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道別後各自回府不提。
夏禾等人回到夏府時天色已經很晚,奇怪的是府上裡裡外外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夏永淳的貼身長隨富貴甚至等在大門前。
見幾姐妹回來,富貴忙迎了上去,謝天謝地道:“四位小姐可算是帶着四少爺回來了,若是再遲些,大爺都要派人去找了。這會子大爺跟太太就在大廳裡等着呢,小姐們趕緊進去吧。”說話間,暗地裡對拉着夏邑鵠夏禾偷偷使了個眼色。
夏禾先是一怔,隨即明白過來,想來是她沒有知會一聲就將四弟帶出門,才害得大家如此興師動衆。
當下回了富貴一個感激的眼神。
夏顏還不至於自戀到以爲父母是在等她,聞言不滿道:“富貴叔,你這話可就說錯了,帶四弟出門與我可沒有關係。”
又瞥了夏禾一眼,幸災樂禍道:“我說怎麼四弟會跟三妹你在一起,原來是你擅自將人給拐帶出去的,這回可有的好戲看了。”
不必想也知道,若不是沒有提前知會,父親不可能如此大動干戈。
想到夏禾一會就要被罵得狗血淋頭,夏顏心裡別提多舒坦了。
對此,夏禾只是不緊不慢道:“多謝二姐關心。”
意識到三姐要因爲自己而受罰捱罵,夏邑鵠心急如焚,可他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能有什麼主意,只能拉着三姐的手乾着急。
見一母同胞的親弟弟粘着別人而不是自己,夏珂心裡憤恨不已,她上前拉住夏邑鵠的手,教訓道:“四弟,下次萬不可隨意跟着外人亂跑,要是出事了該如何是好?你是要把姨娘跟六姐急死嗎?”
說着還要抱起夏邑鵠。
夏邑鵠哪裡肯理她,手腳並用地一通折騰,還大喊大叫道:“我不要你,我要三姐!”向着夏禾伸長了手要抱。
夏珂制服不了他,反而被他弄得一身狼狽,又聽他大喊着要三姐,頓時紅了眼眶,啜泣道:“你寧願要個外人,也不要自己的親姐姐?你到底是喝了什麼迷魂湯了!”
這一口一個外人着實傷人得很,夏禾不怒反笑,道:“六妹這是要自己斷出夏家,還是想將我趕出夏家?我怎麼就成外人了?我也是鵠哥兒的姐姐!”
夏珂臉上一白。
眼下她心裡確實將夏禾當外人,她只不過是說出了心裡話,只可惜她這心裡話是不能擺上檯面的話。
夏晴忙打圓場道:“三姐不要誤會,珂妹妹也是一時傷心才說錯話,你也知道她有多緊張疼愛鵠哥兒。珂妹妹的意思是她與鵠哥是一母同胞,比你跟鵠哥兒要親些。”
“對對對,我是這個意思。”夏珂忙不迭附和,急出一身冷汗。方纔那番話若是傳到父親母親耳裡,她怕是少不了受罰。
夏禾撇過頭,沒有跟她們糾纏,心裡悶悶的。
這時,夏邑鵠掙脫了夏珂的懷抱,跑到夏禾身邊,仰着腦袋保證道:“三姐你放心,是我逼你帶我出去的,若是爹爹要罰你,就讓他罰我好了。”
夏禾心裡一暖,心裡總算沒有那麼憋悶,笑着摸了摸他的大腦袋瓜。
見狀,夏珂只覺弟弟也被夏禾搶走了,心裡別提多恨,當下哭得不能自已。
夏晴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嘴角勾起若有似無的笑。
夏顏看了這麼會熱鬧,已經有些不耐煩,道:“別拖拖拉拉的,快點看完戲我好回房休息。”
說罷一甩手,率先進了門。
夏禾給了夏邑鵠一個安撫的眼神,也拉着他走了進去。
夏晴與夏珂走在最後面。
至於江瀟瀟,在將夏禾等人安全送到夏家門前後,她就回頭尋俞飛璟跟俞天啓去了,這兩人走着走着就不見了蹤影,也不知是跑到哪兒了,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她不放心讓他們獨處。
進得正廳大門,便見夏永淳跟蘇氏端坐在上座,底下還坐了不少人,夏禾掃視一圈,發現除了老太太,所有人竟是都到場了。
這三堂會審的陣仗,可見茲事體大。
夏禾窘得很,怎麼只要和她有關,大家就這麼積極,原來她這麼吃香麼?
本來也是自己考慮不周,做事不夠周全,是以夏禾沒有狡辯的意思,進門就規規矩矩地跪下,道:“女兒知錯,還請父親責罰。”
夏永淳本來吹鬍子瞪眼,就等着教訓她了,可一聽這話,憋在心裡的氣瞬間全消了,竟是連一句重話都說不出來了。
蘇氏也是莫可奈何,要說她是肯定捨不得罰夏禾的,只是她作爲當家太太,總要給大家,特別是鵠哥兒的親生姨娘一個交代,不然日後誰還服氣她?
正要開口,周氏一個猛子撲過去,緊緊抱住夏邑鵠,也不說話哭鬧,就閉着眼咬着脣默默地流淚,模樣甚是悽楚。
她在府裡向來以和氣老實出名,眼下這一番姿態,倒是叫好些人同情。
知書就是最爲同情周氏的,她抹着眼角,責備道:“三小姐,你將四少爺帶出去怎的也不知會一聲,你是要嚇死周姨娘嗎?你可知發現四少爺不見,周姨娘有多着急難過?都直接嚇暈了。好在四少爺安然無恙地回來了,不然你就是要了周姨娘的命,你未免也太任意妄爲了。”
見她說個不停,還越說越嚴重,蘇氏沉下臉,道:“禾姐兒已經請罰,如何處罰自有大爺定奪,你一個丫鬟扯這許多作何?”
知書一噎,忿忿不平道:“奴婢只是爲周姨娘感到心疼,今兒三小姐實在做的太過了。”
“可不是麼。”夏顏突然開口,接過知書的話道:“虧得四弟沒有出事,不然三妹你擔待得起麼?你一個庶女的命,可遠遠不值咱們四弟的命。”
這話倒也不誇張,夏家男丁不旺,這一輩總共就四個少爺,個個都跟金疙瘩寶貝似的,若真出了事,夏禾確實擔待不起。
不過話又說回來,夏顏這話雖是正理,但說出來就太過不饒人,起碼在夏邑卿看來,就太過尖酸刻薄。
當是時,夏邑卿冷哼一聲,道:“所以呢?你是想讓小禾以死謝罪嗎?”
“我……”夏顏本欲跟他一爭高下,但姜氏不斷朝她使眼色,不得已,她只好不甘道:“我不過是嚇唬嚇唬三妹,好讓她記住教訓,省得下次再犯。”
夏邑卿沉着臉沒有再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