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府是蹴鞠賽的主辦者,顧寶琪作爲淮南王最疼愛的女兒,也算是這場盛事的半個主人,自然是要跟着淮南王一起坐在主看臺上的,而主看臺上,除了淮南王府的人,就只有幾個當地頗爲有名望地位的官員跟大儒,因此,很多想要找顧寶琪攀談的人都望而止步,不敢過去打擾。
眼下見顧寶琪下了看臺,不少人立即圍了上去。
顧寶琪一路走來,婉言拒絕了不少公子小姐的攀談,說她是歷盡千辛才走到夏禾身邊的也一點不誇張。
因爲多次被搭訕,顧寶琪的臉色有些不好看,是以後面沒有人再敢去攔她的去路,直到走到夏禾身邊,她的臉色才緩和。
顧寶琪身爲郡主,雖驕矜傲慢了些,卻並非不懂禮,她先跟夏永淳與蘇氏招呼了一聲,纔去與夏禾說話。
毫不猶豫地往夏禾身邊一坐,顧寶琪一臉無奈,抱怨道:“想來跟你說句話都不容易,我差點被煩死了。”
夏禾忍俊不禁,笑道:“是你非得急着這時候過來,人這麼多,你又是這樣的身份,會有人去跟你打招呼,是很正常的。”
“誰讓你總不去找我玩,我只好逮着你就立即過來了。”顧寶琪嗔道。
夏禾歉意地笑了笑。若是仔細觀察便會發現,她的笑容有幾分勉強。越是臨近江瀟瀟她們回京,她就越不敢面對顧寶琪,顧寶琪對她越是親近,她就越是心中不安,因爲她心中有愧。
顧寶琪沒有發現她的異常,興致勃勃道:“我父王母妃也來了,我帶你去見見他們!”
夏禾往主看臺上眺望了一眼,遠遠看到一個圓頭大肚,長得像極了彌勒佛的中年男子,還有一個端莊豔麗的婦人,想來就是顧寶琪口中的父王母妃,也就是淮南王與淮南王妃了。
她忙搖頭道:“別了,比賽馬上就要開始,我還是不要去打擾了,等改日得空,我去找你玩,再去請安。”
顧寶琪面露失望,但並沒有強迫,笑道:“你這麼聰明機靈,父王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望着她純然燦爛的笑臉,夏禾笑得愈發苦澀,也許再過不久,世上就沒有淮南王了,也不知道到時候她會如何。
忍下心頭的酸意,夏禾道:“寶琪姐,你快回去吧,這裡人多又亂,你若是出來太久,王爺跟王妃會擔心的。”
像是印證她的說法,主看臺上,淮南王夫婦頻頻往這邊張望。
顧寶琪瞧見了,笑着向主看臺上揮了揮手,不在意道:“不急,我跟你說說話再回去。”
一聽她這話,就知道她在父母面前是任性慣了的,而像她這樣被嬌寵着長大的姑娘,父母跟家就是她的全部,失去家,她也就失去了一切。更甚者,她也有可能被牽連失去性命。
夏禾忍不住鼻子泛酸,她趕緊使勁眨眨眼,把洶涌的淚意壓下去,道:“你先回去吧,別讓王爺王妃擔心,我保證有空一定去看你。”
饒是顧寶琪再遲鈍,也發現她的不對勁了,柳眉皺起滿眼疑惑。
見狀,坐在前邊的夏晴道:“三妹,郡主一番好意來看你,你怎麼能三番兩次趕人走呢,真是太失禮了。”要知道她想跟人家郡主說話人家還不理呢!
夏禾聽着她酸溜溜的語氣,第一次覺得她的聲音如此讓人煩躁,道:“若爲了一時快意,而枉顧寶琪姐的安危,纔是真正的失禮。”
夏顏撇撇嘴,冷哼一聲偏過頭。
心知自己的態度是有些反常,夏禾收斂心神,拉住顧寶琪的手,道:“寶琪姐,我一會還有要事去找大哥他們商量,你先回去吧。”
顧寶琪瞭然,鬆了口氣,笑道:“既然沒空你就早說嘛,我還以爲你不願與我說話呢。”她就擔心夏禾是因爲什麼身份地位之類的狗屁原因而疏遠她。
“怎麼會。”夏禾扯出一抹笑。
顧寶琪站起身,乾脆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可記着了,有空就去找我玩。”
夏禾再三保證,這纔將人送走了。
望着顧寶琪被一羣丫鬟護着離開的背影,夏禾無意識揪緊尾指。
她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上天保佑,讓皇上輕罰淮南王府,即便日後寶琪姐怪她怨她,要跟她恩斷義絕,她也希望寶琪姐能好好活着。
夏冰看到夏禾一臉凝重,心中不禁疑惑,頓了頓,道:“三姐,不是說要去找大哥他們?”
夏禾猛然回神,不自然笑道:“走吧。”
兩人趁着夏永淳正與夏二爺說話,偷偷從後面溜了出去。
蘇氏瞥了鬼鬼祟祟溜走的兩人一眼,對丈夫笑道:“你閨女又溜了。”言下之意,你不管管?
夏永淳閉上一隻眼,表明自己的態度。
別以爲他沒看到,他清楚着呢,只是不願束縛她罷了。
蘇氏忍俊不禁,道:“你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功夫練得好。”
夏永淳一臉得意,道:“夫人過獎。”
夏禾當然不知道行蹤已經暴露,她跟夏冰一下看臺,就發現夏晴跟夏珂跟在身後,當即忍不住皺起眉頭。
夏冰當然知道夏晴跟夏珂是故意跟來,卻假裝不知,似笑非笑道:“真是巧啊,五妹跟六妹也去透氣?”
夏珂不由面上一窘,垂下頭去。
夏晴笑了笑,道:“方纔聽說三姐跟四姐要去找大哥他們,正好我們也想去給大哥他們助助威,是以就跟來了,三姐跟四姐不會介意吧?”
夏冰扯了扯嘴角,真是對夏晴的厚臉皮服氣了。
夏禾心情不好,也懶得跟她們廢話,丟下一句隨意就拉着夏冰走了。
俞飛璟他們就在看臺後面不遠的空地上練球,除了他們,附近還有另外幾支隊伍,乍然見到夏禾四人過來,不少人都探頭看了過來。
說來也巧,其中就有跟夏禾有過節的人在。
就是之前在四海樓跟夏禾鬥文的唐三郎跟趙大郎,他們也組了一支隊,來參加蹴鞠賽。
看到夏禾,趙大郎當即從鼻子裡哼出一聲,道:“不愧是妖女,真是不知廉恥,竟跑到這淨是男子的地方來。”見唐三郎呆望着夏禾所在的方向,他不禁疑惑地推了唐三郎一把,道:“你怎麼了,看着那妖女作何?”
唐三郎一驚,回過神來,道:“沒、沒什麼,既然是妖女,又怎麼會知道禮義廉恥,我們趕緊練球,一會將夏家跟李家的隊伍打得落花流水,好叫那妖女知道我們的厲害。”
“說得對!”趙大郎應和。
兩人繼續練球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