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逸?”莫寒月聽到這個名字,不由微微揚眉,向峻王望去一眼。
峻王輕輕點頭,說道,“我們本來以爲,哲加回返草原,就可避開盛京紛爭,如此看來,北行這一路,怕不安寧!”
莫寒月輕輕點頭,沉吟道,“他既然對這通婚之議並不反對,至少暫時會求草原一方的一個安寧。若是私下做出什麼,傷及哲加,草原各部豈會答應?若不是哲加……”微一沉吟,擡頭向峻王一望。
這個“他”,說的自然是皇帝宇文青峰。
峻王輕輕點頭,說道,“若他忌的不是草原各部,而是忌的本王,自然不願本王與草原結下什麼聯繫,那下手的目標就是……”
夏兒!
二人心中,頓時都如明鏡一般。莫寒月眸中閃過一抹怒意,輕聲道,“我們只想將夏兒好好兒嫁出去,又何曾想過利用她得什麼強助?”
峻王嘆氣,說道,“本是爲夏兒爭個體面,卻不想被本王所累!”微一凝神,說道,“此事你不必管,到時本王以王府送嫁之名,派幾名高手相隨便是!”
莫寒月搖頭,說道,“王府送嫁,也只能留到他們大婚之後,到時侯逸雖然回來,又焉知不會留有旁的人在草原?”
峻王皺眉,說道,“防得了一時,又如何防得了一世?”
莫寒月垂目,略想一瞬,冷笑道,“王爺顧自派人去,縱然他們不動,我們……”俯首在他耳側,輕聲低語。
峻王聽她說完,忍不住哈哈大笑,點她道,“鬼丫頭,當真虧你想得出來!”又想一瞬,脣間笑意轉冷,說道,“既然要鬧起來,索性鬧的大些,令朝廷就是想置身事外,也不能夠!”計議已定,也不再多留,徑直起身而去。
五日之後,哈薩一族啓程回返草原,峻王受命,在城門外相送,其餘就是六位新人的親友。
莫寒月親自攜着一身大紅嫁衣的夏兒下車,送到伊陽手中,含笑道,“夏兒能得王子愛重,是她之福,但願日後你二人夫妻和順,舉案齊眉!”
話,說的雖是尋常的恭祝之語,可是她與夏兒的情誼,伊陽自知,恭恭敬敬施一禮,說道,“王妃放心,自今而後,伊陽就是夏兒,夏兒就是伊陽!”
夫妻一體,再不可分!
莫寒月點頭,輕籲一口氣,又望向夏兒,輕聲道,“夏兒,此一去,山長水遠,我再也無法照應你,一切,要多加保重!”
夏兒早已哭的聲沮氣咽,抱住她的身子,說道,“小姐,沒有了夏兒在身邊,你也千萬要保重,等過幾日,夏兒還回來服侍小姐!”
“傻丫頭!”莫寒月倒被她說笑,輕輕搖頭,說道,“你嫁人之後,就是人家的人,怎麼還能回來?”
夏兒原也知道再也不能,哭的更加說不出話來。
丹楓上前一步,在她背上輕拍,說道,“傻妹妹,小姐身邊兒還有我們,你不必擔憂!”
夏兒點頭,抓住她的手,又嘟嘟囔囊的說,“丹楓姐姐,小姐平日愛飲的湯品,熬煮的法子,夏兒都寫在紙上,就收在小姐多寶閣左起第三個盒子裡。只是夏兒識字少,也不知道有沒有寫錯,姐姐到時定要瞧仔細了,若是有不解,寫信來問夏兒……”
莫寒月見她瑣瑣碎碎叮囑不休,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感動,輕聲嘆道,“你已說過幾回,哪裡還有寫錯的?放心就是!”見旁人已經登車,攜着她手向最前的嫁車而來。
峻王已在車旁相候,見夏兒已哭的雙眼通紅,含笑道,“知道的,是你捨不得十一,不知道的,還道是伊陽搶親!”
伊陽好笑,點頭道,“夏兒再不走,我可當真只能搶親了!”
夏兒被二人一攪,不禁“嗤”的一笑,一腔離愁,倒鬆懈許多,又再福身拜別峻王,這才一步三回頭的登車。
哲加見六個新娘子全部上車,這才向峻王拱手而別,含笑道,“改日王爺再到草原,我們共謀一醉!”向送行衆人團團一禮,這才招呼衆人上馬,揚聲道,“出發!”
前行隊伍聞聲而動,月琉璃馬上回頭,目光掠過莫寒月,仿似能感受到她望來的目光,微微點頭,送來會意一笑,縱馬而前,與哲加並羈而去。
哈薩族一行離京,接下來,就是承親王和峻王的兩樁親事。在峻王一催再催之下,禮部終於將兩位王爺大婚的吉期擬定幾個,送入御書房,聽候皇帝定奪。
皇帝將二王召進宮去,說道,“既然是你們大婚,不如自個兒從中選一個日子!”
承親王想到衛盈璧那周身的小家子氣,又如何能做一座親王府的當家主母,不由心中氣悶。只是聖意之下,只得將選定的幾個日子看一回,說道,“年底朝中多事,雖說還有臣屬,臣弟也不能全然撒手,還是等年節過後再說罷!”
峻王就着他的手瞧一眼,點頭道,“還有一個正月二十的日子,那時朝中倒是清閒!”
承親王瞪他一眼,說道,“四月二十八,是我大梁萬壽節,身爲臣子,豈能越到皇上的前頭?”指着最後的一個日子道,“就五月初三罷,萬壽節之後,臣弟也算沐一些君恩,沾一些福氣!”就此將自己的日子說定。
萬壽節是皇帝生辰,又不是皇帝大婚,越什麼前頭?
峻王挑眉,將給自己的日子瞧一回,最早一個也是在萬壽節之前,不禁有些悻悻,盯着瞧半天,纔不舍的瞧上下一個,點頭道,“六月初二,天氣還不算炎熱,就這一日罷!”與承親王選定的日子相差竟然不過一個月。
宇文青峰皺眉,說道,“怎麼就如此着急?”雖然說,這樁婚事是由他指定,也已時隔兩年之久,可是不知爲何,想到那個纖纖弱弱的少女就要嫁給峻王,心裡莫名有些悶堵。
峻王又哪裡去管旁人的心思?見大婚之期已定,算算也已不過一年,心裡說不出的雀躍,喜滋滋的來見峻王妃。
莫寒月聞言,胸中卻不禁一窒。
自從指婚,本也料到早晚會有這一天,可是,總想着自己年歲尚幼,那一日總會晚些。而如今,這一天就這樣撲面而來,整個腦袋頓覺一片空白,實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