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認錯,那就一輩子認錯吧,他願意傾其一生,只爲換她傾城一笑。順着自己的心去愛她,護她,即使到最後只不過是做着另一個男人的替身,他也無悔。更何況,翎兒不也說他和她是前世摯愛戀人嗎?說不定他們真的是有宿世情緣呢。
“也不知道翎兒去哪兒了,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花容泠焰突然出聲,望着正專心致志幫自己處理傷口的木揚邶風,絕美的臉上不自覺地揚起幸福的笑容。木揚邶風猛一擡頭,一眼便望進了她那滿含笑意的眸子。這樣的花容泠焰,是他在失憶期間從未見到過的。現在的她,纔算是真正的一個有血有肉的完整的人吧!“你在看什麼?”
花容泠焰斜睨着木揚邶風,語氣中夾雜着些許不悅。人家可是在跟他談正事呢,他怎麼可以不通知一聲就發起呆來了?
“呃……”木揚邶風尷尬的乾咳幾聲,接着站起身不去面對花容泠焰。“我是在想,等他回來問問不就知道了,你現在想破腦袋也沒用啊!”木揚邶風故意轉移話題,而花容泠焰的注意力全在他的回答上。幸虧他出神的時候還有在聽她說話,不然她肯定會讓他見識一下什麼叫“耍賴神功”。
“可是他什麼時候回來啊?”花容泠焰刨根問底的追問,大有不挖出答案誓不罷休的架勢。木揚邶風見危機已經解除,這才重新蹲下身幫她在擦傷的地方上藥。無奈的聳聳肩,表示他也不知道翎兒什麼時候會回來。就在這個時候,樹屋內的光線突然亮了很多,木揚邶風和花容泠焰不約而同的將視線轉向門外,果見翎兒正站在門口。只見他渾身沾滿泥土草芥,頭髮雜亂不堪,而嘴邊還沾着血跡,其中裹着不知是什麼動物的毛髮。
“翎兒……”花容泠焰驚愕的喚着,後面的話卻被生生的卡在了喉頭,終是沒有吐出半個字。他這是怎麼了?不是畫靈嗎?怎麼淪落到吸血惡魔這個地步?花容泠焰見翎兒這般駭人又狼狽的模樣,心中又氣又急,但更多的卻是心疼。
如翎兒所言,他是由她和邶風前世執念所凝結,因對她二人的掛念纔會出現,否則便會終其一生呆在畫中。想當初在蓬萊塢,他費心跟隨,一心幫忙。穿越之後,他又尾隨而來,將她引至邶風的婚禮,接着又在她被腐屍嚇得昏迷不醒時出手相救。當她出使琉焱,被莫雨憐架上柴垛命懸一線時,也是翎兒從天而降救了她的性命……這般善良的一個孩子,即使並非人類,但也有人性的憐憫之心。到底是因爲什麼,他纔會隱跡於此,過着茹毛飲血的生活?
“焰姐姐!”一見花
容泠焰那欲言又止的模樣,翎兒眼中立馬泛起委屈的淚花。小心翼翼的將目光投向木揚邶風,卻又很快將頭低下,像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一般。木揚邶風見狀,心想此事定有隱情,於是便心平氣和的將翎兒招了過去。
“告訴我們,爲什麼會這樣?”木揚邶風將翎兒拉到身旁,如一個父親一般輕言細語的問,絲毫沒有責怪之意。花容泠焰心疼的幫翎兒擦拭着嘴邊的血漬,眼中亦是熱潮涌動。對於她和木揚邶風,翎兒便如他們的孩子一般,雖這已是前世種的因,但是他們卻都很樂意來承擔這個後果。
翎兒本以爲自己吸血這個事情暴露之後會遭到劈頭蓋臉的質問,雖然事出有因,但也不可原諒。可誰曾想,木揚邶風和花容泠焰皆表現的如此慈愛,雖有怒氣,但也是恨鐵不成鋼的痛心和心疼。翎兒大爲感動,竟嗚咽着大聲哭了起來。木揚邶風知他委屈,便也不急着逼問,反倒是花容泠焰在一旁有些措手不及。
“到底是怎麼了,你快說啊,急死人了!”花容泠焰着急的問,翎兒卻一頭扎進她的懷中,眼淚鼻涕全抹在了她的衣服上。木揚邶風一愣,花容泠焰倒是不氣不惱,一心只想翎兒快些說出因果始末,但那身子卻又在翎兒開口後猛然僵住。
“焰姐姐,你以後千萬不要再和火焱來往了,他是壞人,真的!”翎兒哽咽的說着,情緒已然平靜了些。木揚邶風聞言一愣,忽覺得這火焱二字很有幾分熟悉,似是曾在哪兒聽過……對了,失憶那段時間,聽聞將花容小姐從琉焱一族手中救回來的人不正是叫火焱嗎?而當初焰兒在戍北大營久睡醒來時,喚的那個名字便是火焱。而且他還隱隱記得,當初在奈何橋邊,突然出現的那個男人,焰兒便是稱他爲火焱。最後,也是這個火焱讓他死而復生,卻也徹底忘記了花容泠焰。
