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吐谷渾軍隊兵臨城下。按照雷絕招的吩咐。四川藉次主力軍放箭阻擋,高懸免戰牌,閉門不出。晚上,則趁着夜色棄城而去,奔赴劍閣。另外,還給吐谷渾留下了一些似乎是慌亂之中來不及帶走的糧草。
十七日到達劍閣,十九日吐谷渾就追了上來。四川藉次主力軍利用險竣的地形,據險而守。弓箭本來是充足的,但爲了迷惑敵人,還是使用了許多的滾木擂石。
“沙州第一關,不得不攻了。等到西夏醒過來之後夾擊我軍,就不好辦了。”二十日,雷絕招下令進攻沙州。
正如事前所料,西夏軍隊未作堅決抵抗,兩軍稍一接觸,西夏軍隊就往後撤退,幾乎是主動地放棄了沙州。於是,四川藉次主力軍連同駐守劍閣的五千川軍離開了劍閣,越過沙州,轉移到太平川一帶集結。
雷絕招道:“敵軍主力若不在成縣就是在宕縣,成縣的可能性大些。若他們已經得到大理、吐蕃藉士兵後續部隊的報告。望子關將不難攻取,否則就不太容易。此地坡緩谷寬,山上少樹而多草,難以抵抗吐谷渾大軍的衝擊。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兵發望子關。”
望子關,兩旁山勢陡峭,壁立千仞,乃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方。
雷絕招命令尊重和監軍紀波明殿後,防備吐谷渾的追襲,然後帶領防守劍閣的將軍凌向山、俞常泰衝到關前。
遙望巨石壘成的關口及周圍的地形,雷絕招向親兵吩咐道:“有請丐幫言幫主及泰山派掌門楊昌樂。”
不一會兒,言壽風、楊昌樂二人趕到。雷絕招道:“關口旌旗不多,山上沒有崗哨,望子關駐守敵軍必然不多。待會兒我驅使大軍正面向關口發動攻擊,二位前輩則率領所有武林高手爬上山坡,從山上迂迴到敵人後方。明白麼?”
言壽風問道:“萬臨山和尊重算不算武林高手?”
雷絕招答道:“他們二人不算……”
正在此時,吱呀一聲,卻見望子關徐徐打開大門,一哨人馬衝了出來。由於地形較爲狹窄,從關內衝出的西夏士兵並不是很多。這一隊士兵全是騎兵,每行六騎,約二十多行,兩百人的樣子。“咦?他們應該堅守纔是。”雷絕招嘀咕道。
“弓箭手準備!”不待雷絕招發話,凌向山就下達了命令。
西夏騎兵稍一衝進,弓箭手立即輪番放箭。西夏騎兵見勢不妙,折損數人之後。約束住了馬匹。
“衝過去麼?”凌向山問道。雷絕招答:“地形太窄,不好衝鋒。”四川軍隊暫時按兵不動。
過了一陣,西夏騎兵往後稍退,隨後又往兩旁分開,一隊步兵手持藤牌從中間跑出,擋在了騎兵的前面,與四川軍隊相峙。
一名西夏將軍自恃神勇,打馬越衆而出,喝道:“賊寇何人領兵,出來答話!”
雷絕招手一指:“射!”弓箭手箭如雨下,一下子將西夏將軍射成了刺蝟。
雷絕招命令道:“前進三步,放箭緩進。中軍弓箭支援。”
此時弓箭手正分作兩隊以便於輪流射箭,聽到命令之後,後隊從前隊人縫之中衝出,超過前隊三步之後跪下放箭。原來的前隊抽箭搭弦,隨後再次跑上放箭。如此這般,緩緩推進。中軍則不斷地將弓箭傳送至前面,保證前面的弓箭手不至於缺箭。
西夏騎步雖有少數步兵手持藤牌遮擋箭雨,怎奈箭雨太急太密,還是有很多人栽下了馬。衆騎兵羣龍無首,紛紛掉轉馬頭。往望子關敗退。手持藤牌的步兵沒了騎兵的憑藉,不想堅持,亦向後潰退。誰知這時,望子關關口把門的西夏士兵眼見大勢已去,竟搶先把門給關上了。
敗退的西夏士兵失望之餘,氣憤之極,擠在望子關下,不住地咒罵。四川弓前手趁勢掩近,專揀手持藤牌的步兵,放箭射殺。
“停!”言壽風得到雷絕招之授意,喝停了弓箭手,步行走上前來,罵道:“你們這些不成器的東西,光顧着自己的腦袋,竟然搶先關門,阻擋自家兄弟的逃命之路。我軍乃仁義之師,不與你們這些薄情寡義之徒一般見識。現在我軍後退一里,保證不趁機搶關,也算給你們外面的兄弟放一條生路。”隨後,言壽風帶着弓箭手退開。過了很久,望子關纔開門將外面的西夏士兵放了進去。
“剛纔軍師爲何不讓我與來將單打獨鬥一場?”俞常泰問道。
雷絕招道:“兵對兵、將對將,戲文裡倒是這麼唱的。兵對將、將對兵,其實也未嘗不可以。此地太過狹窄,交鋒之後,戰馬衝出,已幾乎接近敵兵,無迴旋餘地,故不適合單挑。此外,敵將自恃武功高強。目空一切,衝得離我軍太近。這是他自尋死路,須怪我不得。”
凌向山道:“適才我軍完全可以將外面的西夏士兵盡數殲滅或者俘獲,請問軍師爲何將他們放了?”
