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飛璟就是故意的,有了紙牌的前車之鑑,他如何能不防着夏晴?
夏禾的便宜,就算是一分一釐,他都不願讓夏晴佔了去。
夏永淳是個生意人,俞飛璟一提,他立即想到了穿針器背後的市場,不說那些上了年紀,頭暈眼花的老婦人,就是怕麻煩的年輕小姐跟太太也會青睞。
心下琢磨一番,夏永淳已經有了大致的銷售計劃。
驕傲寵溺地望向夏禾,他爽朗笑道:“小禾今日又立了一功,這次爹爹就不給你獎勵了,待日後穿針器售賣所得的利潤,有你的兩成。”
兩成聽着不多,但對一個毫無收入的閨中小姐來說,已是不錯的收益,何況穿針器賣得好不好還是個未知數,而一旦賣的好了,夏禾妥妥就發了。
所謂天上掉餡餅,也不過如此。
夏禾險些被大餅給砸暈了,好在她沒有真的暈,是以斟酌過後,她斷然拒絕了送上門的銀子。
她道:“女兒多謝父親好意,只是女兒的吃穿用度都由府裡打點好了,實在沒什麼花錢的地方,且,女兒從小到大花的銀子,本都是父親給的,是以沒有必要再另拿一份了。”
夏顏本打算極力反對,一聽這話,當即閉上嘴,只是心中冷哼一聲,說了句算你識相。畢竟她也怕強出頭犯了父親忌諱。
如今在所有姑娘中,吃穿用度最好的就是夏顏,她自然不願夏禾比她高一截。
而在座衆人,也都神色各異,有羨慕夏禾好運的,也有震驚詫異她竟然不接受的,還有嘲諷她不識好歹,故作矯情的。
老太太的臉色尤爲難看,要知道就連她,也無法插手夏家的生意,只能靠兒子兒媳的供養過活,可偏偏夏禾卻有了分紅的權利。
要說人就是愛眼紅,老太太就沒想過,穿針器是夏禾想出來的,夏永淳給她分紅也是應該。
不管旁人心思如何,夏永淳心中是很欣慰自豪的,夏禾的識大體知恩惠讓他更加疼愛這個女兒。
想了想,夏永淳溫言笑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但這是兩碼事。我養育你給你吃穿,是我的責任,因爲我是你的父親,而給你分紅,卻是站在商人的角度,我們是在談一筆生意,你懂嗎?”
他自然看到了其他人的反應,但旁人越是不滿,他就越是要讓女兒收下。
夏禾有點懵,好端端的,怎麼就成談生意了?她疑惑道:“可我還是你的女兒啊,我的不就是你的?況且父親賺了大錢,還不是咱們一家人好?”
這話可說到夏永淳心坎裡去了,他差點盪漾到飛起來。
不僅是夏永淳,連老太太都因爲這句話心裡舒坦了,暗道夏禾懂事乖巧,這會就算夏禾答應收下分紅,老太太估計也不會生氣。
姜氏習慣了看老太太的臉色,見老太太微微頷首,面帶笑意,便知老太太是默認了,這可讓她慌了神了。
情急之下,姜氏呵呵笑道:“三小姐真是生了一張巧嘴啊,瞧把大爺跟老太太哄得多……”
“哎喲喂,禾丫頭真是太懂事了,這話說得二嬸心裡都甜絲絲的,怪不得大哥大嫂把你當寶貝一樣疼,值啊!”二太太尖着嗓子笑得花枝亂顫,尖細高亢的聲音把姜氏的溫聲細語徹徹底底給蓋了過去。
老太太沒聽清楚姜氏的話,偏過頭問她:“你剛纔說什麼來着?”
姜氏綠了一張臉,頓時像被掐住脖子的鴨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二太太瞧見了,哼笑一聲,那叫一個得意洋洋,身心舒暢。
在場只有老太太因爲上了年紀,耳朵有些不靈便,其他卻是一個賽一個的耳尖心靈,自然看出二太太是故意跟姜氏唱反調。
姜氏含沙射影,說夏禾虛僞,是在故意哄夏永淳跟老太太高興,好在二太太仗着嗓門大,替夏禾說了好話,不然老太太聽到姜氏的話,保不準又會對夏禾心生不滿。
要說,是姜氏自找苦吃,她若不裝什麼溫婉柔順,聲音不那麼小,估計老太太就聽到了。
夏邑駿很是費解,不懂跟姜氏一向要好的母親爲何會突然反水,他暗中搖了搖母親的手臂,示意母親不要再跟姜氏作對,畢竟他還是很喜歡夏顏這個漂亮堂妹的。
二太太憤憤甩開兒子的手,低聲道:“沒腦子的,蓮姐兒纔是你親妹妹!你再上趕着捧那個夏顏,我就當作沒你這個兒子!”
夏邑駿一噎,只得忿忿地坐到另一邊去。
這對母子的小插曲,自然沒有人發現。
最後姜氏只得陪着笑,說了句:“三小姐真懂事。”
老太太聽了,還贊同地點了點頭,頓時把姜氏氣得胸悶頭疼。
夏永淳心裡再明白不過,他警告地瞥了姜氏一眼,那冰冷嚴酷的眼神讓姜氏渾身發抖,低着頭不敢再言語。
收回目光,夏永淳望向夏禾,故意板着臉道:“再跟我羅裡吧嗦的,就家法處置!”跟警告姜氏時不同,雖然臉上瞧着嚴厲,眼底卻是滿滿的寵溺。
夏禾抽抽嘴角,有這樣恐嚇人的麼?
既然銀子硬要送上門,她只好卻之不恭啦。
福了福身,道:“女兒多謝父親。”
夏永淳滿意地笑了,心想嘴上說不要,身體還是很誠實的嘛。
老太太被夏禾一句話收服了,親生母親又縮着頭裝鵪鶉,孤立無援的夏顏只好咬着牙跺腳,眼睜睜看着餡餅掉進了夏禾的荷包裡。
被搶白後,夏晴便冷眼旁看,見最後夏禾接受分紅,她忍不住在心中冷笑着道了一句虛僞矯情。
同時,她又很是不甘。
明明這兩成分紅也有她的一份——以她對大伯的瞭解,不會不嘉獎發現了商機的她,可偏偏有個俞飛璟故意和她作對,不僅搶走了她的功勞,還白白浪費了這個好機會,真是恨得她牙癢卻又無可奈何。
好在她還有賭場每月給的分紅,那筆銀子數量可觀,肯定比穿針器得的分紅要多,不然她不會善罷甘休。
這樣想着,夏晴心裡才舒坦些。
只是蘇氏接下來的話,又讓她不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