保護西夏,反而應加速西夏的滅亡。”萬臨山道:“只不過,這個決心是很難下的。”

杜聞秀揮掌往旁邊樹上一擊,道:“嗨,外面的女人雖美,但那是別人的媳婦。四川雖好,但它是敵國所屬,說不定那天就要兵戎相見的。”

萬臨山道:“杜兄不必再言。在下若要回去,理由比這些更多。”

“呃,據在下觀察,目前四川與天朝有失體統。若在下與萬兄能在近日返鄉,然後引兵犯境,南北夾攻,則四川官府內外交困,立即土崩瓦解。”見萬臨山臉色有些不豫,杜聞秀忙道:“好了,不說了,不說了。趁天色尚早,趕路要緊。萬兄可有馬匹?”

三人兩騎,自沙坪溯味江再上行十餘里,便到了青城後山最大的中轉之處:泰安場。泰安有座古老的大寺廟。名字叫做泰安寺。它的大殿和山門是重新修過了的。

三人復往前行,到了“又一村”。

這“又一村”,確實名不虛傳。正當“山重水複疑無路”時,忽見茅亭上有“又一村”三字。擡頭看,順着清溪兩岸,店鋪林立,溪邊路旁,野菊盛開,真是名符其實的又一村。著名的青城四絕:青城茶、洞天乳酒、白果燉雞、青城泡菜,在這裡吃起來別有山鄉風味,加上醇厚的山鄉民俗,使三人更加心醉神迷。

吃過了晚飯,三人分頭去打探了一下。重新聚首時,巫苓燕道:“小妹問過了,這裡四通八達。過前面的鐵索橋可到尋仙溝,那裡有飛水巖、天門石、神仙洞等等。如果走吊橋,就是白雲羣洞。這個白雲羣洞就像一個人的頭。五龍溝和飛泉溝就好比是這人的兩隻手臂。那白雲羣洞又叫白雲萬佛洞,有九僧洞、地藏洞、觀音三十二應身洞和萬佛洞等等,上面還有白雲古寺。五龍溝那邊有三潭霧泉、龍寶巖、五龍吐水、涌泉洞、金娃娃沱和龍隱峽棧道。飛泉溝裡面有幽谷飛泉,雙泉水簾洞,觀音巖瀑布、閉月潭、落雁潭和梳妝池,最裡面的是玉華池。沒有人知道里面還有靜棲觀。”

“飛泉溝的走法問清了麼?”萬臨山問道。巫苓燕點了點頭。萬臨山又道:“不錯,巫姑娘問得很仔細。”

巫苓燕道:“那個落雁潭,萬兄去過沒有?”

萬臨山一怔,然後笑道:“在中原,說一個女子美麗,常以沉魚落雁之容、閉月差花之貌來比喻。那日我對薩九牧是胡扯的。”

一旁的杜聞秀聞絃歌而知雅意,也跟着笑了。巫苓燕眼睛一瞪,道:“小妹打聽了這麼多。你們呢,問了多少?”

萬臨山道:“在下和杜兄主要是分頭查看附近有沒有可疑人物,沒有去問路。”巫苓燕轉而緊張地道:“查着了沒有?”萬臨山道:“沒有。”

杜聞秀道:“這個玉華池,想必就取名於溫玉華了。”

“有可能。不過溫玉華長像雖然親切,尚不足以閉月與落雁。”萬臨山道。

巫苓燕睜大了眼睛道:“接下來該幹什麼呢?”

萬臨山道:“早早休息,明日卯時出發。”

“哎,我問過了,店家有副象棋。不如在下與萬兄廝殺兩盤,如何?”杜聞秀道。

提到象棋,萬臨山忽然想起張道凌的比喻,便道:“若是杜兄先行,杜兄準備怎麼開局?”

杜聞秀道:“我這人喜歡直來直去。在下炮二平五,當頭給萬兄一炮。”

“既如此,這棋就不用下了。”萬臨山故作深沉地道:“杜兄已經輸了。”

“這才只走了一步,怎麼就算輸了?”杜聞秀道。

萬臨山微微一笑,道:“這還不簡單?俗話說,當頭炮,馬先跳。杜兄以當頭炮開局,在下便以跳馬來防備。但是,是跳左馬還是右馬,在下拿不定主意。杜兄若有耐心,儘可以十年八年地等下去。若是沒有耐心,就只能認輸了。”

“是這樣啊……”杜聞秀道:“嗯,在下確實輸了。”

早早的上了牀,萬臨山閉上眼睛,努力進入夢鄉。可是杜聞秀的象棋之邀,卻像水底的暗流一樣,固執地、悄無聲息地,穿過濃稠的黑夜,將萬臨山的思緒拉入張道凌所講的小故事之中。

選擇難。難在選擇。若這時師父在此,或溫玉華到來,自己便沒有了選擇,也就沒有了選擇的煩惱。似乎那樣一來,反倒痛快了。

正如張道凌所言,鹹菜固然不好吃,但以前四川的百姓只能吃鹹菜,沒有選擇,也就沒有選擇的煩惱。現在,生活好了,做什麼東西吃的煩惱也就應運而生了。

廣闊的空間,充分的自由,帶來了諸多的選擇,從而產生了選擇的煩惱。對此,張道凌似乎充滿了憐惜。

跳左馬還是跳右馬,是一種選擇。自己是去是留,也是一種選擇。但兩者重要程度懸殊,好像並不能相提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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