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板被輕輕推開了,在房內的人看見蕭別君進來後,悉數都退了下去,紫城毅躺在牀上,微閉着眼睛看見他,便伸出一手示意着他坐在自己的身邊。
蕭別君拂起長褂,便坐在了紫城毅的身邊,看着他因爲傷而臉色蒼白,不由的眉毛一皺,坐在這裡,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進行交談着。
“老夫看錯你了。”紫城毅緩緩吐出幾個字,他一直以爲蕭別君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可是跟司馬烈相比之下,兩個又是相差甚遠。
“岳父大人說這番話,莫不是因爲小婿從你將火場裡救了出來?”蕭別君說話總是帶着一絲的冷酷,如果告訴他,他那個時候又產生要讓火燒死他的念頭,他會怎麼樣?還會說看錯他了嗎?
紫城毅聽着他的語氣,低着頭,又一次強調了心裡的想法,“蕭王爺確實不是無情之人。”
對於他說的話,蕭別君完全都沒有放在心上,見他不說話, 紫城毅強忍着腹部傳來的疼痛,一個翻身,握着他的手,因爲自己的動作,扯裂了傷口,痛得他的語氣都是微微帶着顫抖的,“老夫只想求蕭王爺一件事,皇上的手段老夫是知道的,所以懇求蕭王爺一定不要讓皇上將若離帶走。”
“這岳父大人倒不用擔心。”蕭別君說着,還一手按下了他不停要起身的身子,“她是本王的女人,本王當然不會讓任何人帶走她。”
“那老夫就放心了。”紫城毅自然的又躺倒了牀上,只是雙眼漂浮這,“蕭王爺日後出了將軍府,就帶一些隨從出去吧。”
“這倒不用。”蕭別君看着他疑惑的表情,立馬說道,“因爲本王打算過幾日就回景陽了。”
他要回去景陽?那紫若離也得要跟着他回去,紫城毅一想到女兒又要走了,只覺得心疼十分,看着他臉上心疼的表情,蕭別君又補了一句,“知道岳父大人放不下什麼,小婿說的是幾天後。”他本想快點帶着紫若離回景陽,在這裡,被司馬烈強烈的注視下,真的很難受,不過,他知道紫若離也很想留在這裡多看紫城毅幾日,但是,不回去景陽這是不可能的,畢竟那是他的地方。
紫城毅聽着他的話,知道他的言外之意,突然紅着雙眼,“老夫··真的沒有看錯你。”
意識到紫城毅已經沒有什麼話要說了,蕭別君立馬就起身,一手還爲他蓋上了被子,臨走時扔下一句話,“岳父大人好番休息。”
蕭別君要離去的背影攝入到了紫城毅的眼孔中,只是那抹身影還沒有消失,眼眸中又進入了雁落心着急的樣子,他忽然匆匆跑進來,喘息着說道,“大人,皇上竟然派太醫過來給你看傷了!”
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這是紫城毅聽到司馬烈派太醫過來給他看傷後的第一個感覺。
“他,不過就是要看老夫死了沒有。”紫城毅強忍住傷痛,腹部上的傷口就更疼了,臉色蒼白的他指着桌子上的一杯茶水,對着雁落心說道,“去倒一杯滾燙的水拿給老夫。”
“大人,您這是?”雁落心看見他臉上露出的表情,於是顫抖着手爲他倒了一杯水,那是丫鬟剛剛跑來的開水,確實很燙。
“快點。”紫城毅看着他動作緩慢的樣子,連忙又喊了一聲,語氣帶着一絲的不悅,聽到了他不高興的話,雁落心隨即捧着茶杯出現了。
紫城毅沒有想什麼,立馬就接過雁落心遞來的茶水,看着那滾燙的茶水還在冒着煙,他握着茶杯,喉嚨不停的上下嚥着。
雁落心看見他的動作,立馬就知道他想幹麼,連忙伸出一隻手攔住他,“大人,你的傷口還沒有好,你不能這麼做!就怕——”
“如果老夫的傷口好了,皇上,會更想早點殺老夫的。”紫城毅說完看向雁落心,臉上的表情,告訴他,自己也是不願意這樣做的,“落心,你知道嗎?”
