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柄劍,一個裝了些乾糧和衣物的包袱。夜深人靜時,花容泠焰就這樣跟着木揚邶風悄悄離開了天應府,只留下書信一封叫家人毋須掛念。其實,她比誰都明白這次行動的危險性。莫丞相既然將軒轅大軍困在烏泥峽,其用心昭然若揭,又怎會輕易讓人將他們救出?可即使如此,她仍是義無反顧。更何況,她手中還握着最後一張底牌。
摸了摸胸口,確定那張紅符此刻正好好的收在身上,花容泠焰這才繼續跟上木揚邶風的腳步。月黑風高,他們唯一能借助的光線便是夜空中那清冷的月光。花容泠焰亦步亦趨的跟在木揚邶風身後,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草地上,每挪動一步都有可能被雜草絆倒。她走的很辛苦,但卻始終一聲不吭。要跟來是她自己的選擇,她不能給邶風添麻煩。
從天應府出來,徑直往北走,橫穿整個鳳城城區之後便能看見一片草地,穿過這片草地後便來到鳳城的北城門。而這個時候,天邊已泛起了魚肚白,遠處傳來聲聲雞啼。天快亮了,他們竟走了整整一個晚上。
鳳城北城門依山而建,城外是一條寬闊的大河,易守難攻,而琉焱軍隊雖由北方打來,但也畏懼這天險,所以兵力全部集中在東城門。正因如此,北門的守衛僅是東城的數十分之一,這也是木揚邶風選擇北門出城的原因。
“怕嗎?”木揚邶風趴在草叢中一動不動的注視着不遠處巡邏的城門守衛,手心裡是花容泠焰那雙柔軟的手。他雖自恃武功不錯,但面對這數十人的守城士兵,他還是不敢硬闖。雙拳難敵四手,這是古往今來一直流傳的真理。更何況,他身邊還有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花容泠焰,木揚邶風就更不敢一身犯險了。
“有一點!”花容泠焰悄聲回答。在他面前,她不想有任何隱瞞。“不過,比以前好多了!”花容
泠焰補充道,木揚邶風聞言一笑。其實,他都看出來了。說她怕,是因爲她手心中有汗溢出;可再看她身形堅定,呼吸勻稱,由此可見她並沒有多麼恐懼。
一路走來,她經歷的事已經太多太多了。多次命懸一線,雖然都化險爲夷了,可她想起來卻還是會後怕。然而這一次,她真的淡定了很多。不是因爲經歷的事多了就不怕了,而是這一次冒險的目的有所不同。
猶記得當初所經歷的那些苦難,每一件都是因爲奮不顧身的追逐摯愛,雖然轟轟烈烈感天動地,但終究是爲了個人私利,甚至她還因此連累了整個花容家族。而這次,他們是爲了解救身陷困境的軒轅將士,其中,一個是他的父親,一個是她的哥哥。雖說也有個人因素佔主導,可若是僥倖成功了,那他們救下的就是天下的黎民百姓。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讓所有的人都會忍不住熱血沸騰的動機。花容泠焰很慶幸自己有這樣一個理由,這能賦予她極大的勇氣。更何況,她還有這麼一手徒手治傷的絕技,這也算是多了一道保障吧!
“走!”城門口的士兵正忙着分發早點,戒備十分鬆懈,木揚邶風看準時機,拉起花容泠焰便衝了出去。一個守城士兵見有人出現,正準備抓起武器奮起反抗,卻猛然僵住,之後便動彈不得了。
“我要出去救人,不得已才這樣,對不住兄弟了!”木揚邶風一手抓着被制服的士兵,一手將長劍架在他的脖子上。兵中將士,無論大小官職,即使是戍守城門的大頭兵,都是國家的功臣,木揚邶風對他們是萬萬下不去手的,因此只是點了他的穴道而已。
“打開城門!”木揚邶風押着人質步步後退,在場士兵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將佩刀指向木揚邶風做好防禦準備。守城將軍聞訊趕出,在看到木揚邶風之後猛然一愣。
“木揚少爺?怎麼是你?”
“你……王副將?”木揚邶風驚愕的說道,也是驚訝無比。
原來,這王副將原是木揚成功麾下的一員副將,後因其夫人感染惡疾,便被調回了鳳城。只是沒想到,他竟在這兒看守北城門,更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木揚少爺,你這是……”王副將不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實在百思不得其解。
“我要出城,還望王副將念在與家父往日的情分上,給我們行個方便!”木揚邶風請求道。
“木揚將軍予我有知遇之恩,少爺有事我自當全力以赴,不過……”王副將話鋒一轉,木揚邶風隨即皺眉。“如今琉焱叛軍兵臨城下,鳳城戰事已經爆發,我身爲守城將領,定當盡忠職守。所以,還望木揚少爺告知出城目的!”
“這是自然!”木揚邶風坦然應下,隨即放開了手中的人質。“請王副將借一步說話!”
木揚邶風以手示意,王副將隨即跟着他走到了一邊。花容泠焰站在原地,雖然仍被一羣士兵以尖刀包圍,但她卻感覺不到任何危機感。看來今天算是遇到貴人了。
“原來是這樣!”在木揚邶風將事情原委娓娓道出之後,王副將瞭然的點頭。“既然如此,我這就開城門送你們出去。木揚少爺一路多保重!”
王副將朝木揚邶風抱拳施禮,木揚邶風也以同禮相還。隨着王副將那一聲響亮的“開城門”,厚重的城門隨即打開。木揚邶風朝王副將再次致謝,之後便攜着花容泠焰揚長而去。
“將軍,那個女人……那不是正被通緝的……”
“什麼女人?還在做夢呢?”王副將一語打斷手下士兵的話,目光一直注視着木揚邶風消失的方向。
“他們出城,是爲了救整個天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