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楚天問。
“那便是讓真仙，自己吃了自己！”洪濤子眼神放光，像是野獸嗅到了血腥味，尋覓獵物而來。
“吃了自己……爲什麼？”楚天大爲震動，情不自禁再問。
“這個誰也不清楚，就是在突然之間，真仙們發現，只要讓真仙自願吃下自己的肉，那一部分肉就無法重組，換句話說，真仙便是真正的殘了！
那麼事情就簡單了，只要讓一個真仙吃掉自己，那麼他就完全消失在了這個天地間，再也無法恢復！經過多位九劫真仙確定，無論是什麼術法神通都救不了被吃的傢伙！
樂逍遙便因此興起，大家發現，跟吃喝玩的刺激相比，還是生命受到威脅的刺激更加強大，更加令人興奮！”
楚天徹底沉默下來。
真仙是一種永生不死的生命。
既然是生命，那邊要尋求目的，或者意義，又或者是過程。
凡人修練，最起初的目的是爲了長生不老，而變強便是其中的過程，意義則要看個人。
但是到了真仙這一個階段，一切都崩塌掉了。
他們不再擁有追求。
或者說，他們追求的東西不是那麼容易追求到的。
他們想要不渡天劫，天地能容許他們嗎？
還不是該渡劫就要渡劫，該死還是得死嗎？
於是真仙們開始尋求另一種快感，無論長短，用來刺激自己，麻痹自己。
苦修變強，在他們看來，簡直毫無作用。
吃、喝、玩、樂，一重刺激高過一重，到了最後一重樂逍遙，真仙已經是把自己的生命當做兒戲了。
他們因爲長生不老，所以反而對如何終結自己的生命更加感興趣。
“不過樂逍遙被幾位九劫真仙聯手抵制，所以最近來實踐的人並不多，實在可惜，但是還是有一種方式還是允許的……”
洪濤子頗顯遺憾地說道。
“什麼方式？”
“那便是決鬥！還是死決！誰輸一陣，誰就吃自己一口肉，看誰撐不住了，或是誰最終死翹翹爲止！
每次死決樂逍遙，你知道會引來多少真仙圍觀嗎？除卻了那些馬上渡劫，或者正在渡劫的過不來，基本上剩下的真仙都要前來觀瞧，幾大九劫真仙也要下場維護秩序！
那場面，簡直歎爲觀止！每一次都是雲國的盛事！
只是可惜，這樣子的盛事少之又少，要是能多一點那就再爽不過了！”
洪濤子說着便咂咂嘴，直搖頭。
楚天反倒是徹底冷靜下來。
很明顯，現在的真仙世界，跟他上輩子，也就是過去數百年前的真仙世界，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這些真仙，再也不是虛仙的進階，而是進化成爲了另一種生命。
他們習慣尋求刺激，以殺戮生命爲樂，尤其是自己的生命，這樣子的高等生命降臨修仙世界，完全不啻於一場災難！
甚至比幾百年前的那幾次降臨更加災難！
誰知道這些真仙會不會發瘋，把整個修仙世界的生命玩弄於鼓掌之中？
楚天蹙着眉，呼吸都不禁緊促起來，對於修仙世界的前景看法越發黯淡。
在凡人和修仙者面前，真仙彷彿是另一個維度的巨人，而他們便是巨人腳下的侏儒，不知道什麼時候巨人降臨就把侏儒一腳踩死了。
更可怕的是，這些巨人爲了追尋刺激，連自己的生命都枉顧，會去照顧腳下侏儒的情緒嗎？
假如有的話，那恐怕也少之又少……
楚天突然就想到了嘉平子和陽冰子。
還有成化子等人。
至少低階段的真仙態度看起來還是蠻正常的，在交流的時候他沒有發現什麼破綻。
看來這種風氣僅限於雲國中高階段真仙這一層。
也許這批雲國先鋒比自己想象得更加激進也說不定……
“你在想什麼？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忽然間湊過來的聲音讓楚天吃了一驚，他擡起頭，發覺是洪濤子靠了過來，好奇地望着他。
對於這名看起來話很多，表現得也十分友善的七劫真仙，楚天勉強微笑起來，心中暗自提起了警惕。
“沒什麼，只不過有些嚮往你所說的……盛事，什麼時候能親眼見一見那該多好。”
“說得不錯，給你介紹的，我自己都懷念起來在上面的日子……”
洪濤子退後一步，咂咂嘴，又突然問道，“對了，你既然跟上了尚麗子，那還打算回去嗎？跟不跟我們去雲國？”
“雲國……我有資格去雲國嗎？”
楚天嘴上說着，心中卻想，雲國還是算了，那個噁心的地方我實在不想領教！
他還是一個正常的人，無論是從身體上，還是從精神上。
“說得倒也是，雲國不是什麼真仙都能進的，不過你要是表現的好的話，說不準花緣子大人就準了，幫你說兩句好話！”
洪濤子換了一個話題，又跟着興致勃勃，就像是精力瀰漫的小獸似的。
不過聽到他的這句話，楚天卻是心中一動：“那有什麼我能做的嗎？洪濤子大人要不然講講，雲國接下來想要做什麼？我看看我和江家能否幫上忙。”
“嗯，幫忙是嗎？我想想……呃……”洪濤子眯着眼睛，目光遊移一會兒，突然間睜開，面露喜色，像是想到了什麼，“對了，你可以……”
他的話並沒能出口。
若干道氣息陡然侵入了東南大天坑內。
楚天下意識便是一驚，渾身一緊，隨即緩緩放鬆下來。
洪濤子則是放棄了開口，眯起了眼睛，仰天瞧天，東南大天坑的圓形天空中，驟然電射下幾道身影，快若颶風一般！
如果沒感知錯的話，是幾道真仙氣息，修爲大概在七八劫左右！
楚天舔了舔嘴脣。
洪濤子這個愛嘮叨的真仙的確沒有給他七劫真仙的壓力，但是這衝下來的真仙卻是給了，壓力山大，真仙氣息如同澎湃的大海，沖刷着整片空間。
要不是身邊站着一個七劫真仙，幫他分攤走了不少壓力，恐怕楚天那就要忍不住動用悍然巾和先鋒真嶼了。
他畢竟才堪堪完成了真靈轉化，站在了二劫真仙的門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