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是青北郡守千金木盛開。
於是,在他的面前,木盛開行了禮,“青北郡守之女木盛開拜見九王爺!”
花容千黎看着她,時隔兩年未見,木盛開還是一副男裝的模樣,清俊秀美,姿態灑脫鐦。
一如當年書院的模樣郎。
“起身吧,本王也沒想到這個時候你會過來!”
木盛開起身,她笑了起來,目光也染上了笑意,“今日一見,倒是更懷念當年了,當年不知你是當今九王爺,你也不知我是青北郡守之女,一切隨意了許多。兩年不見,看九王爺這副樣子,應當過得不錯!”
花容千黎率自朝着裡頭走去,入了座後,立即有下人端來了茶水。
木盛開朝他走去,在他的對面入座,花容千黎看着她的模樣,點頭,“本王這兩年委實過得還成,盛開這兩年過得如何呢?”
其實,他曾以爲兩年前她就該來找他了。
可是這兩年她沒有出現。
直到今日!
這兩年……
木盛開的眼裡閃過一抹轉瞬即逝的幽怨,而後笑意盈盈,“在外女扮男裝可謂野慣了,回去之後,兩年的時間都在閨閣裡學着女紅與女子的禮儀,我爹可說了,稍有長進!”
說着她就笑了起來。
她本就生得美麗,儘管一身男裝,卻也掩藏不住她的秀美。
一句盛開,她等了兩年,終於再次聽到。
不是木小姐,不是木盛開,而是盛開。
經由他的口中吐出,那盛開兩字的意味沒來由地有些變了。
花容千黎點頭,抿了口茶水,便沒有再出聲,木盛開卻像是習慣他的沉默,笑道,“沒想到兩年不見,你都立了正妃,聽聞九王妃乃是尉遲將軍之女,是尉遲大將軍的掌上明珠,皇上親自賜婚,想來是個極好的女子,怎麼不讓王妃出來也好讓我認識認識!”
“王妃身子不適,若是想見,往後可有不少時日,不知你這回過來是……”
木盛開含笑,“你也知道我大哥一心從商,無心功名,我大哥來此做生意,我便央求他帶我前來,所以便來此探望老朋友!這一次行程可能會比較久。”
花容千黎點頭,“難得一見,午膳便留下來吧,本王記得你酒量不錯,也陪本王小酌幾杯。”
木盛開自然樂意之極,她點頭,“這些時日我與我大哥就住在南街的開明客棧,九王爺若是閒時也可常去,我做東,如何?”
花容千黎自然並無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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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時,自然擺宴月下西樓,花容千黎知道平日裡的木盛開喜歡絲竹之聲,便讓水連雲請了有名的琴師過來彈奏。
隔着簾子見不到其人,只能隱約可見一風骨尚佳的身影,琴聲清越,如鳥鳴如流水。
木盛開的酒量一開始是很一般的,但是三年的時光在書院中同無數男子一起度過,那期間她自然學會了喝酒,而且酒量堪比男子。
她連敬了花容千黎三杯,飲的是桃花釀,入口極爲香醇,吞吐之時的氣息也是芬芳的。
她自然是喝過的,當年花容千黎極爲挑嘴,喝的都是瓊漿玉液,有不少便是從宮內讓人運去書院的,所以不少人有幸飲得皇族才能喝到的桃花釀。
花容千黎卻有些心不在焉,他看着天色,正是用午膳的時間,卻不知李時光那女人是否有按時用膳,他的手輕輕地敲着桌子,正端着酒杯的木盛開見此,抿着笑問他,“九王爺是否有心事?”
花容千黎搖頭,“沒什麼!”
“倒是突然想起了以往在書院的生活,千漓,若有時間,我們再一起回書院看看可好?”
千漓,是他在書院裡用的名字。
木盛開自然更喜歡這個名字,是千漓不是千黎。
花容千黎自然清楚她並非稱呼自己的名諱,而是他在書院裡所用的名字,他的親生母妃姓姜,而他在書院的名字姜千漓!
不似李時光那女人出口閉口便是花容千黎!
“等有時間再說吧,回書院的路途遙遠,若沒有一兩個月的空閒時間,怕是難能一去。”
木盛開也知他平日裡事務繁忙,能這麼回答她,已經算是難得的。
回疏遠的路途確實遙遠,但她很想念那一段時日。
書院裡的一草一木,一朝一夕,那都是記憶中最爲美好的,也是最爲珍貴的。
木盛開笑了,午膳用後,兩人又談了不少的事情,期間大都是木盛開談起書院的事情,那些都是滿滿的回憶。
花容千黎安靜地聽着,偶爾回上一兩句話。
木盛開是在天黑前離開的,花容千黎沒有留她下來用晚膳,木盛開也是個明白人,先是提起了離開一事。
花容千黎不作挽留,但也同水連雲送她到王府門口。
“改日再來拜訪,今日沒有見着九王妃,倒也有些遺憾,千漓,我走了!”
她朝他一笑,轉身上了馬車。
一身男裝的她上馬車倒也乾淨利落,不似女子的嬌柔。
花容千黎只是點頭,淡然一笑,“路上小心!”