雁落心好像知道了什麼一樣,攔住他的那隻手緩慢的從紫城毅的身上抽開,忽然體內有一種極爲難受的感覺,眼角一陣溼潤。
他怎麼能忍心?只是知道他非做不可,又能怎麼辦?只能心疼,真的只能心疼。
紫城毅緩緩閉上了眼睛,然後咬着牙,一下子就將那杯滾燙的茶水狠狠的潑在自己的傷口上,瞬時間,好像肉被燙熟了一樣。
“呲——”的一聲,渾身而來的疼痛讓紫城毅顫抖着雙手,雁落心連忙用袖子擦拭了他傷口上殘留的水跡,只見他慢慢的放下了茶杯,臉色極其蒼白的又躺在牀上,一個 揮手,“讓太醫進來吧。”
蕭別君也看見這一幕,那傷口再潑上這些水,怕是要感染了,沒想到他的決心到此地步了,恐怕這種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得了的。
“大人——”雁落心滿是擔心的看着他,大人的傷都這麼重了,還這樣讓傷口更嚴重,他臉色變得十分的難看,紫城毅只是輕啓嘴巴,“落心,不要再說了,快讓太醫進來。”
太醫進屋後,立馬放下了藥箱,開始查看了紫城毅的傷勢,看見他紅腫的傷口,沒有什麼皺眉之類的,反倒是因爲他傷勢很嚴重,嘴角浮出一絲絲的微笑,隨後又沉着語氣,“將軍日後要看好傷口,千萬不能再沾水了。”
“有勞太醫了。”他是從火場裡逃出來的,所以太醫看見他的傷,以爲是被火燙的,紫城毅從餘眼可以看見他內心的想法。
“這是卑職爲將軍配的藥方,請將軍日後按期服用。”太醫便說便從藥箱裡拿出了一帖藥,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那個藥不簡單。
“有勞太醫了,落心,送太醫出府。”他總是這樣,不留情的趕走任何人,這句話說完,看着雁落心帶着太醫出去了,紫城毅幾乎是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隨後就虛脫的倒在了牀上。
在門外的紫若離當然也看見了太醫,儘管他裝成一副似乎很擔心的樣子,可是她還是看出了他有一種幸災樂禍的樣子,進屋後看見那包藥,隨後看向靈兒,手一指,很是冷酷的說着,“靈兒,立刻拿去扔掉。”
“二小姐,這可是皇上送來的啊!”靈兒不知道她的意圖是什麼,只是強調着,是皇上送來的。
“送來的毒藥吧。”紫若離完全沒有一點考慮,而是一手抓起了那包藥,要將它扔到了火爐裡面的時候,卻被蕭別君攔了下來,“留着,反倒不讓司馬烈起疑,紫若離,你說對吧?”
“我不會讓任何人碰我爹一根汗毛!”紫若離揮去他的手,然後毫不猶豫的將藥很快的投入到了火爐中,看着冒起的青煙,她沒有笑容,有的只是無限的殺意。
這是來到古代,她第一次浮起了在現代殺手應有的殺機。
蕭別君很快的將她眼裡快速閃過的殺機全部射入眼眸內,或許,司馬烈已經碰觸她的最後底線了。
*
果然太醫回到皇宮,司馬烈問的第一句話就是,“紫城毅,死了沒有?”
“回皇上!”太醫匍匐在地,有點喘氣的說着,“大將軍的傷勢極其嚴重,又被火燙,很是嚴重,卑職已經按皇上吩咐的,留下一點藥,如果大將軍長時間服藥的話,不出幾日傷口就會復發,到時候,恐怕就活不長了。”
“很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司馬烈總是輕鬆的吐出這兩個字。
“皇上?”太醫看着他忽然問了一句,司馬烈在殿上,眼睛仍然是微閉着,緩緩吐出,“有什麼話就說。”
“卑職進去將軍府的時候,看見他們臉上的表情都是不願意卑職去的,卑職是害怕··他們會不會知道皇上的計劃?”太醫說這話的時候,面有難情。
“只要你不說,沒有人會知道。”他不是傻子,也不是愣子,那些人還會不知道他玩什麼把戲嗎?不過,這只是他計劃的一小部分而已。
“是,皇上,微臣一定不會說的!”太醫看見司馬烈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堅定的語氣不停的說着,直到他再也不想說了,太醫才很快的退出殿後。
司馬烈勾着一隻手指,士兵連忙進殿,單膝跪地,只聽見他冷冷的聲音,“跟他回府,殺了他,可是要裝成一副上吊自殺的樣子,朕可是不想看見明日有什麼不利朕的話。”
“是皇上!”士兵沒有一點的遲疑,似乎就知道他會這麼做了,連忙領命就下去了。
他傾斜着身子,靠在椅子上。
開始想着自己的做法,沒有一點的後悔。
要想做到人不知,不是己莫爲,而是很無情的殺掉那些知道自己要做的人,司馬烈很是輕鬆的躺在了椅子上,一手敲打着桌子,好像想起了什麼一樣,隨後得意一笑,明日可是好日子呢,是該重新計劃着如何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