這個火焱,竟在他的生命中出現過這麼多次,並且有着讓人死而復活的能力……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將疑惑的目光投向花容泠焰,花容泠焰卻是有些心虛的避開了。想當初失憶之時,火焱自稱是火神出現在她的世界裡,之後便無來由的讓她感覺依戀。不過那時的她記憶空白,心中空缺,突然出現一個能填補她心中空虛的人讓她依賴,這也算情有可原吧!花容泠焰替自己找着理由,但仍不敢直視木揚邶風的眼睛。
“火焱……是火神?”花容泠焰低頭問翎兒,也故意轉移話題。翎兒肯定的點頭,然後緩緩道出他與火焱之間的恩怨。
原來,自翎兒第一次出現在花容泠焰面前時,蓬萊塢神女洛雅便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問清楚之後,這纔有了後來走哪兒都帶上翎兒並將他送往軒轅國的後事。只是沒想到,當翎兒前腳踏上軒轅國的土地時,火焱隨後便差青兒找上了他。他也是這時候才知道花容泠焰竟是鳳凰始祖,但是他並不清楚花容泠焰與火神之間到底有什麼糾葛。
火神,萬火之尊,位列仙班,法術高強。即使翎兒是畫靈,也根本沒有與之抗衡的能力。更何況,翎兒幻形雖爲青鳳,但本質卻
是那一卷纖桐絲絹。纖桐絲絹萬年不腐,刀劍不侵,但是卻忌火。也就是說,貴爲萬火之尊的火焱是他天生的剋星。無奈之下,翎兒只能聽他差遣。
翎兒的第一個任務,便是將花容泠焰的神識帶去見火焱,可翎兒擔心他有心加害,便一拖再拖。豈料,火焱趁花容泠焰被腐屍所嚇,魂魄虛散薄弱,竟親自將花容泠焰的神識帶走,最後還是翎兒頂着灰飛煙滅的危險將她拉了回來。
“原來是你!”木揚邶風有些吃驚,隨後想想便也瞭然了。當日花容泠焰昏迷不醒,是牆上的一幅畫飛下來救醒了她,既然翎兒是畫靈,那一切便都合情合理了。
“你們在說什麼?”花容泠焰不解的問,翎兒卻未答話,而是繼續說了下去。
因翎兒對將花容泠焰帶去見火焱一事一直不太積極,無奈之下,火焱便派青兒去,這便有了後來花容泠焰在戍北大營昏迷,夢中去見火焱一事。其實,那根本就不是夢,而是青兒帶走了花容泠焰的神識,所以她纔會覺得這夢境如此真實。火焱的真正企圖,翎兒到現在也沒弄透徹,不過他倒是很清楚一件事:火焱即使貴爲火神,但也極其在乎花容泠焰。
當日,受火焱差遣,翎兒把花容泠焰困在斷崖絕壁。幾日之後,花容泠焰因得知木揚邶風的死訊而決絕的跳下斷崖,當場斃命。就因爲這件事,翎兒這纔有了今天。
“我想,若不是礙於焰姐姐,我怕是早已經灰飛煙滅了。”說到這裡,翎兒重重的嘆了口氣。往日之事點滴浮現眼前,神魂被炙烤灼燒的痛楚到現在他都心有餘悸。
“他做了什麼?”花容泠焰小心翼翼的問,生怕觸到了翎兒的痛處。
“沒什麼,只是盛怒之下給了我一掌罷了。”翎兒故作無謂的笑了笑,雲淡風輕的樣子更加讓花容泠焰心疼。他是畫靈,天生懼火;他是火神,萬火之尊。火焱盛怒下的一掌,定是攜帶着大量強烈的火元真氣,這種情況下的翎兒,他哪兒有還手之力?
“也許是天意,他這一掌,竟沒把我燒的魂飛魄散,只是大傷了元氣。幸而降落之處,恰好又是這烏山之心。這古樹,便是這烏山靈氣聚集之地,我剛好落在這樹上,汲取烏山衆靈氣,這才撿回一條命。”翎兒感慨着說道。
“那這吸血一事……”木揚邶風遲疑着問,心中已知定於這傷有關。果然,翎兒萬分委屈的回答:“我跟你們倆之間有天生的感應,當我發現自己還活着,便已感應到你們都處在憂傷之中。我本想回鳳城尋你們,但卻不敢離開這烏山。只要我失去了這烏山之心——也就是這棵古樹的庇佑,我很快便會被火焱發現。無奈之下,我只能想方設法恢復自己的靈力以便更詳細清晰的感知你們的事。然而我每日所吸收的靈力有限,根本不足以治傷。而血乃萬物之精氣,所以……”
說到這裡,翎兒自知理虧,便噤聲了。而聽到這裡,花容泠焰和木揚邶風皆已瞭然。原來,一切因果都是在他們身上。原來,他們所種之因的最苦部分,已由翎兒代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