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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長袖善舞,多財善賈

第六十六章 長袖善舞,多財善賈

從來沒想過,會以這樣一種方式送姬櫻回家。姬櫻躺在車上,我跟韓月輪流照顧她。由四匹馬牽引的馬車,車內還算是寬敞。只是舒適程度跟姜羽府中的暖閣差了有點遠。也只有在這種情況下,我才發現,其實馬車可以那麼顛簸。

“就沒有平整點的路?”我向司馬子魚埋怨。坑坑窪窪的路……情緒不好的時候,我把一切的不順都算在司馬子魚的頭上。等理智回來了,我感覺對不起司馬子魚。司馬子魚已經替我和姬櫻辛苦了一個月。現在又不遠千里陪我們去洛邑。

姜羽回臨淄的時候,我把司馬子魚強行要了過來。司馬子魚失去了建功立業的最好機會。前前後後全部加起來,我已經欠這個傢伙很多了。

“齊國的官道和商道,是普天之下最好走的路。周國的也要遜齊國一籌。”司馬子魚給我說起齊國的事情。

齊國是重商之國,仰山鑄銅,煮海爲鹽,蠶桑紡織,山珍海味。齊國單憑着稅收,就富甲天下了。難得的是,齊君高瞻遠矚,將一大部分稅收投入到修路建驛站旅館上。路通財通,住宿方便他國的客商就更加願意到齊國來。因而就算是呂城這樣的邊鄙城鎮,也有不少其他客商。

“暮星,你覺得路太顛簸……是不是太過擔心姬姑娘路途勞頓了?”司馬子魚的話裡有取笑的意思。

我沒有理他,路確實是不怎麼樣。跟我們同行的年輕巫師也有很不舒服的樣子。不,且慢,爲何這傢伙也跟着來了?

“你爲何在這裡?”我問那個暈車的傢伙。

“不才亦往洛邑,無奈盤纏缺乏,唯借君車馬同行,蒙君不棄,此恩德沒齒難忘。”

“我希望你把說話的方式改改。”我這麼跟景明交流。文縐縐的話,說起來累,聽起來更累。

這從楚國來大巫的弟子,讓他做做順風車是沒關係的。只是我一直在想,楚國不是在齊國很南邊的地方嗎?風馬牛不相及的地方,他怎麼會跑到這麼北邊來。要去周國,根本不用跑齊國來。

“我迷路了。”景明把原因大大方方地說出了。

“這麼大的人還迷路,你不覺得羞恥麼?”我完全難以理解他爲何說得這麼理所當然。

“你聽說過歧路亡羊的故事麼?那個故事說的是一隻羊在很多分岔路的地方,走着走着就迷路了。”說完,景明伸手扶了扶他那頂高帽——我這輩子從來沒見過這種式樣的帽子。

“你可是人哎,不要跟牲畜比可好。”

“這樣有問題?”景明一臉迷惑的摸樣。

如果景明也是羊的話,那麼就完全沒有問題。我始終堅信,人與動物還是有區別的。可是景明完全沒有這樣的自覺。楚國人都這樣子?

出了呂城,走了兩天到了即墨城。即墨城是一座城牆堅固、護城河深廣的城市。要說的話,它比呂城大了幾倍,繁華程度也不是邊境城邑可比的。

我們沒有在即墨城多作停留,車隊一路往西南而去。據嚮導司馬子魚說,去洛邑最近的路就是取道衛國。

“衛國國君的妹妹是姜羽的死對頭,是吧?取道衛國有沒有什麼問題?”我問司馬子魚。要跑到敵國,被人綁起來就搞笑了。

“不用擔心,衛君有很多姐妹,各國聯姻也是常事。話說回來我們現在的身份只是齊國的客商,齊國跟衛國還是交好的狀態。借條路走走沒有任何問題。”

