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情繫鳳凰翎 > 情繫鳳凰翎 > 

第二十一章 咫尺天涯

第二十一章 咫尺天涯

自那以後,莫雨憐就隔三差五的到訪天應府,探病、慰問、陪伴,讓花容泠焰甚是感動。甚至就連花容博夫婦都說,這莫家小姐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姑娘。溫柔體貼,善解人意,任誰都是不忍心傷害她的。

而這,偏偏就是花容泠焰的心結所在。這個姐姐,以最真的心的來對她,可是她又做了什麼?她不僅一開始就心存芥蒂,甚至一直盤算着要搶人家的老公。這若是傳出去,非給帶個大尖帽掛個“忘恩負義”的牌子游街示衆不可。

可是,她又能怎麼樣呢?難道要她放棄一直執着的感情?她做不到,也就沒得選擇。於是,日日在愛情與友情中掙扎煎熬的花容泠焰病倒了。說她形容枯槁也不會有絲毫過分。

“小姐……”安棲小院,豆豆心疼的望着湘妃竹林旁瘦弱不堪的花容泠焰,再一次欲言又止。她知道小姐在難過什麼,也在外面聽到了不少關於小姐和木揚少爺的傳言。她不知道小姐和木揚少爺之間到底有什麼糾葛,也不知道小姐爲什麼會去攪了木揚少爺的婚禮,但是她相信,小姐肯定也是受害者。

小姐那麼善良,那麼體貼下人,根本不可能去做破壞人家婚姻的事。至於擺在眼前的事實,她也篤定的相信那是木揚邶風的問題。她們家小姐日日消瘦全無人形,可那木揚少爺連面都沒露,甚至連上門興師問罪都沒有。這樣躲着避着,肯定是因爲心虛。

想到這裡,豆豆更爲花容泠焰抱不平了。氣憤的一轉身,正好看到有兩人朝院裡走了過來。

其中一個是九皇子軒轅熾烈,她已是見過多次了。而另一個,衣袂輕飄,俊逸明朗,劍眉輕鎖卻不駭人,反而有一股別樣的古道柔情。鼻樑挺立,性感的薄脣有意無意的朝右斜撇,給人一種囂張而又放蕩不羈的感覺。明眸深邃,宛如一潭有魔力的深水,讓人情不自禁的想望進去探尋,進去後卻發現什麼也看不到。彷彿,他把所有的思想感情都沉澱在了別人根本無法探索到的地方,所以眼睛裡纔會空無一物。

豆豆的第一感覺是,這個人確是長得很好看,但是卻無比空洞,像是祈鳳節上孩子們愛玩的宮燈,光有着亮麗的皮囊,裡面卻是空的。可是,宮燈肚子裡總算還有一盞燈,能將它的世界照亮。可是這位少爺,他是沒有那盞燈還是……燈滅了?

“見過九皇子。”豆豆迎上去行禮,軒轅熾烈隨即點頭回應。

“小姐今日如何?”軒轅熾烈停在不遠處詢問,目光卻一直停駐在湘妃竹林旁的白色人影身上。僅一日,她就又瘦了。改小數次的白裙套在她身上仍舊顯得寬大無比,像是籠了一牀蚊帳,誇張而喜劇。可是現在,他是怎麼也笑不出來了。

“吃過燕窩粥了,卻沒吃幾口。一大早就說想出來看竹子,然後一直站到現在,也不願意坐着休息。”豆豆如實彙報,言語間甚是無奈。

“大夫怎麼說?”軒轅熾烈早已料到會這樣。她是想做什麼?自我折磨,然後讓莫雨憐看到她那副瘦骨嶙峋的慘樣於心不忍主動退出?