雷絕招笑道:“他們的將軍已死,羣龍無首。放他們回去吵架,正好添點熱鬧。”
“軍師高見。”凌向山抱拳道:“不過,此地十分狹窄,若吐谷渾快速追來,於我軍十分不利。不知軍師下一步作何打算?”
“老辦法。天黑以後再攻。”
入夜,因爲是下弦月,再加上高山的阻擋,山谷中漆黑一片。雷絕招調集兩輛蔽櫓,掩護着士兵摸近望子關。
剛走近,關門忽然大開,一人手執火把,站在門洞當中。士兵們不知西夏有何計策,忙停了腳步,一個傳一個地向後面稟報。
雷絕招聞聽如此怪事,不敢怠慢,從士兵手中拿過一張藤牌,打馬馳向關口。走近之後,定睛觀瞧,門洞中站立之人原來卻是溫玉華。雷絕招大喜過望。跳下馬來,跑過去,一下子將溫玉華抱住,差一點就掉出了淚水。
相擁片刻之後,溫玉華拍了拍雷絕招的肩膀,道:“又軍師傳信,讓你八月一日左右帶吐谷渾進冰湖。”
“八月一日?”雷絕招一想,現在已是七月二十三日,尚有一千多里路程,其中八百里還在西夏境內。如此看來,以行軍速度是無論如何也不行的了。只有逃亡。纔有可能符合雷又招總體的安排。
“望子關的西夏士兵怎麼了?”雷絕招問道。
溫玉華道:“他們願意投降。”
“那好,請溫姑娘帶領歸降的西夏士兵先行一步。我要等到與吐谷渾接戰之後,才能奔逃。”雷絕招道:“告訴三姐,我們四川藉先行士兵共有五萬;另有八萬大理藉士兵、十一萬吐蕃藉士兵和九萬劍南藉士兵在吐谷渾後面驅趕。我們準備經岷縣、臨洮,在炳靈寺和大河家兩處渡過黃河,然後經湟源,到達冰湖。”
“好的,我記住了。我會讓又軍師派人接應的。”溫玉華道:“不過,你現在得先派給我幾個人。這裡的西夏士兵剛剛歸降,我一個人可弄不走。”
“報──”七月二十五日,一個官差跑進了玉門關西夏守軍軍營:“有一股土匪襲擊了涼州。涼州城請求支援。”
“再探再報。”西夏將軍匡立渚揮了揮手,隨即喚道:“親兵,請喬將軍、冉將軍過來一敘。”
不大一會兒功夫,另外兩位將軍喬中沙、冉鄞江趕了過來。匡立渚將涼州被襲之事說了,並問道:“近日龜茲和高昌可有什麼動靜?”
冉鄞江答道:“這一向都沒有什麼動靜。”
匡立渚道:“爲了防止兩國行使調虎離山之計,我意馬上派出偵騎,向龜茲的樓蘭和高昌的哈密方向分別馳出一百里然後迴轉。其餘士兵則集結待命,等候涼州下一步的消息。待偵騎回轉之後,再決定留守與增援的人數。不知二位將軍意下如何?”
