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是中華民族的搖籃。長江呢。長江是中華民族的什麼?一看到“長江”、“黃河”四個字,人們聯想的又是什麼?這樣的問題,學術上,不存在一致的標準答案。但是在民間、在網絡上卻有。
“樓豬,我對你的景仰,猶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又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怎麼樣?耳熟能詳吧?“長江”,最直接的聯想就是“滔滔不絕”;“黃河”,則是“氾濫”。
黃河,這條中國的母親河,是中國第二長河,世界第五長河。黃河有沒有一項是“第一”的?還真有!不過,就不怎麼光彩了。黃河,因爲中游河段流經黃土高原,帶入大量泥沙,使黃河成爲世界上含沙量最多的河流,是造成水土流失最嚴重的河流。
如果一定要把黃河比喻爲母親,那麼這位母親在生育了中華民族之後,就沒有好好地養育。她的奶水嚴重不足。中游的百姓拿去灌溉莊稼之後,流到下游就成了廢水,還經常出現斷流。流着流着就沒有了。大浪淘沙,又墊高了河牀。河牀一高,她就衝進百姓的房舍。這樣的表現,不是一朝一夕,而是遠古就有。到我們講述的三國時代,已經非常嚴重。說到濮陽的時候,就不得不提一下金堤。金堤是幹什麼的?就是防止黃河氾濫的。
一支十萬人的軍隊使用一百艘船隻兩次過長江,在前後時間間隔不大的情況下,我們可以判斷其需要的時間是差不多的。假如上個月過長江用了五天,這個月必然也是五天左右,出入不會超過一天。而過黃河就不是了。上一個時間浪淘洶涌,舟輯難度;下一個時間說不定騎着馬就可以趟過黃河。因而就在三國這個時代,長江有水師,而黃河卻沒有。
這個時代,長江,其勝過黃河的養育功能已經被人們發現和利用。百姓已經向長江兩岸聚集,並沿着一些大的支流延伸。由於中華民族最先是“黃河”生的,由北往南,長江南面支流的利用遠不如北面。而在長江北面的支流中,利用得最廣的,就是漢江。漢江流域,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荊襄之地。
一條長江,把祖國分成了南北。自此,江北就有了豪爽,江南便添了含蓄。江北遍野皆稱健壯,江南處處都是溫柔。漢江流域本屬於江北,而在三國這個時期。它就相當於後世的江南。
蔡琰生長在長江以北的渺袤平原。猛然間,就來到荊襄這樣的煙淼水鄉。感受着江南一般的煙雨,體味着截然不同的黃昏。她發現這裡的平民百姓就喜歡唱歌,歌在花叢,歌在水邊,歌在低矮的書舍,歌在忙亂的廚房。街道上,明明朗朗地走着仕女,穿戴紅紅綠綠,五彩繽紛。藍花花的頭巾,竹絲絲的斗笠,紅蝴蝶又綠蝴蝶的髮結,還有那羞紅那笑魘那情魅,無時無刻都在羞答答地綻放,無時無刻都在悠悠地飄着奇香。蔡琰醉了,不是因爲酒,而是因爲這江南一般的夢境。
聽說找到南下荊州的道路之後。蔡琰帶着丫環及親兵,另外還帶了一個百人隊,攜帶充足的物資,踏上了南下的山路。
道路的起點還是在弘農。我國早就發明了指南針,但又多次失傳。在三國時期。也是失傳了的。後來,是馬鈞又重新發明了一次。可惜,我們的故事進程中,這時候馬鈞還沒有發明指南針。田潤需要的神臂弓的數量太大了,馬鈞還沒有忙得過來。田潤自己北上大漠,當然是需要指南針的。但因爲田潤是穿越者,並沒有認爲指南針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田潤就帶了一塊磁石上路。當田潤自己需要辯明方向的時候,就拿一根針,在磁石上摩擦幾下,然後懸吊起來,就做成了簡易的指南針。
蔡琰這邊是沒有指南針的。在山路繞來繞去。山民知道方向,蔡琰就不知道了。三百里秦嶺山脈,走了一個月。最後到達了一個叫做毛堂的小地方。
有人煙了,就可以問路了。再往後,越走山勢越緩,道路越是好走,行程就快了一些。十幾天之後,到達鄧縣。就算是完全徹底地出了山了。
蔡琰遣回了百人隊。並讓百人隊捎帶了個命令,在南下的道路中,選擇一段險要的地段建立關口。關口要建成雙關。即,兩道關牆,兩道關閘,守關將士居住的房舍夾在兩關的中間。這樣的雙關,對於兩個方向都能實現有效的防守。
蔡瑁,在演義中,被描寫爲賣主求榮的反面人物。首先稱蔡瑁無才。出陣單挑,被黃蓋以鐵鞭擊中護心鏡而敗走。後劉表復與孫堅接戰,謀士蒯良勸劉表穩守,蔡瑁卻執意迎戰。結果又爲孫堅將領程普所敗。其後說蔡瑁無德。劉表有二子,因次子劉琮娶蔡氏侄女爲妻,故蔡瑁厚愛劉琮,並與劉表外甥張允同爲黨羽,打壓長子劉琦,最後讓劉琮繼位。
這裡,我們可以發現,演義爲蔡瑁構陷的兩大罪狀都與賣主求榮沒有關係。賣主求榮,只能與蔡瑁投降曹操的事情相聯繫。而對於降曹一事,衆所周知,東吳在是佔是降曾經有過爭議。如果降曹就是賣主求榮的話,東吳主降一派豈不都是賣主求榮了?
