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微拂,天色似乎與海色都連爲一體,海浪淺淺地拍打上來,將細軟的沙子反覆沖刷。
他果然在海邊看到了顧若初和承希,承希到底是個小孩沒什麼心理負擔,牽着他在沙灘上撿貝殼和螃蟹。
“daddy。”
承希看到他時,軟軟地喚了一句。
顧若初一回頭看到他已經將大衣把她裹在懷裡,暮春的天氣還是很冷。
“寧棠溪和她的孩子救過來了麼?”
像是無意間問了一句,卻換來男人艱澀無比的聲音:“若初,是你想退掉她的孩子嗎?”
髮絲被風吹起,恍了她的視線。
她擡眸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到自己的聲音:“是啊,那又怎樣?”
看來,寧棠溪的孩子是真的沒了。
用孩子的命來陷害她,值得麼?
“爲什麼?”
爲什麼要退掉她的孩子?
顧若初覺得這個問題很可笑,目光移開:“還能爲什麼,我恨她的男人開槍差點殺了屹辰。我從來都不是個善男信女,心機深沉愛報復人,我看不慣她還能懷着孩子在霍家享福。”
她說這些話時,絲毫沒看到他的手似乎要捏碎他的手機。
唯一的理智告訴他,這時候不能抱她,否則他會傷害到她,他在努力壓抑自己不要動她。
“顧!若!初!”他眉眼蘊藏的風華此刻全化成了冷厲駭人的氣息,黑眸染着怒火,泛起濃烈的光暈。
顧若初被他突如其來的怒氣打斷了接下來的話,看着他的眼睛滿臉的嘲諷,寧棠溪的孩子掉了,他這是有多生氣啊。
寧棠溪,再次贏得那麼漂亮。
“你爲什麼要撒謊?”
顧若初眼底的笑容就這麼僵住了,她看着男人眼底的眸光一寸寸剝落開來,一直以來的隱忍徹底爆發。
“什麼撒謊?”
“你爲什麼要撒謊說自己推了寧棠溪?爲什麼要騙我說自己推掉了她的孩子?爲什麼藥主動承認?”
承希被霍南琛突如其來的怒氣嚇到了,連手上的螃蟹都掉在了一邊,只敢扯着顧若初的裙角:“aunt。”
顧若初終於說不出話了,看着他眼睛裡有火焰在燃燒,刻骨的後悔和鋪天蓋地的痛意。
後悔麼?痛麼?
“你是不是覺得,我當初保護了越城和寧棠溪,所以覺得這次我會因爲站在她身邊恨你厭你,一氣之下恨你和你離婚了?”他突然發出低低的笑聲,感覺自己的周邊已然一片死寂,“你是不是這麼想的,是不是?!”
下一秒,她的下頜被男人狠狠捏着:“你說。”
到現在才明白,這個女人對他們之間的感情和婚姻,早就沒了一點希冀。她甚至想他恨他。
這是這麼久以來他第一次對她發那麼大火,以往他哪怕因爲她動怒更多的都是警告和壓抑。
從霍家出來時,他極力拒絕自己想這個問題。
等真的得到了這麼個答案,心裡真的無比疼痛。
“是啊。”顧若初的睫毛顫了一下,看着不遠處的海浪,這個回答似乎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我希望你藉此機會恨我,最好和我離婚。霍南琛,到了今日我們早就回不去了。所以,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