喬中沙和冉鄞江都無異議。
少時,涼州第二趟快報,匪軍略有三萬,未亮旗幟。涼州城可能支持不了幾天。
次日,向樓蘭和哈密方向出動的偵騎回報兩國皆無異象。同時,接到涼州第三趟快報:匪軍在城內預先有人接應,只一下就攻破了城門,然後在城中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匡立渚一拍桌子,喝道:“一定是吐谷渾乾的!”
喬中沙道:“事不宜遲,匡將軍趕快下令。”
“留下一千人,其餘人等,隨我趕赴涼州。”匡立渚道。
西夏玉門關士兵,皆是騎兵,行動迅速。次日,就趕到了涼州。進到城中,但見官家糧庫已被洗劫一空,民間大戶人家亦未能倖免。大概是因爲匪軍想盡快撤離,對於平民小戶也就未加騷擾。
打探後得知。匪軍大肆搶劫之後,攜帶金銀細軟、糧食布匹等物,已三日前往酒泉方向去了。
“快追。”
四天之後,追到了酒泉。一打探,匪軍已於兩日前離去。
“匪軍的腳程可不慢哪。”喬中沙道:“我們這麼追趕,只搶得一日。若是算上匪軍攻城,可以說一點都沒有追上。”
冉鄞江道:“匪軍押運着搶來的糧草,能有多快?末將以爲,他們搶得越多,我們就越能夠追上。”
八月二日,玉門關守軍繼續追趕,兩日之後,到了張掖。一打探,還是慢了一日。
冉鄞江道:“下一個城池是金昌,再下一個是武威。末將以爲,我們應該放棄金昌,搶在匪軍的前面,直插武威。然後以逸待勞,等待匪軍。”
“不錯。”匡立渚、喬中沙都表示認同。
那知,等玉門關守軍趕到武威之後,武威的官差竟然報告說匪軍剛剛離去,最多半個時辰。
“怎麼可能?”冉鄞江摸了摸腦袋:“匪軍怎麼可能有這麼快?”
匡立渚問道:“匪軍撤退的時候,是往哪個方向去的?”
武威官差答道:“他們往金昌方向去了。”
“嘿,我們直插武威,他們也直插武威,湊一塊了。”喬中沙嘆道。
匡立渚道:“哪有這麼巧?這說明匪軍之中有高人,事先把我們的行蹤都算準了。”
喬中沙問道:“既然這樣,我們還追不追?”
“追,怎麼不追?難道還怕了不成。”匡立渚向武威官差吩咐道:“叫人端水,喝水之後馬上趕路。”
其實雷又招對這邊並沒有進行什麼算計。雷又招認爲,人心是善變的,建立在對方人心基礎上的算計自然也是不牢靠的。川軍在各個城市附近分別埋有伏兵,然後廣設偵騎,獲得西夏軍隊的消息之後,以旗號、煙火迅速傳遞。這樣就產生了“敵人想救哪裡,我軍就先搶哪裡”的效果。
武威至金昌只有一百五十里,但由於連日追趕,人疲馬乏,等玉門關守軍趕到金昌之時,匪軍又是剛剛離去。
冉鄞江道:“天黑了,休息一下吧。”
匡立渚想道,也確實需要休息了。便道:“匪軍先攻武威,再取金昌,必然是要走景陽,翻越祁連山。祁連山一帶,荒無人煙,我軍應立即補充糧草,明日一早,繼續追擊。”
冉鄞江道:“可官庫糧草已經被匪軍搶了……”喬中沙道:“冉將軍怎麼沒想到挨家挨戶地搜?”匡立渚道:“唉,百姓要受苦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們也是爲了百姓。取之於百姓,還之於百姓就行了。”
“看見匪軍了。”循着匪軍留下的車轍蹄印,過景陽,上盤坡,匆匆追趕。剛追到松樹嶺,冉鄞江就一聲驚呼。
匡立渚、喬中沙聞聲觀瞧,也發現了匪軍。
由於山道狹窄,馬車已經無法通行,匪軍只好將糧草等物資改用馬匹馱運。卻又因爲馬少糧多,需要轉運多次才能運走。並且,匪軍對於馬車也不願失去,幾十輛馬車正被陸續拆卸開來,準備運走。整個松樹嶺一片忙碌。
平地上騎兵衝鋒無往不勝,山嶺間就不行了。山道崎嶇,馬匹根本就快不起來,勢必被敵人的弓箭殺傷過半。況且,此時前方道路之上橫七豎八地堆滿了匪軍拆卸的馬車木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