蔡瑁如果無才,爲何周瑜會設下反間計,使曹操殺掉蔡瑁?演義中說,當週瑜看到蔡瑁的水寨時,曾經大驚失色,讚歎此寨深得水軍之妙也!問水軍都督是誰?左右回答,是蔡瑁、張允。周瑜便想,二人久居江東,諳習水戰。吾必設計先除此二人,然後可以破曹。
由此可知,蔡瑁並非無才,並不僅僅因爲“其姊爲劉表後妻”。所以才“以親見任”。
漢末,蔡氏諸家最爲鼎盛的就是蔡瑁家族。蔡瑁的父親蔡諷,其妹嫁與東漢太尉張溫;諷之長女爲黃承彥之妻;小女爲劉表後妻,皆蔡瑁之妹。這就是一個姑姑兩個妹妹了。還有一個蔡瓚,字茂珪,擔任郿相;蔡琰,字文珪,擔任巴郡太守。這兩人都是蔡瑁的堂兄。蔡瑁自己,則被劉表任命爲南郡竟陵太守、鎮南大將軍軍師。
不過,蔡瑁也並非是什麼完人。我們只能說,蔡瑁就是一個正常人。蔡瑁的性格。驕豪自喜。也就說他有時仗勢欺人,貪圖虛榮。這樣的毛病,很多人都有。他是一個小人,但他並不是十罪不赦的壞人。
今日,蔡瑁無事。正盤算着找點什麼事情樂樂,忽家人來報,有客到訪。名貼上寫的是蔡琰。蔡瑁看了名貼,想到的自然不是蔡昭姬,而是自己的堂兄、擔任巴郡太守的蔡文珪。既是堂兄,正廳接待就有些見外了。於是蔡瑁吩咐下人,將來客帶到偏廳敘話。蔡瑁則轉入內房,換了身體面的衣服出來相見。
蔡琰是絕世美女。長得美不是蔡琰的錯,但既然知道自己長得美,又出來招搖,就是蔡琰的錯了。這並不是太平盛世,而是一個兵荒馬亂的年代。在北邊,隨時隨地都會有強人出沒。見到男人就殺,見到婦女就搶。這也是蔡琰自己在悲憤詩中所描繪的“馬邊懸男頭,馬後載婦女”。而且,就算蔡琰遇到一個沒有同性戀傾向的老太婆,也同樣免不了危險。老太婆自己用不了,但完全可以把蔡琰拿去換食物。誰叫你蔡琰長得那麼美。
漢水流域的荊襄一帶相對於北地來說,還算太平。北邊,袁術駐守的南陽一帶曾經受過黃巾的荼毒,而襄陽卻沒有。但儘管如此,蔡琰帶着十八名親兵並一名丫環走在路上,還是很引人注目的,還是很危險的。因此,蔡琰將親兵留在了鄧縣,只帶一名丫環上路。另外,蔡琰再用一張絲巾將臉蒙上,基本上就算是安全了。
到了襄陽,得找個住的地方吧。住在哪裡纔好呢?第一選擇當然是客棧。但蔡琰並不只是住一兩日。兩名年輕女子,長期住在客棧,必然會引人注意。而且,田潤這邊看重的是糧食等實物,田潤有發行貨幣的打算。因而田潤並沒有多少金錢。相應的,蔡琰也沒有多少金錢。住客棧可是要花錢的。
不住客棧,就得住在熟人家裡。而在襄陽,蔡琰並沒有熟人。這怎麼辦呢?那就現認一個熟人唄。蔡琰打的就是這樣的主意。蔡琰帶着丫頭在襄陽逛了兩日,聽到了蔡瑁的一些事情。於是蔡琰就找上了蔡瑁。
這個時候的蔡瑁是非常富裕的。如果蔡琰及其丫頭住在蔡瑁家裡,所帶給蔡瑁的麻煩基本上是可以忽略不計的。而蔡琰又不是普通人。蔡琰自己雖然沒有取得什麼成就,但蔡琰的父親可是名揚天下的。蔡邕的名氣和地位,比起太尉張溫又不知高上幾許了。因此,蔡琰判斷,對於自己上門攀認親戚一事,貪慕虛榮的蔡瑁肯定不會拒絕。
