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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飯

我要做飯

胤軍這幾日全體上下都開始忙起來。按照王斯禮的指示,很多營帳都需要移動一段距離,纔可以騰出足夠的地方。蘇清痕讓全軍上下,各自動自己的帳篷。

帳篷動完了,接着就是其他林林總總雜七雜八的事情。糧草庫換地方啊、原來的馬廄不夠用了要擴建啊、新兵器送到要入庫啊等等等等。

這麼一來,最忙的反而是火頭軍。本來戰士吃的就多,這麼一來吃的更多了,全軍上下都胃口大開。最讓火頭軍的人無法理解的是,蘇清痕忽然變得很喜歡來火頭營視察。

掌勺的老兵何大壯戰戰兢兢看着氣定神閒坐在一旁的雲麾將軍,冷汗一層一層的往下掉,手裡的大銅勺都快揮不動了。

蘇清痕奇怪的看着何大壯:“老何啊,這天氣有那麼熱?你怎麼出這麼多汗?”

他擡頭看看快到正午的陽光,再看看直往外噴火苗子的大鐵鍋,似乎有些明白對方爲何一直冒汗了。果然,是天太熱的過。反正不是因爲自己在這裡礙眼的過,總之不怪自己,絕對不怪自己。某人很自欺欺人的給自己找理由。

何大壯聽到將軍指責自己,汗更多了,不一會,便可用汗流浹背來形容他的狀態。

其他人也俱是戰戰兢兢,一會有人不小心切了手,一會不小心有人打翻了醬油瓶。大家心裡只有一個共同念頭:蘇將軍,您看完了,覺得沒問題了,就趕緊走吧。

蘇清痕很好心的安慰大夥兒:“我就是來這裡轉轉,普通巡檢,你們幹自己活就好,我隨便看看,隨便看看。”

何大壯怎麼也想不明白,蘇清痕這到底是玩的哪一齣。

蘇清痕的想法更簡單。他今日一大早帶着林亦出去“遛彎”,然後在校場上教他練武。歇息的時候,他和林亦聊了會“家常”。於是,他得到一個十分意外的驚人的消息————林鐘憑和蕭月成婚多年,一直都是林鐘憑做飯!

大胤會做飯的男人很多,畢竟女人不方便拋頭露面,大大小小的餐館酒樓,掌勺師父基本都是男人。像蘇母那樣擺攤子賣小吃的女子甚少,而且基本都是生活所迫,否則絕不會出去拋頭露面。宮裡的御廚也基本都是男人。大戶人家的廚房裡掌勺的倒是有女人,但也有不少是男人。所以林鐘憑會做飯,蘇清痕並不稀奇。蕭月在軍營養傷那段時間,林鐘憑正好是火頭軍,藉助職務之便,在蘇清痕的默許之下給蕭月開小竈。蘇清痕一直覺得那是理所當然的。畢竟蕭月那時候連下牀都困難,做丈夫的體貼體貼關心關心,完全合情合理,沒有任何值得非議和奇怪的地方。

可是林亦今早那番話,就讓蘇清痕有些震驚了。林亦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娘做的飯菜不好吃,我爹做的纔好吃呢。我吃過最好吃的飯菜,就是爹做的。我家裡和別人家不太一樣,我家一直都是爹爹做飯,可是別人家,都是娘做飯的。”

蘇清痕震驚半晌之後,方纔回過神來,然後頓覺壓力大增。

在大胤,家務活之類的,都是女人做,男人從來不做飯,哪怕那男人的職業是個廚子,回家之後,也是老婆做飯。一些讀書人更是喜歡把什麼“君子遠庖廚”放在嘴邊。林鐘憑居然如此體貼妻子?

他怎麼也不能比林鐘憑做的差吧?

