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禾其實察覺到了蘇氏的異樣,只是她不願深入去想,因爲她知道蘇氏不會害她。
對於不能參加乞巧會,她心中真的沒有多在意,唯一覺得遺憾的,是不能跟李亞楠陸婉秋一起玩。她聽說乞巧節當天街上很熱鬧,還有數不盡的小吃,她是很想去看看的,也不知伺候完祖母后,還能不能趕上收攤。
說這些現在還早了,現在擺在眼前的,是知會李亞楠與陸婉秋一聲。
因爲之前已經答應了要一起玩,眼下去不成了,自然就要寫信給兩人道歉並說明情況。
夏禾打算等蘇氏離開就給兩人寫信,然而蘇氏一直不走,還道:“亞楠跟陸小姐那邊,你不用擔心,一會我會派人去兩家府上告罪,替你說明情況。”
聞言,夏禾只好說出自己的打算,道:“不勞煩母親,一會我寫兩封信,讓人送去就是了,想來兩位姐姐不會怪罪我的。”
蘇氏點點頭,道:“你親自寫信告罪當然更好,只是你底下的丫鬟不熟悉李府跟陸府,怕是找不到地方,這樣,你寫好後我讓聽棋去跑一趟。”
夏禾想想覺得有道理,便不再推辭了。
當下,便喚了白雀準備筆墨紙硯,開始寫信。
夏禾本身是不會寫毛筆字的,好在原主練就了一手不錯的簪花小楷,她憑着身體的記憶,倒也能像模像樣地寫幾個字。
細細琢磨了一番,她如實將情況陳述在心上。
她寫得專注,連身邊磨墨的人換成了蘇氏都沒有發現。
蘇氏細細研磨,一邊拿眼瞧她寫的字,那手在她看來不錯的簪花小楷,到了蘇氏這裡,就是差強人意了。默默嘆了口氣,蘇氏覺得要教的東西或許不少。
寫好信,裝進信封用蠟封了口,夏禾將信交給聽棋,客氣道:“勞煩聽棋姐姐了。”
聽棋莞爾,道:“小姐不必客氣。”
朝蘇氏點了點頭,聽棋就拿着信離開了。
她這一走,夏禾才覺得不對勁,平時蘇氏走動都會帶兩個丫鬟,一個嬤嬤在身邊,可今天卻只帶了一個丫鬟一個嬤嬤。
仔細回想過後,發現最近幾日都是這樣。
夏禾不禁好奇問道:“這幾日怎麼不見知書姐姐?”
聞言,蘇氏閉了閉眼沒說話。
宋嬤嬤無奈笑道:“那丫頭因着前不久被我訓了一頓,這幾日鬧性子呢,今兒一大早就跑去周姨娘房裡了,也不知現在回了蘭溪苑沒有。”
“哦。”夏禾瞭然,心中卻有些驚訝,這知書膽子也挺大的嘛。
想了想,又多嘴問了一句:“這樣說來,知書姐姐與周姨娘豈不是關係很好?”
“是的呢。”宋嬤嬤頷首,道:“知書一有煩心事,就會去找周姨娘。”
“這樣啊。”夏禾笑了笑,沒有再問。
又坐了一會,在夏禾的勸說下,蘇氏被宋嬤嬤帶回了蘭溪苑休息,夏禾則捧起未看完的醫書繼續研讀。
一個下午風平浪靜。
看了一個下午的醫書,到了傍晚時分,夏禾給自己放了假,帶着幾個丫鬟去看望老太太,順帶散步。
只是到了香椿園,卻並沒能進去,看門的丫鬟說了,老太太不想被打擾。
倒是翠喜出來與她說了幾句話,語氣裡透着前所未有的親近。
彼時烏金西沉,火燒雲絢爛整個天空,夏禾也不在意白跑一趟,掉頭就帶着幾個丫鬟往荷塘那邊去了。
要不說人生處處是巧合呢,幾乎是主僕幾人剛一在池子邊站定,還沒來得及看一眼晚霞映照下愈發嬌豔的荷花呢,夏晴夏珂就帶着丫鬟來了。
紅芝最先看到說說笑笑往這邊來的兩人,用胳膊肘撞了撞青萍,道:“你看看誰來了?”
青萍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皺了皺眉,撇嘴道:“真是掃興。”
這話被旁邊的白雀與黃鶯聽到了,兩人低聲教訓道:“有些話在腦子裡過過癮就行了,嘴上說出來當心惹事。”
青萍與紅芝受教地點頭。
四個丫鬟都不傻,即便事發時沒有想明白,回頭一琢磨也就想通了。不管是紙牌的事,還是夏顏會做橙子凍的事,還是夏晴夏珂擅自動夏禾東西的事,這些事的背後無一不表露夏晴夏珂的自私與貪婪,四個丫鬟看得真切,對這對姐妹早已厭煩到底,若不是顧忌着夏禾的面子,她們簡直想當面啐那兩人的口水。
四個丫鬟的心思不多提。
說話間,夏晴與夏珂已經走了過來。
夏禾因爲是背對着的,所以並沒有看到兩人,四個丫鬟也不提醒,等到夏晴與夏珂開口招呼,夏禾才發現她們。
“真是巧,兩位妹妹也過來賞荷?”夏禾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夏晴笑道:“本來不是的,但見三姐如此入迷,連我們來了都沒有發現,倒是叫我們好奇,也想看看這傍晚的荷花到底有多美。”
她說話時,一旁的夏珂板着個臉,似乎是在爲夏禾沒有發現她們而生氣。
單純魯莽如紅芝,都聽出了這話是在上眼藥。紅芝不禁鼓起了臉,在心裡將夏晴罵了一遍又一遍。
夏禾卻像是沒有聽懂,笑了笑,道:“晴妹妹真會說笑,我背對着你們,若是能看到你們,豈不是成了怪物?”
她這樣一說,夏珂的臉色又好看了些。
似乎是有什麼心事,夏珂欲言又止,好一會後,才道:“三姐可知道,祖母讓你乞巧節那日侍疾?”
夏禾心下詫異,這消息未免也傳得太快了吧?
面上卻淡然笑道:“母親已經告訴我了。”
見她滿不在乎,夏珂義憤填膺道,“難道三姐就不生氣嗎?是二姐故意讓祖母這樣做的,爲的就是不讓你去參加乞巧會!”
夏禾一怔,心道原路如此。
她說母親中午的反應怎麼有些奇怪,原來事實是這樣的。
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難道母親以爲她會因爲這種事傷心難過?未免也太小看她了吧?
雖說如此,蘇氏的用心還是讓她溫暖不已。
望了眼滿眼怒火的夏珂,又看了看氣定神閒的夏晴,夏禾笑了,母親撒謊,是爲了不讓她難過,那麼夏珂跟夏晴現在告訴她實情,又是爲了什麼呢?
想了想,她偏頭笑道:“我從來沒有說過我要參加乞巧會啊。”
聞言,夏珂跟夏晴都變了臉色,只是夏珂是震驚,夏晴是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