“哎呀呀,讓堂兄久等了,恕罪恕罪啊!”隨着話語,蔡瑁轉進了偏廳。睜眼一瞧,屋內哪有蔡琰?分明就只有兩個姑娘嘛。
蔡琰和丫頭並沒有落座,而是在打量屋內的陳設。聽到腳步聲,說話聲,再停了數息,蔡琰這才轉過了身子,面朝蔡瑁。手一伸,摘下了蒙面的紗巾。
戴着紗巾見人是不夠禮貌的。當然,對於不重要的人,可以不必取下。蔡琰先前投貼的時候就沒有取下紗巾。也因爲如此,下人沒有見到蔡琰的容色,就把蔡琰當作普通人了。下人只是見到名貼比較精緻,才遞了上去。沒有作過多的說明。而蔡瑁,則理所當然地想成是蔡文珪了。
蔡瑁不由得打了個趔趄。堂兄變成女子,本來就吃了一驚。居然還是絕世姿容的女子,就是驚上加驚了。蔡琰道:“琰兒這廂有禮。”蔡琰自重身份,說是這廂有禮,卻並沒有行禮,典型的光說不練假把式。
蔡瑁並不是心思細膩之人,沒有注意這些細節。聽了蔡琰的話,蔡瑁就問道:“姑娘……也叫蔡琰?”“蔡琰、蔡昭姬。”蔡瑁一聽,不由得嘀咕道:“蔡昭姬……好像在哪兒聽說過似的。”
蔡琰道:“想必德珪兄一定是在族譜上見過小女的名字了。”“族譜?”蔡瑁一愣,頓時就猜想別不是來冒認親戚的吧?蔡瑁本來就是小人心腸,因而很容易往這方面猜想。如果真是來冒認親戚的,按照平時的習慣,那肯定是要逐出門外的。但今兒這人可美呀,這樣美麗的人兒是可以拿出去炫耀的啊。到底是認,還是不認呢?
“怎麼,德珪兄想不起來了麼?”蔡琰道,“家父乃是蔡邕。想起來了吧?”蔡邕蔡中郎,蔡瑁豈有不知?而且蔡瑁早就翻過了族譜,想要找找與蔡邕有什麼親戚關係,可惜沒有找到。想不到這個蔡琰就是鼎鼎大名的才女蔡琰!
蔡瑁早就想攀這門親了,只是苦無門路。如今蔡琰倒過來相認,蔡瑁又豈能相拒?當即蔡瑁裝作恍然大悟的模樣,道:“啊,想起來了。其實瑁早就想登門認親,只是伯父位高官顯,如日中天。因恐旁人指責瑁攀附權貴,而一時未得其便。今昭姬妹妹芳駕光臨,頓使寒舍蓬蓽生輝。妹妹請上坐。”腦袋轉向門口道,“蔡忠,快上點心。”
蔡瑁此時的年齡有三十多歲。對於蔡琰,可以算平輩也可以算長輩。蔡瑁自己這邊的族譜裡面沒有這門親,但自己這邊並不是書香世家。保不齊蔡邕那邊的族譜就真有記載。蔡瑁一是出於敬畏之心,不敢以長輩自居。二是聽到蔡琰叫自己爲德珪兄,於是就順口稱呼蔡琰爲妹妹了。
“如今這門親,就算是認下了。”蔡琰道。蔡瑁卻道:“是、是。不過,愚兄認爲,改日還是設個香案,正式一點的好。”蔡瑁其實心裡想的是在衆人面前炫耀一下,“卻不知妹妹能否多住些時日?”蔡琰答道:“然也。我行期未定。住一兩月無妨。”
蔡瑁一聽,住一兩月,這又太長了點。不由得問道:“莫非妹妹乃爲水軍換船之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