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華道:“雲間一片。虛招爲主,但亦可化爲實,最終無孔不入。”
正在這時,遠處忽然冒起一團煙花,溫玉華加快了速度道:“孤城萬仞山,又要孤城,又要分出萬仞,還要分城與山,有些難度。好了,你自己揣摩吧。有人在喚我,我先去了。劍鞘給你,午時羅漢山相會。”
萬臨山接過劍鞘,往旁一放,轉身就不見了溫玉華的蹤跡。不禁驚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不知何日才能達到這種境界。
當下一個人收斂心神,按溫玉華所講方法,詳細鑽研起劍法來。
劍訣一變,萬臨山頓感進入了一個嶄新的武學天地,原來平凡的冰原劍法平空生出許多妙處來。只是尚未實戰,不知威力如何。
時間在萬臨山如癡如醉之間慢慢地溜過。日漸中天。忽然,遠處有人叫道:“站住。你這個yin賊!”
萬臨山猛地一驚,想到前些日子錯了兩回,這回總錯不了。同時又告誡自己,必須拿準對方真是yin賊才能出手。想法一定,縱身往喊聲處奔去。
一起身,萬臨山發覺自己奔行奇速,有如神助,心中暗道卯酉周天的威力真是不小。高興間,正往一根樹枝上踏落,腳剛要踏上去,樹枝卻自己先斷了。巨力使在了空處,一個倒栽蔥,墜了下去。
這一跤跌得好不紮實。萬臨山翻身起來,往四處看了看,心想難道是有人暗算,不可能吧?
站起身來,這回不走樹枝,走地面。展開“陸地飛騰”之術,接着往前急行。只不過因爲要讓開樹木,速度就沒有剛纔快了。
奔行一陣,剛繞過一根大樹,迎面一道黑影撲來。萬臨山抱着謹慎的想法,往旁一閃,卻感到腳上一緊,往下一瞧,暗叫倒黴,雙腳已被一條大蟒纏住。
這條大蟒約有碗口粗細。皮糙肉厚,不怕萬臨山掌力。萬臨山越打,反而越纏越緊。萬臨山先還只怨這蟒蛇耽誤自己的時間,後來才感到脫身不易,而溫玉華的寶劍劍柄也被蟒蛇纏住了,抽不出來,此外身上一件利器也沒有。這樣下去,倒有喪身的可能了。
正在萬臨山心中焦急而又無可奈何之際,不知從那裡飄過來一陣難聽的笛聲。說也奇怪,那蛇一聽見笛聲,就鬆開萬臨山溜走了。
萬臨山手腳已經麻木,活動了一下,想起抓yin賊之事,趕緊再奔,心道,若是yin賊被別的俠義道抓住了,自己又前功盡棄。
跑了一陣,瞧見路上橫陳一具與自己差不多裝束的屍首,摸了一下,呼吸已經停止。這說明方向沒有追錯。
穿過山谷,追上山坡。瞧見前面有人。萬臨山放慢了腳步,注意觀看前面的情景。
但見一名女子依山坡仰天而臥,未有動彈,許是昏厥過去了。一個三十多歲的黑臉和尚正埋頭解那女子的衣衫,欲行苟且之事。
萬臨山想,這下親眼所見,絕對錯不了,正好試一下卯酉周天與剛纔參悟的新劍法的威力。當即大喝一聲,抽出溫玉華的寶劍,衝將出來。
那和尚耳聽人聲,回頭瞟了一眼,見到萬臨山後,大約誤認爲與前面萬臨山所見屍首爲同一人,故此沒有在意,只是一面將左手往後一拂,一面繼續埋頭解那女子的衣衫。
萬臨山先大喝一聲,有不願暗中偷襲之意。眼見對方完全沒有將自己放在眼裡,而繼續在女子身上摸索,頓時心中大怒,起手就將“黃河遠上白”施展出來,並按剛纔溫玉華之言,將前面使得更實。
使到“河”路劍法,寶劍刺出,那和尚左手迴旋,竟來拿自己手腕。萬臨山按較實的要訣,寶劍左右一抖,前行時劍鋒正碰上那和尚的手指,後退時又挨着對方的胳膊。
若是一般的劍,這一下只能使對方掛兩道彩。瞧那和尚的功力。還只能使他略帶輕傷。但這不是一般的劍,而是一把真正削鐵如泥的寶劍。結果是前一下削掉和尚的手指,後一下又削掉和尚的胳膊。和尚整隻左手就算是廢了。
