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也是一種戰術,等得了就是生機,等不了就只能認命。
心念微轉,夏禾再次上前一步,笑吟吟道:“這位大哥,夏禾自知難逃一死,卻想死得清楚明白,不知這位大哥可口告知,是誰僱傭你們殺我?”
已經上過一次當,黑衣人十分警惕,道:“我不會回答你任何問題的,我勸翁主還是束手就擒吧,不要再玩什麼花樣。”
“哦?”夏禾揚起眉毛,不慌不忙道:“我還道若是這位大哥識得我們樓主,想請你通融通融呢。”
黑衣人不屑冷哼:“我們跟那些無家可歸的江湖殺手可不同。”
“他們應該是家養的暗衛。”鳩低聲道,話語中帶着鄙夷。
這些暗衛看不起江湖中的殺手,他們又何嘗看得起這些暗衛,換言之,都是手上不乾淨的,誰又比誰低下呢?
夏禾心下轉了幾圈,道:“看來這位大哥不是江湖中人,是夏禾失言了。”
“廢話少說,納命來!”黑衣人大喝一聲,擡起手準備下令。
“我勸你最好不要妄動!”夏禾聲音比他更大,更有底氣,黑衣人的手頓時僵在半空中,眼底滿是猜忌。
風聲颯颯,桃花紛飛,如此美景,卻沒有人欣賞,所有人都緊繃着神經,不敢鬆懈。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雙方始終一動不動,也不知過了多久,黑衣人嚥了口口水,額角滾下豆大的汗水,在這場無聲的對峙中,他漸漸落了下風。
這場氣勢與心理上的比拼,勝負已定。
突然,夏禾往前一步,微擡下頜,傲然道:“今日我死在這裡是小,丟了夜鴿的臉是大,諸位想取夏禾的命,恕夏禾恕難從命。”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黑衣人失聲大喊,眼角慌亂地觀察四周的動靜。
“字面的意思,這位大哥何不想想夏禾不逃的理由。”夏禾淡然自若。
黑衣人臉色微變,聲厲內荏道:“你休想誆我!若此處還有夜鴿的人在,又怎會讓你獨自一人面對我們?”
“理由再簡單不過。”夏禾面色微沉,“我夏禾從不吃虧,既然有人想要我的命,有朝一日我定然要以牙還牙!”
“你!”黑衣人大駭,“你是爲了套我們的話才故意留下!”
夏禾不置可否,側過身冷然道:“身爲夜鴿少主,我總要對得起自身的頭銜,不然何以令人信服?”
黑衣人眼中明明滅滅,閃過種種情緒,最後定格在決絕上,咬牙狠聲道:“我不信你!”擡起的手揮下,道:“殺!”
他的手下卻不如他這般果斷,一個個面面相覷遲疑着不敢上前。
然而夏禾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很快他們還是會動手。
心底微沉,夏禾暗地對鳩打了個手勢,鳩會意,掩在身側的手微動,一枚銀針破空射出,飛入不遠處桃花滿簇的樹枝。
嗖的一聲,一隻短箭擦過花瓣刺入黑衣人面前的地面,黑衣人臉色大變,下意識後退一步。
夏禾淡淡瞥了黑衣人一眼,面色凜然。
雖然她什麼都沒有說,黑衣人卻讀懂了她眼中的警告。
黑衣人心底生怯,然轉念一想,在這裡也是死,完不成任務回去也是死,還不如賭一把,賭夏禾只是在虛張聲勢,若是賭贏了,他們就還有一線生機!
咬咬牙,黑衣人重新下定決心,大喊:“左右都是個死,不如拼一回,給我上!”
決絕的喊聲讓他的手下鎮定下來,一擁而上。
夏禾大叫不好,鳩眼疾手快將她拉到身後,跟四皇子派來的人迎上黑衣人。
兵刃相接,桃花林中一片喊打喊殺聲,鮮血將落花染得更紅。
夏禾被衆人護在中間,且戰且退,然而人數上的差異還是讓他們很快落了下風。
眼見顧天啓派來的人死傷大半,鳩身上也掛了彩,夏禾皺眉道:“都住手。”
也許是她臨危不亂的氣勢,也許是她堅毅的神情,她一開口,所有人都下意識停手。
鳩跟顧天啓派來的人依舊將夏禾護在中間,與黑衣人對峙,黑衣人撥開人羣上前,不僅沒有因爲受騙而生氣,語氣反而和緩許多,好聲好氣道:“翁主,我敬你足智多謀,你放心,我一定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你有什麼遺言也可以交代。”
夏禾桀然一笑,道:“多謝好意了,可惜夏禾還不想死。”
黑衣人皺了皺眉,道:“既然翁主不願配合,那再下也只好冒犯了。”他示意手下上前。
“且慢!”夏禾大喊。
“翁主又想玩什麼花樣?”黑衣人不耐道。
夏禾笑着挑眉,指向他身後,道:“你看看你後面。”
黑衣人半信半疑,警惕地轉頭,他以爲又是夏禾在故弄玄虛,卻不想這一看,頓時驚呆了。
卻見一騎疾馳而來,馬上之人髮辮飛揚,大氅招展,不是顧飛璟又是誰?
“顧飛璟在此,誰敢動翁主分毫!”長.槍一挽,氣勢驚鴻。
不得不說,這回出場他終於帥了一回,夏禾被迷得不要不要的。
黑衣人懊惱大叫:“顧飛璟怎麼來了?”
他的手下問:“現在怎麼辦?”
“殺!”黑衣人沉聲道,“他一個人也掀不起什麼浪!”
話剛說完,卻聽顧飛璟大叫:“五百精兵馬上趕到,趕快放下手中武器,本將可饒爾等一命!”
喊話間,人已經到了近前。
黑衣人大驚,道:“你休想誆我!”
說完一怔,這話怎麼這麼耳熟?
“你當我傻?沒有後盾,我爲何要單槍匹馬地進來?”顧飛璟不屑撇嘴。
黑衣人啞口無言,好吧,顧世子出了名的精明,確實不像是會做傻事的人。
黑衣人再次陷入兩難之中。
這時,鳩望了眼天上飛過的鷹,道:“少主,增援的人到了。”
夏禾欣然拍手,道:“太好了,可以兩面夾擊!”
黑衣人面露怯色,再不敢遲疑,大喊:“撤!”
一羣人迅速隱入草叢,瞬間消失無蹤。
危機解除,夏禾撐着的那口氣終於可以吐出來,她毫無形象地往地上一坐,深呼吸平附狂跳的心臟,天知道她剛纔緊張死了!
好一會才緩過氣來,夏禾問:“你的兵呢?怎麼還沒來?”
顧飛璟擡頭看天。
夏禾:“……”轉頭問鳩:“增援呢?”
鳩擡頭看天。
花瓣紛飛,夏禾在風中呵呵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