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神廟,實則就是琉焱一族供奉他們所信仰的青神的廟宇,和軒轅國的鳳棲神塔如出一轍。而他們的青神,其實也就是青鸞。
青鸞,常人一直把它當成是鳳凰的其中一類,實則不然。它與鳳凰不僅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血脈聯繫,甚至還因爲某些原因成了對頭,正如千百年來永遠無法消停的軒轅國和琉焱一族一樣。
一踏進青神廟,花容泠焰就已經猜到自己應該來到了琉焱一族的地界,因爲這裡的建築結構和特色與軒轅國有着天壤之別。
青色的平頂磚樓,青色的簡約大殿,青色的大鳥雕塑……也許是因爲信奉青神,所以這裡的一切裝潢主色調都採用了青色。甚至連大殿兩旁的立柱火盆裡的火焰都跳躍着青色的光芒,宛如修羅煉獄一般,陰森而詭異。
花容泠焰貼着木揚邶風站在大殿中央,目光被面前的青鳥雕像完全吸引。這也是青鸞嗎?體大如雞高高立於橫樑之上,翎羽柔美亮麗,腳細尾長,昂首挺胸的形象與她印象裡的孔雀很好的重合在了一起。
是在什麼時候見過青鸞呢?花容泠焰拍着腦袋,很快反應過來。對了,就是當日在蓬萊塢,他們要重啓雁絕關的時候,洛雅就是喚醒了一隻青鸞纔打開的地道。而那生動活潑的活物,正如面前這雕像一模一樣,只是體積稍顯小了些。
而且,蓬萊塢有個雁絕關,破碎荒涼雁過而不往因此謂之雁絕。可是在遼闊荒漠的淶城,竟也有個雁絕谷。生機盎然綠蔭遍佈,爲何還要稱之爲雁絕?這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繫嗎?
花容泠焰徑自想着,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的響起,皮製的鞋底踏在光滑堅硬的大理石地板上發出了清脆的“嗒”聲。花容泠焰和木揚邶風心照不宣,都直覺的認爲來者是個男人,比如像將軍之類的從軍之人。
可出乎意料的是,從門外進來的竟是個女人。一個長髮披散,帶着黑麪罩並且穿着皮製緊衣長靴的女人。
花容泠焰暗自心驚,這女子不正是當日出現在木揚邶風帳房外並讓她突然沉睡而且在夢中還遇到過的青衣女子嗎?雖然她的裝束和當日已完全不同,並且還帶着面罩,可是憑着女人特有的感官,花容泠焰很肯定的判斷,她就是那個青衣女子。
而再看木揚邶風,他也是同樣的驚愕。嘴脣微張雙目圓瞪,彷彿見到了外星物種一般。
“很漂亮吧?”花容泠焰與他悄聲耳語,甚是吃味。木揚邶風笑而不語,只是很滿意的看着花容泠焰的表情,然後故意氣她似的點頭。
漂亮?他見過的漂亮女人還少嗎?想當初出事前他經常去茗香居飲茶的時候,幾乎每次看到的都是滿茶樓的女子。大家閨秀小家碧玉,環肥瘦燕羞花閉月,各種各樣的女子如琳琅滿目的商品一般等着他的垂青。可是讓他動心的,到底還是隻有那一個她。
那個毀了他婚禮的她,那個像謎一樣耐人尋味的她,那個嬌慣纖弱總是讓人放心不下的她,那個緊抓住他的心卻讓他不確定的她
……
因此,他詫異的只是面前女子的穿着而已。皮製黑衣緊緊的裹在嬌小的身體上,露出一雙蔥白脂玉般的手臂。同樣緊身的褲裙由上至下裹住了下半身,盡顯曼妙身姿和凹凸有致的腰身。而那雙及膝皮靴與整條褲子彷彿渾然一體,真不知道她是怎麼穿上去的。再加上那一頭披散着的烏黑長髮,讓她渾然如暗夜精靈一般冷冽。
作爲一個正常的男人,若說是不會被這樣妖嬈魅惑的女子吸引住眼球那純粹是天方夜譚。可是,遇見了她,便已註定了別的女人根本無法入他的眼。
“唉!”木揚邶風突然嘆氣,然後極自然的牽起花容泠焰的手走到大殿右側的椅子上坐下。而她也順從的跟着,彷彿已習慣了他給與的這般疼惜。
“焰,我們又見面了!”那女子徑直走到花容泠焰面前,親暱的打着招呼。玉指撫上她的臉頰,一如當日在戍北大營一樣。
“你是什麼人?”花容泠焰冷冷的別過頭,潛意識裡開始拒絕她的親近。笑裡藏刀,她已聽說過了她的“神通”。
“我?”那女子一愣,彷彿沒反應過來一般。可是很快,她又恢復了一貫的媚笑。“我是你的故人啊!怎麼?火焱沒告訴你嗎?”
女子笑着說道,只是話的後半截卻如磐石一般擲入了花容泠焰原本平靜無波的心海,隨即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
她說什麼?她說火焱?那不是出現在她夢裡的人嗎?爲什麼她會知道?難道……那根本不是夢?