那和尚巨痛之下,仍不急於起身。右手伸到女子身下,運勁一送,將那女子拋開。隨即身子向前急翻,一面遠離萬臨山,一面可以轉過身來。
萬臨山初次使出新的劍法,難以融會貫通,只得按部就班的使。當那和尚伸手到女子身下時,萬臨山正使到“遠”字一路,虛實相間,但勞而無功;拋開女子時,萬臨山使到“上”字一路,一劍劍從下往上反削上來,但上面沒有敵手,也是空費了力氣。最後,當萬臨山使出“白”字一路劍法的時候,自己也以爲又沒結果。
這“白”字路劍法全是虛招,如同在對方身體周圍織成了一道縱橫交錯的網一般。本意不求傷敵,只求困敵。敵手如果不動,什麼事都沒有。偏偏那和尚就在這時向外滾翻,而萬臨山手中又是一把寶劍。一路劍下來,那和尚被斬得直如血人一般,扭動了幾下,再不動了。
萬臨山得此大勝,心中高興異常。自出道以來,直到現在,才總算是做了一件爲民除害的好事。當下整整衣衫,看看天色,時間正好;辨辨方位,而羅漢形山頭也正在不遠;於是趁興走向羅漢山頭。卻將受害女子及寶劍忘在坡上。Www •тt kān •c o
到得山頭,見李遠方已經先到。萬臨山想。自己偷銀,先對不起他,於是搭訕道:“李兄,久違了。”
李遠方亦和顏悅色地應道:“久違了。萬兄真準時啊。”
萬臨山道:“哪裡哪裡,讓李兄久等了。”
李遠方再應道:“客氣客氣。”
一時之間,雙方再無話題。
萬臨山想到今日雙方乃解釋誤會,自己尚需仰仗李遠方的師兄空明來了結鍾雲凱的命案,於是放下架子,沒話找話地道:“呃,那日我們在迎賓館報名之時,他們有什麼十大門派之說,不知李兄可知這是指哪些門派呢?”
李遠方道:“那是官府的場面話。連武陵派都算上了,二十個門派都不止了。咦,他們武陵派不是很急的麼,怎麼到現在還不見蹤影?”
正說着,有三人走上山頭。二人空手,一人揹負着一名女子。
李遠方招呼道:“哎,你們快過來。”待走近後,又道:“我來介紹一下,這位便是冰原派的萬臨山,萬兄。”
那三人表情呆滯,淡淡地應了聲久仰。李遠方對萬臨山道:“這三位是武陵派的,也就是鍾雲凱的師兄。這位名叫祝大明,”萬臨山應了聲“幸會。”“這位阮紹武,”“幸會。”“揹人的這位名叫盧壽寧,”“幸會。”“背上這位就不知道是誰了。”
那祝大明道:“我們來的時候在那邊山上發現的,她昏迷了,只好將她揹負過來。”
李遠方用手一指,道:“是那邊麼?”
祝大明道:“是那邊。”
“你們可看見我師兄?”
“這……”
李遠方見對方表情有異,心裡一急,道:“這什麼,到底看見沒有啊?”又向阮紹武:“啊?”祝大明、阮紹武二人低頭往後一退,沒有回答。
李遠方抓住盧壽寧:“說,你平時是直腸子,說,我師兄怎麼了?”盧壽寧只道:“我……我……”
盧壽寧背上的女子因震動醒了過來,睜眼四下望了望。猛然間,看見萬臨山,喊道:“別過來,你這個yin賊!你殺了禪師還不夠嗎……”
萬臨山自李遠方向祝大明問師兄時起,就感到不妙。到後來事實一一翻出,更覺天旋地轉。一錯再錯又錯,屢錯不改,且一次比一次嚴重。
“姑娘休慌。”祝大明冷笑道:“清晨起來,就見到通緝越獄yin賊殺人兇手萬臨山的告示,卻有四川溫玉華擔保萬兄人品。我們原想,雖然鍾師兄被殺,但如果真的事出有因,純屬誤會,人死也死了,也好趁此機會結識人品方正的萬臨山。但如今,哼哼……”
阮紹武續道:“你武功雖高,但我武陵……”
“別說了!”李遠方一聲大喝,打斷了阮紹武的話。接着又小聲地道:“我師兄到底怎麼樣了?”祝大明搖了搖頭。李遠方轉身抓住萬臨山的前襟,語不成聲地道:“這不是真的……你快說這不是真的,你說啊!”