“大夫……”豆豆突然就遲疑了。只見她回頭確定花容泠焰聽不見她的話後才繼續說道,“小姐不讓大夫看,今天大夫根本沒能進門。”

小聲說完,豆豆又回頭看了一下,這才放心的舒了口氣。誰能想到,小姐雖然病成這樣了,可威懾力絲毫未減。豆豆心有餘悸的想着,還好小姐沒有聽到,不然真不知道小姐會不會真的把她賣去日本當慰安婦。雖然她不知道日本是什麼地方,也不清楚慰安婦是什麼,但看小姐當時說話的神請就知道,那肯定不是什麼好

事。

“你告訴孝廉公了嗎?”軒轅熾烈有些惱怒,不僅因爲花容泠焰的任性妄爲,還主觀的認爲豆豆膽小怕事,未把實情說出來。這要是耽誤了那丫頭的病,那可如何是好。

豈料,豆豆竟點了頭,末了還不忘補上一句“千萬別讓小姐知道”。

看來是自己起了小人之心了。軒轅熾烈自嘲似的笑笑,同時不忘寬慰豆豆。

“放心,只要你好好照顧你家小姐,有些事我自會保密。”語畢,軒轅熾烈大手一揮,示意她退下。豆豆會意,悄聲退了出去。

“你……”軒轅熾烈回頭,卻看見木揚邶風正目不轉睛的盯着花容泠焰的背影,神情訝異,清冷的眸子中竟有着看不透的情緒。

聽到話音,木揚邶風轉過頭來,不可置信的問:“她是……”

“壞你喜事的罪魁禍首啊!”軒轅熾烈沒好氣的回答。真不知道大哥爲什麼要讓木揚邶風過來看焰兒,難道是想看看那個壞人姻緣的“惡人”有沒遭報應?

“怎麼可能呢?”木揚邶風近乎自言自語。他當然知道那人是誰,只是不願意相信。大婚距今不過半月,她怎麼就消瘦成了這副模樣?

湘妃竹旁,一襲白衣倚竹而立,由於背對着所以看不清面容和表情。只是那背影,清傲孤寂,彷彿渾身都縈繞着蒼白的憂傷和無可奈何的悲涼。花容泠焰,不過也就是個芳齡十八的小丫頭,又怎會能流露出如此濃重的滄桑?宛如歷經人間事的古漆老人,所剩時日無多,生死也早已看透,所以能做到安然的立於竹前,聽蟲鳴鳥叫,看雲捲雲舒。

“她生病了。”軒轅熾烈坦然道。“她病了,而且不願意看大夫。”

生死於戀情之間,她倔強的選擇了戀情。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所以,她就病了。因爲捨不得忘記,捨不得放棄,所以,她選擇折磨自己。而歸根究底,這些都是因爲他,林邶風,這個當初的完美愛人,情義兄弟。

軒轅熾烈雙拳緊握,他多麼想把這些都告訴邶風,可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這樣離奇的故事,先不說聽者會不會相信,就是他自己,也是極不願意說的。

凝望着花容泠焰的背影,軒轅熾烈心中有愧。不管你說我陰險也好,說我自私也罷,我只是想爲自己爭取一個機會,一個守護你的機會。

命中註定,前世,他毀了她的一生幸福,今生,他註定永遠爲她守望。

“任性的大小姐!”木揚邶風忍不住咂舌,卻不自覺將視線移到花容泠焰身上。那種從骨子裡散發出的絕望深深的吸引了他,甚至是那弱不禁風的身軀上透露出的與塵世繁華格格不入的氣質。這花容小姐,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呢?

“這倒是實話。”軒轅熾烈點頭,很難得的沒有反駁。只見他換上一臉笑容,將剛纔的心疼盡數隱去後,這才朝竹林那邊走去。

“大小姐,看什麼呢?”軒轅熾烈朗聲喚道,臉上掛着痞笑,絲毫沒有皇子的高傲和自大。這也是除大皇子軒轅熾陽之外,他還願意接觸這個皇子的原因。雖然說他們第一次見面不是很愉快,但經過後來的相處,木揚邶風甚至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

“說不定烈昏迷的時候你還和他有過神交呢!”這是軒轅熾陽給他的解釋。神交?他可不信那一套。但慢慢接受了軒轅熾烈卻是不爭的事實。雖然他們仍舊三不五時的擡槓,但生活也因此精彩了不少。