而看着花容泠焰的反應,木揚邶風心中也忍不住犯起了嘀咕。這火焱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焰兒醒來叫的是他的名字,而面前的神秘女子也知道他的存在?
“呵呵!”那女子突然掩嘴輕笑,目光移至木揚邶風的臉上,“風少爺,我們也好久沒見了呢!”
什麼叫“們也好久沒見了”?難道……
“我們認識?”木揚邶風疑惑的問,也是滿腹疑慮。他們認識?爲什麼作爲當事人的他卻沒有半點印象?
一看木揚邶風的表情,花容泠焰忍不住猜想,這邶風的反應和她初次見到這女子的時候相差無幾,難不成和她的情況一樣?
“認識呢!”黑衣女子肯定的轉過身,但隨即又自顧自的搖頭,“又或者是不認識?到底算是認識還是不認識?”
“呃……”聞言,花容泠焰和木揚邶風皆是一頭黑線。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認識與否,這算個什麼事嘛。而且那些聖焱殺手不是說是琉焱神女要找他們嗎?而且還抓了軒轅熾烈和花容凌煊用以要挾。那爲什麼又遲遲不露面?難道叫他們來就只是爲了讓這個女子過來“敘舊”?
肯定不會那麼簡單!花容泠焰和木揚邶風極有默契的搖頭,兩人不禁相視一笑。
“你到底是什麼人?”過了許久,那女子也不說話,整個大殿裡就只有無聲的空氣流轉。木揚邶風打破沉寂,臉上已是久等之後的不耐煩。
“我叫青兒!”女子聞言回頭,眯縫着眼甜甜
一笑,即使戴着面罩也足以魅惑衆生。可花容泠焰見狀,卻如遭雷擊,思緒“嗡”的一聲炸開,毫無聯繫的殘破畫面如幻燈片播放一般出現在眼前。
燦爛花海,一青一紅兩道光影環繞盤旋在天際,然後又俯首直衝向地面的一道人影……
幽靜深林,紅衣女子漫無目的的奔跑,最後撲進一個男子懷中,輕啼淚落……
滿眼荒野,女子含淚執劍刺入面前的男人胸口,然後被一道青影卷落萬丈懸崖……
腳踏星輝,青衣女子淡然送別。她說,這只是中場休息,我們終會在以後的某一天再次繼續……
“啊——”花容泠焰痛苦的抱頭驚叫,不覺已然落淚。好多奇怪的畫面突然出現在腦海,任她如何努力就是揮之不去。爲什麼,爲什麼在那些畫面裡,有邶風有自己,甚至有青兒有火焱?難道他們真的是認識的嗎?可爲什麼她不知道?爲什麼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你怎麼了?花容泠焰,醒醒!”突然出現的狀況讓木揚邶風手足無措,只得緊緊的抱着她喚着她以希望能喚回她的些許神智。可花容泠焰完全置若罔聞,只是一味的敲打着自己的腦袋。好痛好痛,她不要再想了。
而三步之外,自稱青兒的女子冷眼看着這一切,心裡竟有了些許不忍。我說了,那只是中場休息,這場遊戲,會一直繼續,直到你和他其中一個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我不會讓他有任何差池,所以對不起,消失的,只能是你。
“花容泠焰,你給我醒醒!”木揚邶風繼續努力的拍打着花容泠焰的臉頰,整顆心都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利爪給扼住了一般,疼的撕心裂肺。也正因如此,他也就沒有留意到青兒在察覺到外面有人進來的時候突然化作一抹青煙飄然消失了。
“我好痛……”花容泠焰夢囈一般的呢喃,手卻狠狠的抓着木揚邶風的肩膀,“不要走,邶風,不要丟下我……”
她很痛苦,痛到似乎連呼吸都在減弱。木揚邶風不禁心驚,慌亂之中毅然低頭吻上了她的脣。
脣畔有冰涼的觸感傳來,花容泠焰有些不適的皺眉,潛意識裡卻有了要把這份冰涼捂熱的衝動。於是她無意識的攀上他的脖子,加深了這個吻。
“噔”的一聲,木揚邶風聽見了自己心跳驟然加強的聲音。不動聲色的睜開眼凝視着近在咫尺而且正不亦樂乎的佔着自己便宜的絕美容顏,木揚邶風像個未經世事而被非禮的少年一樣羞紅了臉。
呃……這算什麼?木揚邶風啞然一笑。若不是她的眼角還掛着晶瑩的淚滴,並且在敲打自己腦袋的時候幾乎用上了十成的力道,他說不定都會懷疑這妮子壓根就是來騙吻的。
而慶幸的是,他的存在還能阻止她傷害自己,這差點都要成爲他拿到大街小巷去宣傳的話題了。只要她好,他便心安。
而大殿門口,一身黑裙的琉焱神女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冰冷的眸子裡除了殺意還有深刻的心痛。
木揚邶風,這是你逼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