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館外，聲音隆隆。
體育館內，聲音咚咚。
在不知情的人聽來，如同是上演着一場莫名其妙的演奏會。
換做是其它都市，怕是圍觀着和警察都趕過來了。
然而在洪張市這個完全以修仙者爲主的都市當中，普通凡人都習慣了他們的存在，習慣了他的日常。
甚至可以說，洪張市的凡人便是依賴着修仙者的需求而生的。
包括這個邊緣的三流大學。
就算是再大膽好奇的學生，也不敢在這種情況下靠近，只能遠遠地在宿舍，在校園裡遠觀旁聽。
在安全通道里的令狐倩和施文彬兩人，很快注意力就被戰鬥吸引過去了。
雖然以兩人的實力，只能勉強看到一道清楚，一道模糊的身影，在空中縱橫交錯，如同是拉出了數不清的痕跡，恍若透明的蛛絲一般。
但在每次砰砰聲響起後，兩道身影都會短暫停滯一會兒。
憑藉這點觀察，一男一女默默地在心中評估戰鬥結果。
砰！
這次聲音比前兩次要輕，說明中間有一個人使不出力來，上下風已分。
施文彬心想。
砰！
這次碰撞傳來了輕微的血腥味，他們兩人中有受創的，甚至兩個人都受了一點傷。
令狐倩心想。
砰砰砰！
數不清的劇響響徹體育館，甚至比施文彬和令狐倩思考的速度還要快。
帶起的風聲相互摩擦攪動，形成了看不見的空氣亂流，連聲音都變得混亂起來，聽不名堂。
唯一的一點好處，那就是對於體育館的破壞沒有術式那麼大。
只是時不時在虛影和劇響下，已經破破爛爛，能夠看到鋼筋水泥地基的地面變得更加殘破起來。
隨便一腳，一拳，一撞，都會給地板帶來莫大的創傷。
水泥塊，鋼筋段肆意飛舞。
但是這些在戰鬥的兩人面前根本不能稱之爲有威脅的東西。
金丹期的主身修仙者，身體強度便能夠超越混凝水泥；要是達到元嬰期，更加可以媲美百鍛鋼鐵！
換句話說，要是一個元嬰期的主身修仙者掉到工廠熾熱的鐵水裡，最多相當於洗了一個桑拿，完全可以毫髮無傷！
這些飛舞在空中的東西，碰上兩道虛影便立刻爆裂開來，化作粉末飛濺。
在虛仙的戰鬥力面前，體育館的結構強度最多不過是凡人面前的一堵塑料牆，隨便一撞就可以破碎了。
不過對於戰鬥雙方而言，拆體育館並不是他們的目標。
力量集中之下，幾乎每一次碰撞都是實打實的，完全凝聚到碰撞的那一點，或者那一片上。
要是誰的力量分散部分，誰就會在這次碰撞中吃虧！
安雪君就吃了不少虧。
她的戰鬥力主要來源於卻魔功，一旦爆發起來連自己都控制不住。
經過修練她勉強可以駕馭這股力量，然而駕馭不意味着完美控制。
難免力量會分散偏移一小部分。
對付虛仙境界以下的修仙者，自然不用考慮這些問題。
但對上突破虛仙的藺相，這缺點就開始被無限放大。
女孩開始感受到震盪、不穩和痛楚。
這是受到強悍力量撞擊的直接後果，即便是她的速度勉強跟上了藺相，但就是這樣子簡單粗暴的撞擊她便慢慢承受不住了。
她甚至可以感知到，自己身體內部開始慢慢滲血，輕微的小血滴從皮膚表面滲出，染紅了她的衣服，雙目、雙耳、鼻孔、嘴巴，七竅緩緩流血，情狀甚是恐怖。
我還能堅持，我沒有輸！
安雪君瞪着眼睛，卻魔功不但沒有降下，反而越發膨脹起來，捕捉着藺相的動作，身形用力，毫無遲疑地直面強悍而恐怖的碰撞力道。
砰砰聲不但沒有減緩，反而頻率加劇。
“哈哈，痛快，痛快！”
跟安雪君的落於下風相比，藺相反而是戰意勃發，興奮得近乎瘋狂。
要知道，虛仙境界並不是隨便一個修仙者就能夠達到的。
至少在洪張市，能夠超脫這個境界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一方人物。
就算是白鬍偏愛藺相，也不可能爲他找到足夠的虛仙對手，更加不可能找到類似安雪君這種奮不顧身的“沙包”。
佔據戰況上風的他，自然是大展實力，愉悅至極。
因爲他根本不可能輸！
“看來你不行了啊，不如……”
藺相口中說着，身影再一次撞上安雪君，將女孩撞退十數米，“……再給你一點刺激如何？”
逼開女孩子後，他陡然轉身，目標赫然換成了那邊仍在修練狀態的楚天！
安雪君臉色瞬間嚴厲，剛想張口怒喝些什麼，卻是直接一口鮮血噴出！
她的身體已經受到了極爲嚴重的創傷！
更爲關鍵的是，女孩的臉色逐漸從血紅變得慘白！
卻魔功已經抵達了極限，開始落入低潮。
體育館外轟隆隆的聲音彷彿變近了許多。
不過女孩的速度絲毫沒有下降的趨勢，特別是在這個危急關頭。
要是她追不上藺相，先生就會受傷！
我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發生在我的眼前！
女孩嚥下喉嚨涌出的鮮血，心中吶喊。
她的身形陡然化作虛影，以一個玄奧的姿態，劃出詭異的行徑路線跨過這段距離。
幾乎是在藺相剛剛跨到楚天身前，女孩便已經襲到他的身後！
即便是早有準備的藺相都被嚇了一跳，他連忙轉身，卻是猝不及防接了這一記撞擊。
砰！
聲音不響，但是藺相卻是硬生生退後一步。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碰撞中落入下風！
安雪君沒有繼續追，而是站在了楚天身邊喘息。
藺相皺眉，看了一眼安全通道那邊的人，又看向了眼前的女孩。
他能夠感受到，剛纔女孩使用的功法跟之前女人的動作非常相似，幾乎出於一門。
“很有趣。”他說。
安雪君的臉色已經蒼白許多，血色不復，現在的女孩看上去更加楚楚可憐，而非一個能夠跟虛仙戰鬥的修仙者。
她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喘息着，警惕着。
十二禽戲，鷹擊勢。
是她現在不多的底牌之一，即便是隻聽楚天講解過一遍，但以她的悟性，粗粗施展出來已經綽綽有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