等到馬車緩緩駛出,花容千黎這才轉身踏入了王府。
車簾子被拉開,木盛開朝外望來,看到那一抹已經踏入王府裡的墨色身姿,眼裡有一抹溫柔。
兩年前,她也想過來找他,可是當時舊疾發作,幾乎要了她的命,這一休養便是兩年。
於是就在府裡等他,望穿秋水,一等便是等了兩年,沒有等到他上門提親,等來的是聖上賜婚。
而他大婚,迎娶尉遲大將軍的掌上明珠,新娘不是她木盛開。
終歸是晚了一步。
不過沒有關係,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情,只要能夠日日見他,陪伴在他的身邊,正妃、側妃或是小妾,在愛情面前她可以變得卑微。
只要他的心裡有她!
更何況任憑她青北郡守的千金,也不至於會淪落到小妾的身份。
她的手突然撫向自己平坦的小腹,以他的身份,自然該有他的子嗣,正好她也需要別的女人來替他傳宗接代!
“花容千黎,姜千漓……”
紅脣微啓,她看着他消失的背影,輕輕喊出這熟悉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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盞盞燈籠高掛,廳堂倒也明亮。
李時光看着飯桌上的菜色,還有那兩副碗筷,這麼準備應當是花容千黎晚上會過來用膳,她看了看時間,等了也有些時候了。
說不定今日來的客人會留下來用晚膳,畢竟是當年的同窗。
同窗情誼,兩年未見,再見之日必定有許多話要說的。
李時光想到此也就不再等候,拿了筷子就開始夾菜,還未吃上幾口就聽到南胭脂外在行禮的聲音。
而後花容千黎進來了。
他看到李時光竟然沒有等他,已是獨自用膳,眉頭輕蹙,入了座之後,才道,“怎麼不等本王呢?”
“你又沒說你要過來用膳!”天地可鑑,她是等過的等到飯菜都要涼了。
他是說了中午不過來用膳,但沒說晚上不來!
花容千黎也不與她計較,輕嘆了聲,往她的碗裡夾了幾樣她喜歡吃的菜,才問,“今日身子可有不適?”
李時光一愣,而後搖頭。
好吧,她得承認,來了那麼多年的大姨媽,第一次讓一個男人關心。
“若有不適也別不好意思開口,讓胭脂去請大夫,明白嗎?”
李時光點頭,這麼點小事還要去請大夫……
她以往痛經那是小腹絞痛,腰腿痠疼,腦袋發疼發昏,也不至於去看醫生,一般忍忍也就算過去了。
幾乎每月如此!
見她難得安分,花容千黎笑了起來,夾了幾筷子的菜,又道“今日的客人木盛開,也就是當年女扮男裝混入書院的青北郡守千金,過兩日她可能還會來,你好好打扮一番。她想見你!”
若是男子,他自然不同意讓李時光出來見,但木盛開是女子,也就沒什麼可顧忌的,再者李時光近日來的表現也算乖巧安分。
青北,她知道那個地方,最近所看的地方誌,便有看到青北這個地方,那是一片遼闊的土地,而郡守這個職位,相當於現代省長。
也就是說今日來的木盛開是省長的女兒!
女扮男裝,她想起祝英臺,莫不是……
李時光盯着他看,突然問了一句,“知道梁山伯與祝英臺嗎?”
花容千黎不解她爲何說起這話,便點頭,“看過編排出的戲子。”
而後就笑了,“的確如此,當日木盛開男扮女裝求學,確實如祝英臺一般,再者木盛開聰穎伶俐,她的學問在衆多同窗之間也算是脫穎而出。”
李時光卻不這麼想,“我以爲你是那梁山伯!祝英臺看上的便是那梁山伯!”
木盛開在他的評價中如此之高,想來也是個奇女子!
這樣的年代女扮男裝求學,混在一堆男子之間,生活上有諸多的不方便。
木盛開,她倒是有興趣一見。
不過若真是梁山伯……
那也不至於兩年之後纔來見他,女子的青春是短暫的,特別是古代。
“你多想了!”花容千黎斂起了笑意。
當初他確實也曾這麼想過,當他知道木盛開是女子的時候,他也曾想待到回皇城請命立她爲王妃,反正他娶誰不是娶?
更何況木盛開這樣的女子與他也算是談得來,總歸是要立妃的,若是立了木盛開,他背後的支柱便是整個青北。
於他,有利而無弊!
只是,分開之後的這兩年來,他並未上門去提親,而她也未曾過來找他。
當日分別之後,他在包袱裡收到一封信,是木盛開送給他的。
裡面只有娟秀的一行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再後來,他娶了眼前這個女人!
冒牌貨!
一點兒大家閨秀的舉止都沒有,更多的時候如同市井潑婦,想從她的身上找優點,這麼幾個月了,他還真是一點兒都沒有發現。
想到此,花容千黎又笑了起來,突然輕喚了一聲她的名字,“時光。”
李時光擡起臉不解地朝他望去,等了一會沒等到下文,便問,“做什麼喊我的名字又不說話?你喊着玩兒的嗎?”