各國各種聯姻不會鬧出各種問題?諸如倫理上的問題,繼承權上的問題。我知道這樣的問題是不合禮法的,所以也沒問司馬子魚。

既然沒有任何問題,那當然是走最短的路徑。

走了五天,出了齊國的國境,進入了衛國的疆土。可喜的是,姬櫻的氣色漸漸好了起來。還有生我氣的精神。

“我不想回家。”

“可以說話了?可喜可賀。”

至於她話裡的內容則被我完全無視了。離洛邑越近,姬櫻的狀態越好,這證明姬櫻的病確實是詛咒之力的影響。既然這樣,就非得把她送回去不可。

不知道爲何姬櫻的父親會如此狠心,給自己的女兒下這等毒咒。姬櫻從來沒跟我提起她父親的事。每家都有本難唸的經嗎?還是侯門深似海?仔細想想,姬櫻的家庭狀況我知道的少得可憐。

鄭衛之音,鄭衛之佳人。齊國出名的是商業,而衛國馳名的是美人和音樂。美人和音樂說的是同一樣東西。沒有美人,聽音樂陶冶情操?沒有音樂,美人怎能翩翩起舞?而有歌舞有美人,怎能沒有美酒?有美酒怎能沒有美食?有酒有肉,自然會有酒肉朋友。有了一夥心術不正的朋友,想不做壞事也難了。

“暮星,你說得真對。”司馬子魚對我的推理大爲歎服。

“還好。”我謙遜地迴應道。

要不是韓月加姬櫻兩個人讓我不要到處拈花惹草,我纔不會想那麼多。

在車上,我再一次抱怨衛國的路,這路果然比齊國的還糟糕。若說齊國的路是坑坑窪窪,那麼衛國的路就是一排的大型陷阱。特別是剛剛一場秋雨過後,滿目的泥濘。我都要分不出哪裡是路,那裡是田野。

“爲何不是條條大路通洛邑。”我受不了推車行進的方式。

“以前有很多條大路通往周國國都的。可是自從遷都洛邑以後,沒人朝貢,路也沒人修。”司馬子魚嘆了口氣以後不再說話,努力地將馬車從泥坑裡拯救出來。

“他就是這樣的人,越是困難的時候,越是可靠。”景明站在一邊用吟誦詩篇的語調說着風涼話。

我二話不說把這傢伙塞到泥坑裡。車輪碾過他的身體,輕鬆地脫困了。

我拍了拍景明沾滿泥污的肩膀,用吟誦詩篇的語調讚美他:“他就是這樣的人,越是困難的時候,越是可靠。”

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這樣做了以後,我整個人都舒暢了。

“我是侍奉神的男人。你不能這麼對我!”

年輕的巫師努力地抗議。爲了迴應他的抗議,我把他扔到另一個坑裡,用他的身軀填平另一個坑。

“讚美神!”景明給我省了很多的力氣。要能在日落之前趕到衛國的襄陵城,我很有可能會信仰景明那些“大司命”、“少司命”的。

讓我在野外露營是沒問題的。可是九月已經過半,白露爲霜的寒冷季節,姬櫻還是時不時發熱的狀態,能露營實在是太難爲她。

在一籌莫展的時候,竟然是景明展出來了。“我有辦法。”景明他昂首挺胸自信無比,若不是身上、頭上臉上沾着很多半乾不幹的污泥,他的形象看上去一定非常高大。

夏玉以前跟我說過,人類的大巫能搬山填海,非常非常的厲害。難道景明這傢伙看上去不怎麼樣,可實際上是有大能力巫者?

“爲何這樣看着我?”景明似乎感受到我跟司馬子魚對他的殷切厚望。

“當然是等你施展大法術,把坑填上。”

景明正了正帽子,神色鄭重地宣佈:“我不會那種法術。”

哈,這傢伙真是謙遜。我跟司馬子魚對視一眼,一起上前抓住年輕的巫師。一、二、三,把他扔到泥水坑裡,幫他完成偉大的法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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