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韋的騎兵有兩百多人投降了。田蘭問了一下。這些人如實交待了情況。田蘭就納悶了。自己從東阿出發,典韋從徐州過來,都往範縣而去,怎麼就會碰上呢?於是,又從東阿的俘虜裡提了幾個人出來,分開一問,才知道前面的嚮導使了壞。
原來範縣在黃河以北,濟北的西南方向。以田蘭軍現在的位置,可以北上東平,然後渡過黃河,到達範縣。田蘭想了想,覺得道路雖近,卻沒有緩衝餘地。便命令部隊調頭往回走。
再經過東阿的時候,張遼的部隊已經開進城中了。田蘭不禁想到,當初張遼的部隊在濟北駐紮那麼久,怎麼就沒發覺範縣的敵軍呢?
田蘭沒進東阿。繼續前進,到了濟南。因天色已晚,便把部隊開進了城中。濟南城池龐大,田蘭這點人馬進去,完全沒問題。
壬癸兩隊的千夫長來找田蘭。千夫長請求,飯後即渡河偵察範縣敵情。田蘭準了。
因爲張遼的軍隊不久前才從濟北南渡。所以船隻木筏都是現成的。次日上午,田蘭的軍隊準備北渡黃河,卻望見有船正在南渡。
這是哪裡的軍隊?是張遼的?沒道理啊。張遼不是在東阿麼,怎麼又回到濟北去了。但若不是張遼的軍隊,難不成還是劉備的?
過江的船隻順着水流逐漸往下漂移,馬上就要靠岸了。田蘭當即下令,派了身邊的丁隊趕赴下游,阻擊敵軍。結果丁隊一去,居然並沒有交戰。直接讓船上的人上了岸。
看來還真是張遼的軍隊了。田蘭正在瞎想,丁隊回來了,報告說乘船南渡的,是壬癸兩隊的兄弟押送的範縣俘虜。田蘭聽了,氣爲之一滯,這麼說來,範縣已經打下來了麼?這兩個猴精,說是偵察敵情,搞了半天全隊出去了啊。
接下來空船繼續上行,還增加了一些空船向北岸駛去,裝載第二批俘虜。岸邊的俘虜跟東阿的俘虜一起,又被轉回了濟南。
于禁呢?這下可就有兵給他練了。田蘭一問,才知道于禁跟郭嘉到張遼那邊去了。
整個上午田蘭就在河邊吹風。最後壬癸兩隊的千夫長來了,報告田潤說,他們乘夜偵察敵情,發現敵軍城牆上士兵極少,機不可失,這才貿然採取了行動。田蘭道:“是啊,你們發現機不可失。然後纔派人過河來把全隊的士兵叫醒,再過河去打範縣。有這理兒嗎?”壬癸兩隊的千夫長這才老實了,說末將擅自行動,請田帥責罰。田蘭又問有沒有抓住高級將領。二人說抓了兩個,一人叫程昱,一人叫呂虔。田蘭就叫他們把這兩人帶來。二人遲疑了一下,說因爲程呂二人言辭尖刻,擔心俘虜暴動,就把程呂二人殺了。
田蘭說:“我不怪你們。但是你們確實犯了軍紀。擅自行動十鞭,哄騙上官三十鞭。共四十鞭,不打還是不行的。”二人齊道,願意受罰。
田蘭認爲,戰典韋的騎兵,不算什麼功績。郭嘉等人根本就不知道這支騎兵,而這支騎兵人數也忒少了點,就抓到兩百多俘虜。要取信於人,是很困難的。取了範縣就不同了,範縣的俘虜有八千多,這是明擺着的。田潤把俘虜留在濟南城,讓甲隊看守,準備率領其餘的九千人趕赴東阿。
“田帥這是準備往哪兒去?”郭圖來了。田蘭道:“到東阿。調文遠的主力打鄄城。”郭圖道:“事到如今,可難了點。”“哦,”田蘭道,“你是說郭奉孝會從中阻撓是吧?我已經想好了,先把郭奉孝叫出來,派兵把他抓住,然後再去見文遠。”
“這個萬萬不可,”郭圖道,“若抓了奉孝,總督沒辦法幫親不幫理的。”田蘭道:“我也沒真想抓他。料他也不敢反對我的。”郭圖道:“不過,屬下以爲,調文遠的主力打鄄城是不對的。”田蘭道:“怎麼個不對法?”