花容千黎沒有說話,只是帶着微笑緩慢地用膳,偶爾給她夾上一筷子的菜。
“莫名其妙!”
她輕哼了聲,感覺到今日的花容千黎心情似乎很好,難道是因爲見到了木盛開?
否則怎麼回來到現在如個沒有脾氣的男人?
用完晚膳,李時光伸了記懶腰,突然想起一事,她朝着花容千黎伸出了手。
“昨晚可是說好的,我先付錢,回了王府,你得還我錢!四捨五入吧,你得還我一兩!”
花容千黎吃飽喝足,看着突然伸手要錢的李時光,輕哼了聲,“昨晚你吃了那麼多,本王就只吃了幾口面,憑什麼本王要給你一兩?”
這是想要賴賬了?
李時光眨了眨眼,發覺每次跟他談錢都很傷感情。
“昨天就說好的,你可不能不給呀!”
她跨下了一張小臉,早知道他會賴賬,她就餓着肚子回王府再吃好了!
“那就……先賒着吧!”花容千黎一笑,起身走出了廳堂。
賒賬?
他已經賒了好多賬了!
好幾個月的工資都捏在他手裡,此時連一兩銀子都不肯給,他想要做什麼?
李時光見他要走立即追了上去,一把將他的袖子拉住。
“一兩銀子,你至於這樣嗎?花容千黎,你並不窮啊!”
他是不窮,就是不想給她!
一個銅板,都不想給。
“等你把《女誡》抄完,本王再考慮要不要給你那一兩把!再說了,這個月俸本王之前也同你說過,半年內不準出任何的差錯,否則全歸本王所有,這幾個月你可就出了不少的差錯,還被禁足!所以……”
他回頭朝她邪魅一笑,甚至擡手捏了捏她氣嘟嘟的小臉,“這半年的月俸……你給本王全都省了起來!”
在王府裡有得吃有得喝,她存着月俸是打算找時機逃走嗎?
這樣的隱患,他怎麼能夠容忍!
李時光被他捏着臉,拉着他的袖子愣在了原地,一下子就沒收了她半年的月俸,要知道距離半年還有一大半才能過完呢!
黑心的剝削者啊,連同未來的幾個月都被他剝削了!
李時光有些想哭,眼裡就開始氤氳了。
這麼說來,她這半年內能夠拿到的也就是那一兩銀子,而且還得等她把《女誡》全部抄寫完才能夠拿到?
“花容千黎,不帶這麼欺負人的!”這個混蛋!
李時光抽噎着鬆開了手,倒退了一步轉身就走。
不給錢就不給錢,她也不是到山窮水盡疑無路的地步,她還有花容子夜給她的一百兩!
混蛋,等她找到了時機,她就遠離這裡。
看着李時光抽噎的樣子,花容千黎輕嘆了聲,怎麼就哭了?
在王府裡的用度,除了每個月的月俸沒有給她,什麼時候虧待跪她了?
這些時日似乎有些縱容她了,花容千黎想到自己還未處理完的事情,也就不再多想,轉身上了樓梯朝着書房的方向走去。
李時光想到自己還在禁足期間,也就沒心思住在千明樓,轉身就走出了千明樓,千明樓的侍衛也沒有阻攔她,於是一路暢通無阻地回到了碧落閣。
一整天都沒什麼事情可做的緩緩在看到李時光回來,歡呼了一聲就迎了上去,行過禮後,看到李時光紅着眼眶,便問道,“王妃怎麼哭了?可是王爺又欺負王妃了?”
“別提那個混蛋!”
……緩緩四處張望了一番,見並無他人這才鬆了口氣。
“王妃還是別背後說王爺的壞話,若是傳到了王爺的耳朵,只怕又要惹王爺不高興了!奴婢昨日聽說王妃失蹤,到了天黑的時候才又聽說王爺找到了王妃兩人平安歸來,這才鬆了心呢!外頭太亂了,都是江湖人士,往後王妃還是少出去爲妙!”
“囉嗦死了!”她哼了一聲,又道,“我回房去了,誰找來也不得讓對方進來,明白嗎?”
緩緩點頭,又問,“若是王爺呢?”
“直接扔出去!”李時光這回真是發了狠!
緩緩瑟縮了一下,“……奴婢不敢!”
誰有膽子敢扔九王爺啊,她被扔出去那還差不多!
李時光朝她翻了記白眼,心情不佳地回了房。
一進去就是開始盤算自己的財產,除了那一百兩,還有花剩的十幾輛銀子,再就是花容子夜送給她的那一塊暖玉了。
當然還有花容千黎送給她的那一隻墨玉簪子!
若是能夠換成銀子,她也是小富婆了!
最後目光落在那一隻墨玉鐲子上,最值錢的應當是它了,可惜取不下去!
李時光將所有的財產全部放到檀木盒子裡,小心翼翼地藏好了,心情這才平復了許多。
正在此時窗子突然就傳來了聲響,很有節奏。
先一聲,再兩聲,最後三聲,共六聲。
是她與雲見玉的暗號。
這麼快就來了!
李時光將櫃子的門關好了,這纔去推開窗子,果然就看到了雲見玉那張清俊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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