猛然間,萬臨山想到,少林空明理應行端止方,那麼自己所殺之人就絕對不是空明瞭,於是道:“我,沒有遇見令師兄。”
阮紹武道:“你說這女子誣陷於你,難道她與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萬臨山道:“我不認識她,不知她爲何陷我於不義。”
盧壽寧放下背上的女子,道:“姑娘遭此大難,我等深感痛心。但爲了查清真相,只好讓姑娘把當時經過說一說。”想了一下,又道:“姑娘但請放心,這裡沒有人能傷害姑娘。姑娘有什麼話,直言無妨。”
那女子眼光垂下,柔弱異常,卻語聲清麗地道:“妾身名叫陳玉梅,家住……”
“不必自報家門,只說經過就是。”祝大明打斷那女子的話。須知女子名節爲重,身遭yin賊之辱,知道的人自是越少越好。
那女子斂腰作禮,道:“是。”站直了身,道:“昨夜我正在睡夢之中,忽然被人驚醒。他漢巾蒙面,看不到模樣,身上的衣着正如這位萬臨山一般。”
李遠方恨恨地望了萬臨山一眼,沒有說話。萬臨山心想,待會尊重、溫玉華一到,就可證明自己昨晚的行蹤,故也放心傾聽。
那女子續道:“那yin賊會些妖法,他在我身上點了幾下,我既動不了,也叫不出,想死也不能,只得任他將我負在肩上,出了房門。
“出門之後,yin賊負着我往房上飛去。剛要落在瓦上,一陣柔和而又強勁的大風吹過,我只覺得,頭重腳輕,就暈了過去。
“也不知是哪裡飄來一陣雨,我這樣說,是因爲後來我發現別的地方都沒有下過雨的跡象。我被雨澆醒的時候,發現身處荒郊,天色已明,那yin賊卻在旁邊睡大覺。我一用力,能動,就想悄悄逃走。
“誰知那yin賊很驚醒,我還沒走出幾步,就被他發覺了。他猛地站起身來,惡狠狠地盯着我,我嚇壞了,一動也不敢動。正在這時,猛聽一聲‘站住,你這個yin賊!’一個高大的和尚奔了過來。
“我叫了聲‘禪師救我’轉身向和尚跑去,哪知那yin賊從背後一掌又把我打昏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猛地,我被一震,醒了過來。聽見旁邊有急烈打鬥的聲音,轉過頭一看,正是這位叫萬臨山的在打禪師。他的蒙面汗巾可能在打鬥中掉了,我看得清清楚楚,真的就是他!
“他拿着寶劍,禪師赤手空拳,被他幾下殺死。我眼見慘禍,又昏了過去。
“這次醒來,就是剛纔,就在這裡。”
萬臨山越聽越不對,前面猶可說與自己無關,但聽到後來,自己殺死的和尚居然與“yin賊”是不同的兩個人,不由吼道:“你撒謊,你亂說!”
盧壽寧道:“光吼沒有用,你得說說爲什麼她要撒謊。”
李遠方這時基本平靜下來,道:“我師兄現在何方,到底生死如何?”
祝大明道:“我們見到了空明大師。他傷痕累累,幾近尸解,搬動不易。我們只好就地葬了他。”
李遠方想了一想,對萬臨山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萬臨山道:“我見到的和尚正在解這女子的衣衫,欲行苟且之事,這纔出手的。那和尚也許不是你師兄。”
李遠方道:“你殺死我師兄不算,竟然還要在死後侮辱他的名節。師兄,您英靈不遠,保佑我手刃仇人。”
祝大明向兩位同門道:“這廝武功高強,我們一齊出手,報鍾師兄被殺之仇。”
萬臨山武功底子純厚,得尊重傳卯酉周天之法後內力大大增強,再由溫玉華改正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