不就是不會做飯嗎?他從頭學還不行嗎?於是,蘇清痕今日格外喜歡在火頭軍的地盤上視察,轉了一圈又一圈。

蘇清痕這一“隨便看看”,導致火頭營裡的人一直手忙腳亂,做事總是出錯。

蘇清痕嗅到一絲氣息,忙對何大壯道:“老何,糊了!”

何大壯一驚,忙翻炒了幾下,喚來幫手,端起大鐵鍋,將鍋裡的白菜倒在一個鐵皮桶裡,足足倒了兩桶才倒乾淨,這便算是將一鍋大白菜出鍋了。

一個剛加入火頭軍的小夥子,挑起兩個大鐵桶,利索的走了。

何大壯開始炒下一鍋菜——土豆絲。

有火頭軍將兩盆洗淨切好土豆絲擡了過來,然後乖乖退到一旁去忙自己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蘇將軍認爲自己在偷懶。

何大壯先是舀了一瓢水倒入剛纔炒過白菜的鍋子,再拿炊杵一刷,利索的將水倒掉,重新將鐵鍋架在爐子上。

何大壯熟練的幹完活後,發現蘇清痕仍在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又有些心虛,險些將一大勺豬油扣在鍋外面。

蘇清痕瞧得不耐煩,乾脆上前道:“等油熱了之後,就將土豆絲放進去翻炒,是不是?”

何大壯小心翼翼回道:“這個……我們這裡一直是這樣子的……”

蘇清痕從他手裡拿過銅勺:“我怎麼看你手一直髮抖呢?是不是病了?要不你去一旁歇歇吧,我來試試。”

何大壯又是一驚,眼睛睜得溜圓,緊緊握着銅勺不鬆手:“蘇將軍,使不得使不得。”

旁邊有人提醒道:“老何,火太大,油熱過了,小心土豆絲放進去後起火。”

何大壯只得鬆開銅勺,笨手笨腳的提起一桶土豆絲,直接倒進了油鍋。

蘇清痕很適時的拿着銅勺去鍋裡翻炒。何大壯只得“冒死”從他手裡強行奪過銅勺:“將軍哪,你要折殺小人嗎?”

蘇清痕不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反問道:“是不是翻炒幾下後,直接放鹽就行?”

“最好再加點醋。”何大壯答完後,又道,“其實做菜沒有這麼簡單,這是給普通士兵吃的,當然馬馬虎虎就過去了。”

“士兵每天操練,還要打仗,真是要多辛苦有多辛苦,怎麼能馬虎呢?如果想做得好吃點,該怎麼辦呢?”

何大壯一邊自己翻炒,一邊道:“蘇將軍,誰負責你的伙食,你可以去問問誰。你們的伙食都比較精細。”

蘇清痕腹誹,我要能去那裡,還來你這裡做什麼?負責主帥和幾個主將伙食的,是同一個人。王斯禮很重視幾個將帥的飲食安全,時不時派人過去瞧瞧,他若沒事湊過去,很容易被王斯禮發現異常的。

蘇清痕只管問自己的:“這土豆絲是怎麼切的?這麼細?”

何大壯喚來幫手將土豆絲出鍋,定了定神後,問道:“蘇將軍,你……真是來視察的?”

蘇清痕點點頭,面不改色:“是啊。要不我來這裡幹什麼?我覺得這邊衛生大有改善,大家幹活也很勤快,不錯不錯。”

何大壯小心試探着問道:“將軍,你真不是……來學做飯的?”

蘇清痕心道,自己學做飯的意願,真的有那麼明顯麼?這種關頭,堂堂雲麾將軍,竟然跑到火頭營裡來學做飯,若是傳出去,遭人笑話他不怕————他怕王斯禮找麻煩。王元帥一通粗的文的罵下來,半個時辰都不帶歇口氣的,一點也沒有武將的雷霆手段,頗有暴躁老婦罵街的風格。

想到這裡,蘇清痕斥責道:“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真是荒唐!”他擡頭看看太陽,“時辰不早了,本將也該回去了。”然後灰溜溜閃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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