“烈,你看!”花容泠焰頭也不回,伸出右手指着一支竹子。那是一支長斜的湘妃竹,所以在一堆筆直的竹子間很容

易就被看到了。可能是因爲靠近圍牆,所以竹身長成了很奇怪的形狀。後又因和堅硬的牆壁擠磨,所以竹子周身佈滿了劃痕,或深或淺,徹底毀去了竹子應有的光滑,完全看不出之前的美態了。

這是一支倍受傷害的竹子,可是,它的枝葉卻比任何一支竹子都茂盛,甚至隱隱有要開花的兆頭。

“這支竹子,我醒來第一天就看到了,那個時候春寒正盛,我以爲它要死了。可是現在你看,它好像要開花了!”花容泠焰興奮的說着,似乎精神頭不錯。

“真的呢!”軒轅熾烈擡眼望去,果在枝頭看到了幾枝形似於稻花的東西。

“鳳有涅槃重生,竹有春過花開,生命真的很神奇呢!”花容泠焰回眸一笑,百媚頓生。只是,在看到木揚邶風的那一瞬間,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邶風……”花容泠焰愣愣的叫着,聲若蚊蠅,所以木揚邶風根本沒聽見。微笑示意,有禮卻疏離。

“你既知着竹子都能熬過苦難,等到花開,又爲何偏要固執的與自己爲難?”軒轅熾烈意有所指的說道。花容泠焰聞言一愣,然後低低的垂下了頭,淚水早已盈眶。

我可以翻遍天力山,我也可以重啓雁絕關;我可以大鬧你的婚禮,我也可以笑對你的心上人禮貌有加;我可以親手摧毀辛苦培育的火焰奴,我也可以看透湘妃竹春過重生。可是,我怎麼就不可以坦然面對你?更何況,你已不再是你。

“她……不舒服了?”木揚邶風有些急切的問軒轅熾烈。該不是被他嚇到了吧?他可只是遵大皇子的命令過來探望而已。莫不是她以爲他是爲攪亂婚禮一事前來興師問罪的吧?

“我怎麼知道?”軒轅熾烈沒好氣的回答。難道他看不出來她是心情不佳嗎?

“我沒事!”花容泠焰突然擡頭,直視着木揚邶風的眼睛。她看到了什麼?有幾分擔憂,卻是對任何人都能產生的情緒。沒有了愛,沒有了記憶,她在他眼裡就什麼都不是。

“那就好,那就好!”木揚邶風有些慌張的回答,突然很想逃離這裡,逃離這個女子。她的眼神坦然而憂鬱,幾乎沒有任何威力。可是在他看來,卻像是欠債的人在家徒四壁時遇上了債主。而這債,偏還是他怎麼也償還不了的。

是情債吧?木揚邶風突然想起那天在婚禮上,她曾說和他有過約定,一步不離。應是花容小姐認錯人了,但那道絕望的目光,至今他仍舊曆歷在目。

他們之間,那是有着怎樣的故事,,能讓她如此傷心?那個男人又去了哪裡?這花容四小姐不是沉睡了一年之久嗎?

“嗯!”花容泠焰應道,轉身朝軒轅熾烈走去了。就在她轉身那一刻,木揚邶風竟是一陣心疼。有風拂來,空氣中夾雜着若有似無的香味,似曾相識卻又毫無印象。就在木揚邶風苦思冥想時,軒轅熾烈已在和花容泠焰道別了。

“走了,別擾了人家休息。”軒轅熾烈以肘推他,同時將豆豆喚了進來。

“花容小姐,告辭了。”木揚邶風拱手道,隨即轉身跟着軒轅熾烈離開了安棲小院。花容泠焰站在原地,久久注視着木揚邶風消失的方向,良久纔回過神來,一滴清淚隨即落下。

他說,花容小姐,告辭了。

如今,連喚出彼此的名字都是如此的唐突。從新娘到第三者,從焰兒到花容小姐,前後也不過數月而已。若是我什麼都不做,是不是真的就會徹底從你的世界裡消失,再見,也不過是陌路之人而已?

上天,你這個玩笑,開得太大,我已承受不起!

(本章完)

<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