郭圖道:“我軍攻掠東阿之後,就應該調頭南下設伏。彼時鄄城有濟陰的雲長兵士施壓,範縣有文遠的主力逼迫。曹賊聞信,必定回帥急求。誰知,我軍轉眼又取了範縣。此時,再怎麼圍困鄄城,曹賊都不會回來的了。因爲我軍暴露了能夠奪取鄄城的實力,能取而未取,必定是個圈套。以曹賊之精,定然全力攻打徐州,不會回來的了。”
田蘭道:“怪我沒說清楚。我是想,調文遠的主力跟我軍一起打鄄城。我可沒想南下設伏。”郭圖聽了,想了一下,道:“既如此,也好。奪一城算一城。取了鄄城,曹賊在兗、豫二州更無兵矣。”
事情進展得很順利。田蘭到東阿說了自己的打算之後,張遼當即大喜,往郭嘉一看。郭嘉沒有說話,既不表示贊成也不表示反對。田蘭的提議就算是通過了。
當即,于禁帶了一千張遼的主力士兵前往濟南,去替換田蘭的甲隊,然後駐守濟南,長期練兵。其餘衆人,則再次啓程,往鄄城進發。另外,還向濟陰的關羽部隊派遣了信使。
當日宿營接山,次日再行,至距鄄城八十里的鉅野龍堌宿營。接到關羽書信,關羽已在鄄城西北的莊寨紮營。
田蘭決定,張遼攻東門,關羽攻西門,自己打南門。留下北門不打。由田蘭的丙隊守在距離北門數裡之外的蘇閣。此時,丙隊已經裝備了典韋騎兵的戰馬,變成準騎兵了。用於追擊逃兵正合適。這時,已經沒有人向郭嘉問計。郭嘉也把自己當作是鋸了嘴的葫蘆,懶得說話了。
田蘭這邊,先移師至南面的馬樓。紮寨完畢,再率兵逼近城樓察看情況。城內的曹洪自從在關羽那兒單挑吃虧之後,就再也龜縮不出了。是故田蘭等人前進到距城一里,鄄城都沒有動靜。
繼續前行。到三百步的距離。田蘭赫然發現城樓上晾曬着許多棉絮。“這城裡的小孩都尿炕了還是怎麼着啊?”周圍的人都答不上來。田蘭抽了一支箭出來,遞給親兵,說:“找布條,綁上,浸油,點燃。”然後將神臂弓的機括撥到拉弓五次。弄完了,一箭射出。棉絮的目標較大,射中了,但棉絮柔軟,能夠穿透鐵盾的強矢卻無法透過棉絮。箭身的火布挨着了棉絮,估計棉絮浸了水。未能點着。箭矢就這樣掉了下去。
“好傢伙!”田蘭道,“原來這些浸了尿的棉絮是用來對付我們的弓箭的呀。看來,一定有東阿的殘兵逃到了這裡。”“那我們怎麼辦呢?”旁邊一名親兵問道。田蘭又將神臂弓的機括撥回拉弓三次,道:“我怎麼知道。回去大夥商量着辦唄。”
田蘭帶了爲自己掠陣的顏良,再策馬走到兩百步距離,朗聲道:“城上的人聽了。吾乃三州總督麾下東線主戰軍元帥田蘭是也。城內誰人與我一戰?”
