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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六章 和稀泥

第七百七十六章 和稀泥

“公子,您的官袍還未乾。”海峰道。

權墨冼剛剛纔淋了雨,嘴脣發白。他私心裡,並不願權墨冼出去管這趟閒事。他暗恨自己多嘴,沒事誇什麼獵戶勇猛。

“讓夥計送一套成衣來便是。”

這裡是成衣店,售賣的都是提前制好的不同大小的成衣。

通常,人們會購買布料自行裁剪縫製,才得體合身,花樣刺繡等也都是客人自己所喜歡的。但總有一些情況,是需要應急購買,考慮不了那麼多。

比如外地來的客商,再比如權墨冼此時,還有請不起繡孃的普通老百姓,成衣店便應運而生。

成衣店也分不同的檔次,比如徐家開設在西市的成衣店,就是針對普羅大衆的。以面料結實耐穿,款式樸實、價格便宜。

而這家開設在南市的,從面料到刺繡等等,都要好上不止一籌,自然也就要貴上不少。

這樣的成衣,因爲價格,需求量並不大。

大戶人家,誰還缺幾個繡娘不成?所以,這家雖然名爲成衣店,實際上最主要還是經營綢緞布匹。

但既然叫做成衣店,店裡的成衣總是齊全。沒多久,便送來了一套衣衫,海峰伺候着權墨冼換上。

耽擱了這麼一會兒功夫,待權墨冼出現在門外之時,打架的兩方已經被趕來的京兆府衙役給拖開。

獵戶身形高大魁梧,揹着一張硬弓,嘴角破了皮,一行鮮血蜿蜒而下。

但那幾名酒樓的夥計更是悽慘,人人鼻青臉腫。

權墨冼袖手站在屋檐下,微微一笑。怪不得,連海峰都稱讚這名獵戶勇武,確實是條好漢子。

既然京兆府巡邏的衙役已經趕到,他且先看看。

“光天化日,爲何聚衆鬥毆?”領頭的衙役手持水火棍,沉聲問道。

“回大老爺的話,”一名夥計機靈地湊上前去,道:“這人紅口白牙地誣賴於我。明明沒有的事,他非說扛了兩隻野狍子賣到我們酒樓。”

衙役久在南市巡街,與這些夥計都是相熟的,聞言點點頭,用水火棍指着獵戶問道:“你說你賣了野狍子,有何見證?”

獵戶抱拳道:“回大老爺的話,我進城時天色尚早,交割野狍子後就離開了,給家裡買些米糧帶回去。”

“爲何不當場銀貨兩訖?”衙役問道。

獵戶指着夥計道:“他說今日下雨,不知道有沒有客人來吃。若賣出去了,再結賬於我。”

“我根本就沒有見過你!”夥計憤憤不平,揉着青腫的額角,道:“沒有的事!”

另幾名夥計也道:“我們這麼大個酒樓,至於賴你兩頭野狍子?”

“我原本也是這麼想的,也就沒想着留個憑據。”獵戶道:“誰知道,你們就當真賴賬了?”

這一下,雙方各執一詞,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分辨不清。

衙役聽得頭大,不耐煩地揮揮手,道:“都散了散了!既是誰都拿不出憑據,也沒什麼好說的。”

“那怎麼成?”夥計痛的呲牙咧嘴,道:“我就白白捱了這頓打不成?”

“那你想怎地?”衙役問道:“隨我去衙門一趟,讓大人來分辨一二。”這種類似的糾紛,每天都要處理好幾起。

只是這一起沒有人證物證,他便想着和和稀泥,將這幾人給趕了,稀裡糊塗地完結了事。

百姓都是怕進衙門的,這樣一嚇,應該就能算了。

如他所願,夥計明顯瑟縮了一下,吶吶不敢言。

獵戶愣了一下,四處張望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沒有說話。

眼看事態平息下來,衙役道:“那就這麼着,不許再打架。”

他剛準備帶着人離開,一名夥計卻驚呼一聲:“啊!狗子你咋啦,咋啦?”

衆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名約十五六歲的年輕夥計倒在地上,另一名抱着他一陣狂呼。

其餘幾名夥計一看,當場怒上心頭,衝上前去揪住獵戶的衣襟道:“你別走!狗子若出了事,要你以命來償!”

衙役只覺得頭大無比,趕過去一看,道:“人命要緊,快送醫館。”又扭頭吩咐同僚:“將他給我拿下。”

獵戶一怔,拔腿就跑。

“海峰!”權墨冼一下站直了身子,喚道。

“是!”

海峰聽令,猛然竄了出去。幾個起落之間,便攔住了獵戶的去路。

衆衙役這才反應過來,呼喝着從後面跟上,將他圍了起來。

“跑什麼?”衙役喘着氣,拿出手裡的鐵鏈子,要將他鎖起來。獵戶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腳步急拐,想要衝出包圍圈。

海峰跟了劉管家好幾年,深得他的真傳,手上功夫過硬。

一個要逃、一個要攔,當即便嘭嘭嘭地過了好幾招,誰也沒有佔到上風。

後面的衙役趕上來,用鐵鏈將他鎖了,喝道:“跑什麼跑?!走,帶回衙門問話。”

“帶他過來。”權墨冼道。

衙役一愣,其中有一名認出了權墨冼,拱手道:“見過權大人。”

權大人?

聽到這個名字,其餘的衙役紛紛鬆了一口氣。無論權墨冼的名聲如何,他在破案上的能力,無人能出其右。

“不要耽擱了傷情,”權墨冼道:“留幾個人在此就行,其餘的都送人去醫館。”

衙役們應了,分爲兩撥:一撥送狗子去醫館,另幾人押着獵戶往權墨冼這裡來。

“你不是山中獵戶。”權墨冼看了那名男子幾眼,篤定道。

男子將頭一梗,並不開腔。

“但你賣了兩頭野狍子給酒樓,乃是事實。”權墨冼繼續。

男子虎軀一震:“你信我?”

權墨冼緩緩點頭,又搖頭道:“你不該打傷了人,更不該逃跑。”

“說吧,你是哪裡人,姓甚名誰?”權墨冼問道。

“我……”男子將頭偏向一側,一言不發。

權墨冼端詳了他半晌,對那幾名衙役道:“把他交給我便是,需要問話的時候,我讓人帶去京兆府衙門裡。”

他是刑部郎中,官階雖高卻管不到京兆府的頭上。

但這些衙役想也沒想,便拱手應了。

對他們這樣的小衙役來說,權墨冼的官已經很大。有他的金字招牌在,他們有什麼可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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