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家心照不宣,對於朱宇乾之事,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算是暫且揭過了。
眼見言紫兮已無大礙,南宮凜也不打算在這裡多做停留,一把抱起言紫兮就打算徑直打道回宮了。
此時本就是非常時期,之前雖然將假曹侍郎生擒,並且查獲了那些重要的卷宗帳冊,可是,那位主謀還沒有落網,之前雖然都已經安排妥當,可是,若是身爲大靖皇帝的南宮凜本人若是不在宮中親自坐鎮,這麼大的朝堂變故,怕是會鬧得人心惶惶,所以,南宮凜亦是不敢掉以輕心。
臨走的時候,綠珠有些憂心忡忡的還想對言紫兮再說點什麼,卻被南宮凜揹着言紫兮一個嚴厲的眼神制止了,南宮凜似是早就料到綠珠想說什麼一般,他冷冷地掃了朱宇乾一眼,又丟給綠珠一個好自爲之的眼神,用意自然不言而喻,綠珠思忖了片刻,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因爲她知道,既然這位大靖新皇想瞞着紫兮,那麼,應該是爲了紫兮好,自己這個外人是不好多說什麼的,更重要的是,她明白南宮凜方纔看朱宇乾那一眼的深意,那表情似乎是在說--若是想要他平安,就閉嘴。
對於如今的綠珠來說,朱宇乾纔是她的軟肋,所以,雖然對紫兮很抱歉,不過,她卻是自私了一回。
她知道陛下有意要放朱宇乾一馬,所以,想了想,最終還是不敢節外生枝。
倒是餘堯,之前一直沒有對朱宇乾多說什麼,倒是臨走之前,他別有深意地看了對方一眼,搖搖頭,什麼都沒說。
而墨傾亦是多看了朱宇乾一眼,墨傾是多麼聰明的人,自然也已經猜到了這位年輕男子的身份,她在心裡暗歎--紫兮的膽子可真是不小。
不過,對於言紫兮的所作所爲,她卻又打從心底覺得贊同,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既然這位前太子殿下已經不構成任何威脅,留他一條命,也不是不可以,畢竟他和陛下亦是同胞的兄弟。
不過對於南宮凜的態度,墨傾倒是覺得頗爲有趣,她從來不知道,原來陛下,也是個對待情敵這般心胸寬廣的人。
可是,轉念一想卻又明白了,不管怎麼說,那位畢竟是他的親大哥,陛下是個很重情義之人,這正是墨傾最欣賞他的地方。
誰曾想,大家都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當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當事人卻似乎並不怎麼領情。
在南宮凜懷抱着言紫兮正準備走出門去的時候,一道身影卻徑直攔在了他面前。
朱宇乾面帶憂色的瞧着南宮凜懷中的言紫兮,理直氣壯地開口斥責南宮凜道:“她纔剛撿回一條命,你就不能讓她多休息休息麼?這麼急着帶她走作甚?萬一途中又發生什麼變故怎麼辦?”
聽他的口氣,竟是想讓南宮凜將言紫兮留下來,在場的其他人,包括當事人之一的言紫兮都在心中倒抽了一口冷氣,這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果然,南宮凜的面色驟然就暗沉了下來,他冷然開口道:“她的事情輪不到你操心!閃開!”
朱宇乾雖然記憶不在,一身傲骨卻是未曾改變,他彷彿跟南宮凜扛上了一般,依舊門神一般堵在門口:“我不管你是她什麼人,也不管你是什麼身份,我只知道,我不希望她有任何閃失。”
言紫兮心中頓時咯噔一聲,心中有些百味雜陳,她沒有想到朱宇乾在失憶之後還會這般維護她,更沒想到他會爲了自己不惜頂撞南宮凜,感覺到南宮凜渾身漸漸散發出來的寒意,言紫兮趕緊打圓場地扯了扯南宮凜胸前的衣襟,假裝咳嗽了幾聲,貼着他的胸口用着彼此才能聽見的聲音悶聲說了一句:“放過他。”
南宮凜卻彷彿沒有聽見言紫兮的哀求一般,他依舊冷冷地看着朱宇乾:“你這是在以什麼身份與我說話?”
他這話似乎一語雙關,聽得一旁的綠珠頓時冷汗都下來了,她知道,陛下這話是在試探朱宇乾的記憶是否恢復了,雖然她很篤定他的記憶暫時還沒有問題,可是,若是被陛下這麼一激將,讓他真的想起什麼來,事情可就真的麻煩了。
她正想開口說點什麼,誰曾想,一旁的餘堯卻是突然開口,說出來的話更是讓在場衆人心中一驚:“陛下,他是祿存星。”
這麼簡短的一句話,似乎什麼都沒說,又似乎什麼都昭示了。
祿存星,北斗七星之一,其身份不言而喻,和逸清塵、陰陽娘子等人,都是一路的。
南宮凜複雜地瞥了餘堯一眼,他知道,餘堯這個人,雖然如今只是轉世靈童,卻是從來不打誑語的,他不會爲了替誰解圍而胡謅一個身份出來,既然他說是,就一定是。
可爲什麼是他呢?
按照南宮凜的本意,既然這件事已經捅破了那層紙,大家就心照不宣地把這件事情埋在心裡,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就是了,讓他留在這個小山村過寧靜的日子,也不是什麼壞事,可是,若他真的是祿存星的話,事情就麻煩了。
從本心來說,南宮凜是絕對不希望自己這位大哥再和紫兮有任何往來的。
而朱宇乾卻是不明白此時衆人面上複雜的表情和他們方纔所說的一切,他只知道,他不能讓眼前這個男人帶走他懷中的女子。
他雖然不記得他與她之間有什麼過往,可是,當看到她受傷痛苦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心中也不好受。
所以,他便是憑着本心將南宮凜攔了下來,
就在朱家兄弟倆各不相讓,氣氛突然變得劍拔弩張的時候,突然,朱宇乾只覺得一陣鈍痛傳來,隨後,整個人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還好綠珠及時上前扶住他,才避免了他就地撲倒的命運。
這時,墨傾站在朱宇乾身後,緩緩地收回了自己化作手刀的手,風輕雲淡地說了一句:“沒什麼事兒了,陛下,咱們回去吧。”
如此這般輕描淡寫,彷彿她剛纔一記手刀劈暈朱宇乾只是拍走了一隻蒼蠅一般。
言紫兮在心中長舒了一口氣,表情複雜地看着被她打暈的朱宇乾,心中頗爲感慨,原來有時候,暴力真的可以迅速解決一切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