片刻之後,城樓上荀攸答道:“免戰。吾正憑藉城牆的優勢等你進攻。要看你三萬士兵能否攻下鄄城。”田蘭無奈,只得退後,率兵回到馬樓。
略事休整之後,田蘭把帳下諸將包括千夫長在內都召集了起來,向衆人問計,如何攻取鄄城。郭圖道:“關於強弓壓制,子義的胳膊本來就沒有恢復,無法施展。就算能夠施展,對方浸了孩兒尿的破棉絮也正好擋住了我們的箭矢。而鄄城內的士兵又多,又被我們大軍壓境,城內一定會倍加警惕,不間斷地防守城牆。乘夜用鉤索爬牆的辦法也不能使用了。大家合計一下,看看還有什麼別的辦法。”
田蘭道:“先申明一下。一般的辦法,就不用說了。比方說,伐木造雲梯造攻;又或者造井欄與敵軍對射。要說,大家得儘量說些平時不用的方法纔好。”
一名千夫長道:“我們可以挖地道,然後派兵鑽進城內,內外夾攻。”
郭圖道:“挖地道似乎不行。此地土質鬆軟,挖地道確實很容易。但也正因爲其容易,城內定會防備。城內只需要埋設一個水缸,就能聽到我們掘地的聲音。然後守在地道口,甕中捉鱉。”
太史慈道:“末將慚愧,想不到什麼辦法。”
顏良道:“今日田帥的火箭,末將看來,勁力十足。我們可以用同樣的弓箭,但不射城牆上的棉絮,越過城牆,射進城內。在城內弄出火災,實行火攻騷擾。只是,這個辦法能夠在多長時間內奏效,末將不知。”
“顏將軍的辦法很不錯啊。”田蘭讚了一句,又道,“還有沒有別的呢?”這一下,就冷場了。田蘭追問道,“有就快說,不說的話,我馬上就決定了啊。”衆人一聽,似乎田蘭言下之意是已經有了計較,就更是不說了。
田蘭等了一會兒,見真的沒人說話了,便道:“好了。今天就算是主意已經想完了。剩下的鬼主意就下次再說吧。我決定採用挖地道的辦法。挖地道,可是很好玩的。”
可不?就兩個辦法。一個是挖地道,一個是射火箭。挖地道的辦法一說出來就被郭圖否決了,應該是個蠢辦法。射火箭的辦法想來都是能行的。點火肯定行,但卻與攻城無關。實際上就剩下挖地道一個辦法了。辦法雖然愚蠢,但田潤不是說過,啥事都反着來嗎?越是不行,就越行嘛。
田蘭這支隊伍早就灌輸了絕對服從的概念。既然田蘭已有決定,那麼就堅決執行了。
田蘭自己,早些年曾經跟田潤一道,參加過一座礦井的奠基儀式。當時的田潤實在風光,讓田蘭羨慕不已。如今開挖地道,田蘭也要弄個儀式。
從哪兒開始挖呢?照理說,這種攻城的地道是應該保密的,需要在城內視兵視線不及的遠處開挖。但郭圖不是說了嘛,城內肯定會知道的。既然知道,還保什麼密呀。因此田蘭決定,就在城內弓箭剛好射不到的地方開挖。那樣,將有利於縮短距離。
田蘭派出士兵,四處伐木,製作大量的木板木樁。這是做什麼呢?這是田蘭在礦井裡看過的,爲了防止隧道倒塌的保護性措施。不挖則已,要挖就要挖好。
準備了一天之後,奠基儀式終於開始了。田潤奠基的時候是說過一番話的。田蘭記不住,這時也不知道該怎樣說。田蘭記得清楚的是,要埋一塊石頭,石頭上有“奠基”二字。然後要剷土灑向那塊石頭,緊接着就是全場鼓掌。這些,田蘭就一一照做了。當然,鼓掌的是田蘭的士兵。鄄城的守城士兵可沒有鼓掌。
平地往下挖,得斜着挖。斜着挖的話,在水平方向就會延伸很遠。那是礦井的做法。到田蘭這裡,就綜合了一下,把斜坡變成了階梯,既是斜的,又縮短了水平方向的距離。
田蘭整天都泡在地道這邊,每隔一段時間,就下去檢查安全,時不時還親自動手挖掘一陣。挖出來的棄土被陸續運了出來,士兵們運到一個稍遠的地方,就倒了。
這一帶的土質正如郭圖所說的那樣,鬆軟,而富有粘性。非常好挖。只挖了兩個時辰,就夠了深度。再挖了兩個時辰,就在地下前進了五十步。地道口距離城牆四百步。照這樣的進度,再有十六個時辰,就能接近城牆。但田蘭發話了,說是一定要往上掏個通風口。
如此這般,晝夜不停,挑燈夜戰,第二天晚上就挖到了城牆根。士兵報告說,遇到城牆的硬基,地道無法再往前挖了。田蘭下去看了一下,說,拐彎,橫着往下挖。
第三日天還沒亮,又有士兵報告說,過了城牆的基礎。田蘭說,那就再拐彎,往城內挖。天亮了,吃過早飯,士兵又來報告,說已經過了城牆。問又怎麼挖。
這下田蘭沒有主意了。往城內挖就是郭圖分析的那種結果,那是肯定不行的。不挖了,不挖了又幹啥呢?於是田蘭說,乾脆就順着城牆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